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黎明,光亮透过那窗棂,洒下斑驳陆离的剪影画。熟睡中的人儿这才缓缓地从梦中苏醒过来,第一眼,是别致优雅的竹椅,竹床,还有一些桌具,四面还挂着些山水画,一些都玲珑地搭配着,显得特别雅致。咯吱一声,门开了,还是那梦中所见人的样子,只不过一直看不清的脸在此时变得清楚起来。这是个很俊的男人,高挺的鼻梁,狭长的凤眸子波光流溢,削瘦的脸庞搭配上这绝妙的五官,真是巧夺天工,相当的逸美!长长雪白的袍服包裹住身体,额前很随意地垂下几缕长发,整个人美得如梦似幻,就像那久居山林里的仙人一般!让不丝毫不敢夺视,生怕一眼便亵渎了他的尊贵!他没有束冠,整个人显得轻盈而空灵,行走间衣袖袍裾摆动,一种飘袅感觉顿然而生。他是谁?冷潋月抚住自己的额头,坐起身来,看着这个世外仙人。“醒了?”
赢枫看着床榻上坐起的人儿。“嗯。”
冷潋月应声,随即回想到之前的事情,倩美的脸庞微微动了动,“是你救了我?”
赢枫掠过神去,看向屋子里一角,语气淡淡地,“如此荒芜野地,姑娘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冷潋月听着他那似乎略有责意的话,心底隐隐地浮动着一股躁怒,不过,即是他救了自己,她是不应该对他发火的。看了下周遭的环境,“这里是哪里?”
“卧龙居!”
赢枫缓缓地回道,端起那桌案上的清茶,微酌。“呃……”冷潋月迟疑了下,卧龙居?这个名字好大气。难道这人就是那传说中的隐世高人?“你是谁?”
赢枫没有答话,只顾喝着清茶,沉静在自我的冥思中。冷潋月看他面色幽冷,如瀑的发丝披在脑后,只用一根洁发的丝带缠住,整个人真是美得谪仙似画。“你不说也没关系,跟我更没什么关系!”
冷潋月不屑地撇撇嘴角,眼神微微一挑,什么意思,还这么清高!正待她翻身跃下床榻时,头竟然一片晕眩,差点跌倒在地。而对方竟是淡淡地不予不助,仍旧在旁喝着茶。“该死的,这人怎么这么冷血?”
冷潋月小声嘀咕着,努力扶住床榻角才勉强支撑住身体,更感觉到这体内的毒素越来越紧,好像下一秒就会夺去她的呼吸一般。有种很窒息的痛苦感觉。“姑娘,如果猜得不错,你中了剧毒了。”
一句冷清淡泊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中。冷潋月抬眼看了看这面前的人,他的冷漠让她有些不悦,她就更没必要告诉对方。冷潋月没有答话,努力地伏在床榻上,汲了几口气,缓缓等体内的毒素平复住,她才慢慢地站起身来,朝着前面走动几步。“该死!还是不行!”
冷潋月腿脚发软,一下伏在那桌子旁,手臂一动,将桌上的茶具都推到了地上。咣铛一片狼藉。“你中毒不轻,已入内脏,如果不及时清除的话,将会有性命之忧!”
赢枫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说着。“废话!”
冷潋月开口斥道,咳咳咳……一阵咳嗽,她赶快用手捂住自己的口腔,一股润甜逸出了咽喉。血……飙滟的红色润滑在了手心。看来,她真的大限将至!冷潋月看着那满手的鲜血,感觉那毒素的袭身,似乎她的血液都已变成了毒液!只是,她就这样死了吗?她不甘心啊!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她还没有报仇,帝瑾羽,帝释天,这些欺侮她的人,她怎能在他们前面死去?说什么都不甘心!要死也要拉着他们当垫背!“月消魂产于西域,是一种慢性剧毒,食者月月会发作,不会一下致命,但凡有功力的人会抑制住对方的功力,就如同废人一般。这些,姑娘我说得对吗?”
