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你可愿同我进京呼延嘉利见他黯然起誓,不忍道:“许是外人胡诌罢,我又未怨你!”
红着双颊,抽出手。呼延庆标见她抽回玉手,怅然道:“既是不怨,你可愿同我进京?”
呼延嘉利摇头道:“你进京科考,我去作甚?”
呼延庆标哄道:“你若不去,我相思成疾,命难保矣!”
呼延嘉利见他一副情痴模样,思踌片刻:“你既如此说,我便同你去罢。”
呼延庆标喜道:“你同意了?”
笑着作揖道:“媚人在上,学生记下情谊!自此只怜妹妹一人!”
呼延嘉利见他如此无赖,没好气道:“油嘴滑舌,何时能改!”
呼延庆标起身笑道:“我只与妹妹一人嬉闹,外人又不知。”
呼延嘉利嗔他一眼,叮嘱道:“自今日起,你便安心科考。他日中了状元,报国安邦,也好圆了心中志向。”
其实却想说,他日中了状元,结了宿愿,便可重返地府了。呼延庆标不知,闻言惊喜,面上平静道:“是……”呼延嘉利此言何意,不言而喻。若他考上状元,他这公主妻子,定会替他向未来岳父讨个大官。他日拜为封疆大吏,跃马扬鞭,锦衣还乡,岂不风光?二人各怀心思,缓缓走向花厅。呼延庆标跟在呼延嘉利后头,心思百转,暗自筹划。决计早日启程,莫教外人坏了他的大事。呼延庆标与呼延嘉利腻了一下午,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开。苏云卿见他走了,问道:“宫主,咱们真要进京去吗?”
呼延嘉利倚着檀木软椅,懒懒道:“恩。咱们来此便是寻他的。他进京,咱们自然也要跟去的。”
苏云卿替她斟好茶水,奇道:“那您为何却骗他说不去?”
呼延嘉利抿一口茶,缓慢道:“因我有话问他!”
苏云卿一笑:“可是问他与何小姐定亲又悔亲?”
呼延嘉利神色古怪看她一眼,温吞道:“并非。”
苏云卿盯住主子,不同意:“宇文副翼今儿已经同我说了。说何小姐钦慕西门公子,何大人便请了西门员外去定亲。西门公子并未答应。”
呼延嘉利看她一眼,含笑不语。两下一验证,呼延庆标倒未骗她。她们却不知,呼延庆标连宇文副翼也一并瞒下了。呼延嘉利搁下茶盏,想起一事,问道:“这几日,怎未见着陈聚名?”
苏云卿摇摇头:“奴婢不知。那日酒后,再未回府。也不知,鬼混到哪里去了?”
“谁在背后说我?”
窗外白影一闪,厅中烛火一暗。二人循声看去,一位白袍公子摇着折扇,悠闲的坐在门边木椅上。不是陈聚名,是谁?呼延嘉利见是他,靠着椅背缓缓道:“你这几日去哪了?”
陈聚名倒在椅上,望着房梁:“喝酒去了!”
呼延嘉利笑道:“既是喝酒,如何不喊我?”
陈聚名转头,严肃道:“你喝不得!我喝的是人世之酒!”
呼延嘉利闻言笑道:“你我皆为鬼,你喝得,我怎喝不得?”
陈聚名摇摇头:“我等鬼仙,授命之时得了天宫蟠桃的。你虽有明月珠,却只能喝酒,不能食菜!我吃了蟠桃,既能喝酒,还能食佳肴好菜。”
呼延嘉利追问道:“哦?那蟠桃比明月珠还厉害?”
陈聚名笑道:“蟠桃难避日月,明月珠难用饭食。各有不同,说了你也不知!”
呼延嘉利见他卖关子,撇撇嘴不再追问。正经道:“我要进京了!”
陈聚名坐起身来,疑道:“为何?”
苏云卿不屑的看他一眼,开口道:“为何告诉你,说了你也不知!”
陈聚名好奇心起,央道:“我的小祖宗,你快说罢。锦州呆着多好,为何要去京城?”
苏云卿不答,转头冲呼延嘉利道:“宫主,您说蟠桃长什么样?”
呼延嘉利摇摇头:“我不知。”
陈聚名叹气,无奈道:“天宫有王母,王母有花仙。那蟠桃便是王母身边桃花仙子掌管的桃园,结出的大桃!凡人吃了可长生不老,我等鬼物吃了便能做鬼仙,与常人无二。封仙之前,我得了半块蟠桃,是以能饮人世酒,能品人世茶饭。”
苏云卿小脸仰起,赞叹道:“真的?做鬼仙可真好!”
陈聚名得意道:“那是!”
呼延嘉利面色复杂看他一眼,问道:“蟠桃什么样的?”
陈聚名解释道:“其实也没甚不同,不过比咱们见的大一些罢了!我未去过天宫,难知详尽。”
呼延嘉利点头道:“哦。”
苏云卿见他解了疑问,告诉了他呼延嘉利赴京因由。陈聚名听毕微微不悦道:“呼延庆标走便走,你们跟去干什么!不如在锦州逍遥快活的好。”
苏云卿哼道:“你知个什么,反正咱们要去。这下再不用对着你,我还高兴呢!”
陈聚名白她一眼,晃着腿:“你们走了,此处再无需看护。我还求之不得呢!”
呼延庆标决计速速进京,忙着整备此去京城的一应用度花销。差宇文副翼去姬府递了书信,约好十月二十八日启程。临行不过七八日,陈聚名心情愉悦,定在二十五日夜替呼延嘉利践行。呼延嘉利推脱不掉,点头应允。践行酒宴邀了些生人,特请了顺江楼大厨前来操办。苏云卿领着老王头一家忙前忙后,小脸挂笑,满足快活。倒是王胜知道小姐要走,有些黯然。呼延嘉利每日弹琴下棋,自得其乐,日子过得闲散舒适。此去京城,前路未知,却也淡然。二十五日夜,灯烛通明,银月高悬,姬府一派祥和热闹。花厅内摆了一桌酒席,桌边人畅饮欢谈,举杯笑言。呼延嘉利一袭粉裙,外罩同色比甲。青丝用纱巾软软束在脑后,鬓角别着粉白珠花。中规中矩的当朝样式,穿在她身上显得灵动而媚妍。宾客不多,呼延嘉利只邀了欧阳宏、呼延庆标、黄华。陈聚名请了灼月、苍雪。众人齐聚一桌,黄华大呼小叫,难以置信。围着呼延嘉利转了几圈,终于改口唤姬姐姐。欧阳宏无甚惊讶,喝了几杯酒,匆匆告辞。呼延嘉利知他不喜呼延庆标,此次跟去是惹了老人家不悦。奈何,他不知个中缘由,她又怎好解释?送至门口,老院长叹气半晌,丢下一句:“到了京城省得报个平安,好教老夫放心!”
呼延嘉利点头应下,立在朱红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神思怅然。返身回府,独自行在湖边。眸子如水,双睫扑闪,尚在深思。冷风轻卷,柳枝牵摇,湖水清澈,漾起涟漪。月下黑影,御风行来,无声立在美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