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就是要学会无声地咽下苦楚。但可能因为他不是接受命运摆布的人,所以他咽到一半停下,他回国,林清执退伍返商,这些都不重要,总归都有一个执念支撑着他们。那天也是林清执头一回与沈戾提起他的战友们,还有......沈戾记得他还对他说过一句话,“我其实懂你对林浅的那种感受。”
......沈戾思绪千丝万缕,眼神却总是聚焦于那一点在移动,他看着她下马,与其互动,好像也释放她本有的灵性,最后同另一个男人消失在马场。之后他的眼神就无法聚焦了,阳光又刺眼了一点,照得他眼中出现模糊光斑。孙良泽撞了撞他肩膀,给他灵魂撞归位。沈戾确实觉得口干舌燥了,喝了一口山楂汁,很酸,但能忍,嘴里言辞淡淡,“如果你身上背了一个,我要是冷静下来可能也不会看你一眼。”
孙良泽听后没说话,他无法站在任何人的立场发表言论,恰巧是这样一件事,没有一种两全其美的可能,说任何话都会把其中一方推下悬崖。林浅有错吗?没有的。温陌更没有错。感情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罪人,感情控制人大脑的那一刻,根本也无法预料到事情可能远超出自己能承受的范畴。这世道对对与错根本没有明确的界线,道德感也无法批判对错,更何况这世道连法律也掺杂了自由意志而丧失了公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孙良泽对自己的专业产生了动摇,但他仍是个律师,因此他认为任何带有私心的评价都有失偏颇。孙良泽走了,独留沈戾一人在原地。——温陌去更衣室里换衣服时整个人都是汗津津的,骑马是件挺累人的竞技项目,再加上阳光毒辣,她被晒得小脸红扑扑,眼也晕晕的,坐着休息的时候,手机弹了消息出来。程锁锁发来了入住信息,她订好了房间给温陌和陈韵休息,午餐时间在12点半,她的生日会在晚上,现在她只想招待自己的朋友们。温陌去车里拿了东西,刚到房间不久,门被叩响了,门外是一个侍应生模样的小男生,彬彬有礼的把一合小盒子递给她。温陌问:“谁给我的?”
男孩没说话,保持着动作。温陌没为难,接过,房门关上,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块篆刻着小篆体的铭牌,上面刻的是温陌的名字,而这块铭牌......马场所有私人豢养的马儿脖子上都挂着这么一块铭牌,冠上主人的姓氏。她一看便知,何群要把刚刚那匹汗血宝马送给她。一件裙子她暂且可以心安理得收下,这样一匹珍贵的马,她怎么能收。她手机拨通了那从未拨过的号码,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温陌直接表明,“这礼物我不能收。”
何群温淡的笑声字听筒传来,“它就和你亲近,你收了它,算是给了它一个姓氏。”
“可是它不需要姓氏,它也可以是自由的。”
何群许久没说话,就姓氏这件事他不争,但是他得说,“这马跟你一样气性高,有客人挑中硬是要骑,最后都是两败俱伤,冠了你的姓名,你可以不骑,但别人就没法动了。”
温陌听着这话总有些怪怪的,但始终说不出哪里怪。沉默许久,电话那头也并未催促,温陌突生出了反感,“我不需要任何一个东西冠上我的名字,何况是个有灵性的生命,铭牌我会还给你。”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原本的好心情被扫荡而空。要说何群没言外之意吗?他问自己,好像真有,他自己是马场老板,难道他没发现沈戾就在场?他冷眼瞧着他们二人互相漠视,有些好玩,之前或许是因为男人的尊严,现在他可能确实存了点私心了。何群从木栈道走出来,休息区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他慢慢走到温陌刚刚骑过的马儿跟前,这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这匹汗血宝马,常来的客人谁不知道,他跟温陌说的两败俱伤的客人其实就是他自己。奈何这马心气太高,他只勉强骑过一回,只是勉强的事做了一次,他就想做第二次了。何群刻铭牌送汗血宝马的这件事,他没有特意隐瞒,甚至还让人在圈子里宣扬了一番,爱马人谁不知道这是一匹高价都买不走的马,现在它被这么送人,实在是在圈子里小小的宣扬了一波。于是这事也就这么传到了沈戾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