赢枫看着那伏在桌案上的女人,她的嘴角上满是乌血,一滴滴的血丝正往下掉,姣美的面庞痛苦地拧起,脸色有些狰狞,更透出一种另类的飙艳和瑰美!“不错!”
冷潋月咬着唇答道,全身瘫软在桌沿旁,头已搁在了那桌案上,眼神望着他手中拿的清茶,怔怔地一动不动,就像那濒临待死的人一样,等候着阎罗王的召见!赢枫藐了她一眼,如此绝色的美人就要在眼前香消玉殒了,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红颜薄命也许就如姑娘这般吧!”
冷潋月微微地扯住一抹浅笑,嘴角再次逸出鲜血。这个家伙还挺能说的!好吧,至少有人在她临死前守着,虽然这个人非亲非故,但也好过于她自己孤独……黄泉路上也有人来送自己一程,这死老天也算对自己不薄了!“我死后……请……请将我的骨灰洒在崖壁上……谢谢……”冷潋月颤抖地说着,拼命气力,嘤咛着痛苦。赢枫听了微微一怔,饶有所思地看着她,原来舒惬自如的心情在这会竟颇有些沉重,不管是什么愿意,他竟有些怜悯这个女子。死在他面前的人不计其数,除了那个她外,他从来都未有怜惜过任何人,可为什么,他竟会对一个陌生人……枫哥哥,如果我死了,不要埋葬我,请将我的骨灰洒在北熙的熙水河畔,我要看着那里的桃花灿烂的开放……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多么像那时的她呀。只可惜,他都没有送完她最后一程。赢枫拿起一个瓷花茶杯,倒了小半杯茶,递了过去,语气淡淡,“来,喝了它吧。”
“这……是什么?”
冷潋月有些麻木,全身都不听使唤的开始抽搐。“送你的,喝了你能一路走好。”
赢枫淡而无味地说着,凤眼里透出淡泊的味道。看着面前倒榻在桌案上的女人,眸心深处不自觉得透着一股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怜悯之心。“谢谢。”
冷潋月咬着字眼,手颤抖着接过那杯茶,端到嘴角边,看到那里湛黄的液体,她幻想着这是一杯毒酒,也许就能很快地解脱了,不再受这种噬心的痛苦。头一仰,全都喝了下去。很安静的一种感觉,她觉得眼前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头晕得厉害,眼皮子的重量搭了下来,她再次陷入那无尽的沉睡中,仿佛永远也醒不来,也不再痛苦了。只感觉到一双手将自己托了起来,身体都悬浮在半空中,再就是触到了一阵柔软,至于后面的就再也没什么感觉……赢枫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儿,凝望着她,仿佛透过那张脸看到了以前的景像。过了好一会,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单手微微地触到她的腰际,拉开那锦帛的腰封,褪下那外袍,扶起她的身,让她背对着自己,他微微地将视线瞥向他处。“姑娘,不好意思,为了救你的命,只能如此了。”
赢枫轻语道,一手拔开她的长发,赢枫猛地吸了一口气,单掌提气推向她的后背。绵绵不断地将自己的内力提供给对方,他闭上了眼眸,感觉着自己内力正在对方身体里缓缓地流动,那是一种互通的境界,然后将对方的毒气牵引到自己的身体里,凭借个人深厚的功力再将那些毒气给化解掉。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从黄昏一直到深夜,冷潋月面色渐渐出现暖色,那股血温慢慢地回到她体内时。蓦然,哇地赢枫吐了一大口血,那乌黑的毒液缠在他的嘴角处,让他的头脑显得晕厥不清。赢枫收住了功力,冷潋月无力地朝后倒,靠在了他的怀里。赢枫微微张开眼睛,看着怀里的女人,很美的一张貘子,不像她却是有股神似……“蝶儿,是你么……”赢枫口中喃语着,再也无劲地朝后倒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