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就没意思了。温陌笑笑没反驳,问她什么时候走。她说就在明天,说圣诞节还是国外过的有趣,南城这地方没什么意思,可能以后会回来视察一下这边的生意,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理由了。酒廊早早装扮的圣诞树上挂着星星灯,忽闪忽闪,总以为下一秒会彻底泯灭。这种奇怪又矫情的感受,温陌归咎于是酒很烈,像冬天雪地里烧旺了的干柴。喝到最后,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醒着还是醉了,完全把自己游离在热闹之外,看向人群时才恍然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和这群人成为朋友的。她竟然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圈子了,会为了这些聚散离合感春怀秋了。你看,没有人会彻底沦为自私冷漠的产物。沈戾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温陌坐在面对着大门的位置,一抬头就捕捉了他的身影。何穗侃他大忙人连这种时候了还要迟到,她是为了迁就沈戾才包了这场子。沈戾目光锁着温陌,一一扫过她手边的酒瓶,冷声回应,“今天去公证了,东边的地还给何群了,你可以安心走了。”
何穗可不接受这说法,有必要提醒他,“这是感谢我的成全,必要付出的代价。”
“你误会了,我只是物归原主。”
沈戾说着,坐在温陌身旁,用手背探探她脸颊。温陌没醉,又抬眼矗进他眼中,你看,连沈戾这样的人都自私冷漠得不够彻底。何穗笑的夸张,嘴里喊着“是我俗了是我俗了”随即走开。温陌笑眼盈盈,倒进沈戾怀里,头靠在他肩上,“最近很忙吗?”
“有点。”
“什么时候忙完呢?你回沈氏了?”
“回了,我这算是又给你找麻烦了。”
他低头,竟然真的有一丝丝愧疚。很神奇,温陌偏要在他这样的情绪中不断调拨,问了一个很俗的问题,“我和严歌璇,一定要选一个,你选谁?”
他是真为难了,温陌能在他肩膀上察觉到一点点细微的动作是由面部肌肉牵动。温陌极少有这种咄咄逼人的时候,沈戾沉吟片刻,揽着她肩,捏住她的下巴,想把这个问题严肃的回答,果然在她脸上看到狡黠的笑容。温陌昂着下巴在他嘴角印下一吻,“选谁我都赖着你,行不行。”
放在之前,沈戾多少会揣测她这话里几分真心几分实意,现在不会了,倒不是她说的多真诚,温陌素来喜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听她信她,修炼出来了,也不想折腾了。“没这个选择,你信吗?”
他问。“我信啊,你是沈戾嘛。”
他们其实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因为知道岁月静好的日子,总是越过越少的。“林清执要回来了吧?”
沈戾时时刻刻关注温陌的动向,她奕是如此,林清执也该回来了。沈戾今天之所以迟早,是因为去见了丁泉,公证处怎么可能晚上10点还在上班,他沈戾又不是天王老子。他宛若未闻,更用力的把女人收进臂弯,和她一样,看向玩闹肆虐的人群。“是你让何穗走的吧?她要是想走,何必挑这个时候走啊。”
也喜欢把话跟沈戾说的一清二楚,她现在被这样一个宽厚的怀抱挡住风雨,安逸的其实有点让她心焦。沈戾一连消失两个月成了迷,事实上他们在西北走过的每个地方,都处理的很干净,饶是有不干净的地方也都让林清执处理干净了。思及此,她双手捧住男人的头拉近自己,沈戾眼皮上沉淀着疲惫,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一边把温陌呼在温室,一边在明面上和陆蓉装傻,一边暗中盯着钱书晋等人。上次温陌提到的钱睿,这个信息转天就到了丁泉的耳朵里。他总装的游刃有余得天独厚,温陌总是会无视掉许多小细节,要不是今夜星星灯足够亮,他险些要忘了,自己的安逸,都是这个人给的。温陌十万个为什么,“ML科技到底算你的还是林清执的?”
“怎么?”
他说,“你想要?”
温陌当真点了点头,甚至没想过沈戾真的会给。--何穗走了,温陌没去送,“其实也没有到朋友那一步,只是难得碰到在台球上棋逢对手的同性”这是她的原话。说完她才意识到,他们每一次在球桌上都是为了赌约,从来没有哪一次是真正的切磋,成年人一定要把多有东西都看的这么功利性吗?但她总觉得,还会有机会的。听说当晚,何穗在酒廊喝到了第二天,差点赶不上飞机,最后是同样喝了通宵的凌盛把人送去了机场。温陌不知道但是她究竟有没有抱着破罐子破摔,晚点就晚点的心态,一直到人上了飞机,在15000公里的路途中宿醉,才恍然发现,原来温陌说对了是对的,她真的把什么东西落下了。落在了南城时局最动荡的那年。很多年后,何穗再提起这件事,竟然像个小女人似的咒骂凌盛是个心机的男人,心机到既不想正面回应又想做牵着她的那根风筝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圣诞临近,城市地标,广告牌,都在竭力昭告这个浪漫的节日到来,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促销活动。温陌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座热闹的城市。从西北回来后,她每次下班总有人陪同,袁望是没法坐着副总的事还能顺便给温陌当司机。但程锁锁常来骚扰温陌,反正她很闲。今天也是,两人和陈韵约好了去吃菊花锅,却被堵在了冬天里的晚高峰。温陌百无聊奈,不经意转头,某品牌的LED广告牌就这么映入眼帘。说不上是处心积虑,就是这样一个转头的契机而已,很多年后有人问沈戾,怎么不结婚就不能收场了呢?他说没办法,人姑娘都这么直接主动了。可事实是什么,温陌从来不去戳破,谁能想到这么硬的男人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感到自豪,甚至比过他手里那些项目和科技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