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终于下了,声势浩大,雨点密集吧嗒吧嗒往心尖尖上砸。陆以宸匆匆离开,温陌无视旁的声音,眼里只盯着沈戾,“什么时候开始的。”
“知道许开阳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之后。”
“他背后有人你知道吗?”
“知道。”
“是谁?”
这个问题,沈戾没答,温陌反应过来问的有些多余了,按照他的性格,如果知道是谁,今天去找陆以宸的就不只是监察组了。她换了个问题,“今天监察组会有收获吗?”
“不会。”
温陌停了两秒,懂了他的意思,“至少证明他确实有漏洞。”
沈戾垂眸看过来,“你一直都这么聪明?”
温陌微笑,“这得问你,我以前现在身边不都是你?”
这话让沈戾的心情瞬间开阔了,哪怕外面大雨倾盆也没受到影响,他没表现出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微不可察,“但是今天之后,他好长一段时间都顾不上别处,其他事情我会打好招呼。”
温陌由衷的说:“做靠山你是擅长的。”
沈戾蹙眉的时候,左手已经被牵住了,她没什么肉却软得不行的手指钻进他的手掌,拇指摩挲他的手背,麻麻的,他听见她说,“很帅。”
释怀得妥妥帖帖,管他呢,反正帅就完事了,他似乎的确是只想给温陌做靠山。温陌不在意魏一茹怎么吵闹,管她心里平衡与否,反正这就是解决办法。沈戾作为投资方入股,门口的那些被袁望死死堵在门口。温陌没把全部注意放在沈戾身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已经到这一步了,最关键的问题得接解决。温陌交代了德叔两件事情。一,把魏一茹送走,不然这女人在这只会坏事。二,把公司元老和在职核心人员全部召集会议室开会。德叔比温陌大上两轮不止,可她的命令他就是愿意听。魏一茹不配合,德叔也没了好耐性,声嘶力竭,“你难道真要许董死不瞑目你才甘心?小姐没对你赶尽杀绝已经是心软了。”
女人如坠深渊,失了全部力气。沈戾没走,与温陌一同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整座城都被雨幕蒙上了一层雾,楼下人群散了一半,也有仍不死心的。这一刻,她能站在这里,不可否认其中有沈戾推波助澜的成分。“你确定我能做好?”
“你呢。”
他的回答十分肯定。温陌突觉好笑,她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怎么能这么信任自己呢?他像是有所察觉,继续解释,“因为你是温陌,所以你行,而且你身后有我。”
温陌心跳短路,思绪无章,无由来的吞了口口水,声音懒起来,“嗯,没你不行。”
温陌不敢独揽功劳,她不甘堕落同时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很多时候是不想出头的。可这不代表她没有气势,在沈戾身边待久了,她觉得自己多少受了他的影响。两个小时后,会议室里人员汇集。这么大个公司凑齐了也不过50人左右,年纪上者占了大半。徳叔大概是提前给他们开了简短的会议,一个个虽然面上是心不情不愿的,但高低也算配合。再有稍微出头一点的,温陌一记眼神刺过去,竟真能镇住对方。温陌没什么好兜圈子的,这些人嗤之以鼻,捏准了自己比温陌更豁得出去,在哪上班不是上班,给谁卖命不是卖。但温陌还真不吃这一套。有人提出质疑,“现在南城多少双手伸向许字这个招牌,要钱的,要人的,你姑娘家又能拼的出什么?”
说话的是另一位年长者,“我们愿意留在这里听你说完这些,已经是很给许董面子了,从前许开阳在这里,我们虽然不认同他许多决策和调配,但至少,没像现在这样无望过。”
元老站出来反对,其余人更加敢说话了,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温陌泰然处之,纹丝不动,下垂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她腰背挺得直,总归是没有退缩。“倒是新鲜了,原先许开阳干丧良心的买卖你们不揽,不提,现在温陌把站出来收拾你们的烂摊子,倒让你觉得无望了。”
沈戾一直坐在书架隔断后的小沙发处,这会他慢慢踱步出来,一双锋利的眸子扫向众人,“还是说你本身就没什么良心。”
“你......”德叔揪准机会,立马对沈戾进行介绍,“这位是ML科技的沈总,也是未来沈氏的继承人。”
他如杉如鹤,身后万千丝绦编制成的幕布,有些人好像天生就具备一种气场。年长者带有丘壑的五官朝中聚了半响,“沈......说起来我和沈董也是老朋友了,倒是头一回见这位小沈总。”
沈戾走到温陌身旁,单手搭在她的椅背上,“那你以后会常见到我了,除非你不想干了。”
温陌在这时候接着他话往下说,“今后,沈总融资成为公司债权人,公司素来只许家独大,现在这格局该变一变了,这就是我坐镇许氏集团后接下来的打算,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不在乎,也不会主动开了你们,但机会要给你们,现在有想走的,没人拦着。”
温陌说完,场面静止了半分钟,公司资不抵债,但沈戾不想独吞,为什么?这很明显。看着安静如鸡的众人,她再次启唇,“人员调动和今后的重心,明天中午之前你们会收到人事部的通知,我也有必要提醒一下,我说今天不会开除你们,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现在就打消。”
袁望这时候打来了电话,沈戾不把他们当外人的按了外放。“沈总,人都打发得七七八八了,只有一个不好解决。”
“谁?”
“死者家属。”
“那就带上来。”
电话挂断。他抬头,“你们其中很多人也算是变相谋杀,现在不走,是等着跪下认错道歉?”
同在一艘船上,许开阳每一个错误的决断,他们很多人都有责任,也不完全有,他只是话说的重而已,因为一眼就看清了多数人的德行。会议室散了,德叔没走,垂着头坐在原地。温陌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番劝说,还是让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