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算报仇了?陈海放下手机,揉揉酸胀的眉心,仰起头怔怔望着头顶上那束光。冥冥中他耳畔传来王澜溪的笑声,那笑声空灵澄澈,时远时近。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将他吞没,陈海扯了下嘴角,模样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真该死啊!他咬紧后槽牙,红了眼眶,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脸上滑落,冲开了他脸上的血污,他竭力忍着不哭出声,忍到浑身发抖,忍到几欲窒息。即便是独行猛兽也不该在豺狼面前暴露弱点。芽衣子双眼眯缝起来,犹豫片刻她在陈海背后抽出武士刀。刀光冷彻。芽衣子猛然挥刀,几乎在同一时间,陈海倏忽转身一把握住刀刃。四目相对。陈海掰断武士刀,跨出一步欺身上前,抬手掐住她的脖子。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芽衣子认命了似的闭上眼。砰!伴随着一声巨响,陈海掐着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地面龟裂开来。尘烟飞扬。陈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毫无征兆可言,他猛地一拳打在芽衣子面门上,芽衣子的后脑勺陷入地面一寸,紧接着,陈海又打出一拳,直把芽衣子的脸打得血肉模糊。之后陈海机械般的挥拳,一拳又一拳,直至把芽衣子整个脑袋全都打进地面,陈海这才停下。索然无味。陈海松开手,坐在她旁边点了根烟。青白色的烟雾在他头顶缭绕,陈海捡起她失手掉落的武士刀,照着她肚子一刀捅下去。血溅到他脸上,他胡乱的擦了擦,自始至终他脸上都没有一丝表情。这时候沉闷的空气仿佛有了重量,压得陈海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久,芽衣子点燃了黄金瞳,与此同时,她肚子上那道刀口迅速愈合,新长出来肉芽合力将那把武士刀挤了出去。她坐起来,直勾勾盯着陈海。陈海懒得理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烟。芽衣子忽然伸出手,夺过他手中那根烟,在陈海随即投来的诧异的眼神中深深抽了一口。樱唇轻吐,一团烟絮轻飘飘的撞到他脸上。陈海皱起眉头。芽衣子挑衅的把那根烟递到他跟前。陈海看了看那根烟,又看了看她,然后他摇了摇头,掏出烟盒又点了根烟。“想杀我,你好歹拿出点真本事。”
陈海道。“被你杀死或是你被我杀掉在我眼里没什么区别。”
芽衣子掸了掸烟蒂,顺势靠在陈海肩上:“你刚才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突然问。“我有那么蠢吗?”
陈海反问。“你蠢不蠢,你心里清楚。”
芽衣子莞尔一笑:“所以我才想试试,万一成了呢?”
“我们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谈心的地步了吗?”
陈海一把她脑袋拨开,芽衣子朝他投去戏谑的眼神。“聊点别的吧。”
陈海声音闷闷的,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可他现在偏偏很想找个人聊聊天,随便聊点什么都好。闭着嘴不说话他总觉得缺点什么。“你想聊什么?”
“随便。”
陈海脾气有点暴躁。“我是来杀你的。”
陈海一怔。芽衣子接着说道:“白绫之所以失控是因为我,我想你现在已经猜到了,那场车祸是我策划的。”
“你算准了我不会杀她。”
“我原本打算等到你们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手。”
芽衣子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招不错。”
陈海颇为欣赏的点点头。“是啊。”
芽衣子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我还是低估了御龙氏家族的底蕴,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为什么杀我?”
陈海看向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杀过一个名叫中纪一郎的家伙?”
芽衣子说完直直盯着陈海的眼睛,表情很在意。“那是你什么人?”
陈海想不起来了。芽衣子语气变得冷淡下来:“他是我哥哥。”
“这样啊。”
陈海一脸无所谓:“那你继续努力。”
“我已经输了,既输给了你,也输给了你师傅。”
芽衣子捡起那把武士刀,脸上露出追忆的神情:“我曾经是家族的骄傲,现在我只是一条苟延残喘的狗。我不得不效忠于你,可笑吗?落在你师傅手里我连死都成了奢望。”
“你想让我可怜你?”
陈海讪笑道。“我不需要你可怜。”
芽衣子撕下一截袍袖,很用心将刀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刀身重现雪亮,映出她那双剪水的瞳子。芽衣子归刀入鞘,深吸一口气,面朝陈海单膝跪下:“请主人赐名。”
“我现在完全搞不懂你在想什么,你们东瀛人啊,脑回路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请主人赐名。”
芽衣子执拗的说道。陈海收起笑容,神情变得认真起来。芽衣子板着脸一言不发。陈海两眼微眯,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他懂了。“怎么?嫌背着你的姓氏当狗丢了你家族的颜面?”
陈海嘲讽道。芽衣子不反驳,算是默认了。“那你就自己摘去姓氏吧。”
陈海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素白修长的脖颈。芽衣子随着他手上的动作慢慢抬起头,此刻她外表表现的越顺从,心中的杀意就藏得越深。陈海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芽衣子瞳孔蓦然放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我很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
芽衣子二话没说抬起手,戳瞎了自己的眼睛。龙血在她血管内呼啸,颈动脉很明显的鼓胀起来。就为了陈海一句话,她硬是将龙血压回去。她闭着眼睛,血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衬着她的嘴唇越发红艳。芽衣子强忍着疼痛,尽可能的用平稳的声线说道:“主人,您满意吗?”
就在这时,上面扔下来一根绳子。不久之后,几个荷枪实弹的安全局特工顺着绳子滑下来。陈海将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转而看向那些安全局特工。王亮明最后一个出场。他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陈先生,陈局有话想对你说。”
“讲。”
陈海站了起来。芽衣子仍跪着。王亮明拿出个外形像魔方的通讯设备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