这两天是期末考试,要不是今天进校就考柯定一估计都记不得这茬事, 算是万幸中的万幸了。考完到店里看看,见一天提走了二十多台,店里又有钱了, 就不怎么操心,转头就走对付考试去了。第二天一早邬记者又来了,他现在采访的地点不再在现场了,昨天现场就已经被几台挖机处理干净了,现在新闻点变成了会议室。来,只是路过,虽然经绕很远的路。倒是给了阴总套信息拉关系的机会。事态是什么,就是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呈现精彩,在你的视线里让你哀叹,你越想得到往往得不到,你越是等待最终还是变成了等待。连续三天的失落邬记者差点感叹是命运的无奈,给自己做出了一个再等一天的决定。其实这两天更无奈的是阴总,店里没车可卖,那帮小子们弄的车就是差那么点味,还得阿一这家伙摆弄一下才成,可人考试啊,没有辙了。当然柯定一 没有阴总等得太着急,考完就风风火火的往店里跑,这两天估计没车卖了,得损失多少钱啊,再说,不赶在上边的处理决定下来之前把车给处理了,万一查封整顿那就亏大了,都是钱啊。“都乖乖的滚过来,你们看看怎么当徒弟的?”
阿一虽小无奈淫威仍在,都指望着学点技术,再不把师傅当大人待那 不能断了自己的财路,前边那炸了的老范家就是典型,只能阿一说什么自己做什么, 不敢嘀咕。阿一骂人是特别毒的,天生毒舌很难兜得住的。“人家当师傅的一进门就是好烟好酒好茶的伺候着,你们看看你们自个儿,一个个的像猫一样窝着过冬呢?”
“再说了,我没教你们零件与基座之间应该怎么调吗?你们就这么哄鬼啊,生怕弄脏了贵手是吧?不用手去摸一把你哪能感觉到零间之间的契合度,再说了,我有测量工具还要你们这帮家伙干嘛?”
得,阿一发飚讲实话了,养着徒弟就是干苦力的,大冷天在这冷机油里摸零件那得多大的勇气,等着吧,手不开衩阿一是不会停骂的。不过徒弟们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装上的发动机就那么不得劲,原来就在这油中摸一摸的环节少了。“修理这些破车,做到修旧如新啊就要像中医一样:望闻问切。看到车在你脑袋里就要有个概念,这车预计要摆弄成什么样的。要不然你就只是个拆车的修车的,做不了二手这事 吃不了这行饭。”
自从出了老范家的事后柯定一就变得高深了,说话 不再深入浅出只讲经验不讲理论,这会是将理论调得高高的经验捂得死死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的做法体现得淋漓尽致,就想让人觉得高深莫测就对了,这既是对徒弟们负责 是对自己负责。一夜又是几十台车摆在空空的销售大厅里,柯定一抓着个纸袋啃着里边的烧麦,手上的废油还顺着袖子往里流, 顾不上这么多了,饿着了。上班绕路经过的邬霞远远的就看见这脏孩子,鼻子突然一酸,这孩子得多难啊,要不咋这么小就出来打零工讨生活。深呼一口气,鼓起勇气直直的往店里走,她要发火,好好的骂骂这万恶的资本家阴会长。走进去又不敢骂了,现在这小破孩虽说苦了点但好歹还有个饭碗,真要发一顿火估计下顿饭在哪里都没地了,不能救一人而杀一人。“小朋友,阿姨能和你聊聊吗?”
“我说大姐,前两天就和你说了,不要叫我小朋友,岐视别人矮是不对的,是吧?我听说你都找了我几回了,不会是我身上有新闻吧?”
阿一说得随意,旁边吃着早餐的阴总可吓出一身冷汗,人可是记者,可不敢得罪啊,报上说一句好你就成了,说一句坏自己就得破产了。阴总鼓着塞满包子的腮梆子,拱手做了个拜托的手势,算是求你了,小祖宗,少说两句不会死人的。“不好意思,同学,柯同学。你是姓柯对吧?你知道柯镇南吗?”
邬霞鼓起勇气半蹲着扭捏的搅着衣服边,磕磕绊绊的问出了最想问的。“不认识,我一向不看小说,郭靖黄蓉的都不知道。”
邬霞很是失落,有点掉魂似的准备起身离开,既然没有消息那 就没有聊下去的兴趣了,管你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哎,这名字好像听过,如果你真想知道,你可以去灵官镇找一下柯满爹,他老人家应该知道。好歹 是柯家的族长。”
“灵官村,你们柯家的都搬到了灵官村去了?”
“多稀奇的事?”
这算是这么多年来邬霞记者听过最好听的一句话了,他找过,找到湖边那渔村,可是那会儿乱,谁 不知道他们家搬到哪儿去了,原来是在灵官镇。柯镇南,柯定一听说过,好像是大爷爷家的老幺,自己还得叫一声叔,是柯满爹对儿女们失去希望后寄予厚望的一个出色的柯家儿郎,只是自己清醒过来后就再 没听人说过这个幺叔了。“柯同学,你怎么在这里做小工啊?家里过不下去了吗?我这里还有几块钱!”
得到确切消息的邬记者爱心又开始泛烂,掏出包里所有的钱塞到了阿一的手上。这死不要脸的柯定一 是貔貅,见钱就往自己怀里揽,哪怕人可怜孩子的仅有的几块钱 不放过。心里却还想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叔叔,不好意思,用你的名号搂钱了,实在是对不住了。一边的阴总看得脸抽抽的,这下好了,这收钱动作将自己给打入万恶的资本家行列了,卿本佳人奈何成了坏人。“小姐姐,柯满爹爱喝酒,几杯好酒,我说好酒啊,下了肚,他的坏历史都能给你交待得清楚,您可别忘了。”
柯定一看着是为邬霞着想,想帮人一把,实际上却是为自己爷爷淘弄好酒, 算对得住自己姓柯了。这是个好孩子啊,你看多热心多为人着想。邬记者差点就流下感动的泪水,幸好反应过来,转头挺胸自信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