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凌影嗓音清亮,稍微一着急,声音就拔得很高,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显得十分突出,远处已经有人朝他们看过来。阿飞赶紧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安抚着。他倒不怪凌影发脾气,也不怪她一时对他的怨气。而且这个孩子并不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凌影也丝毫没有当妈妈的心理准备。说到底,这都是一件大事。留下这孩子,势必会改变他们的生活。而不留下,这又关乎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别怕,不管怎样,我们都一起面对。”
凌影趴在他肩头,终于软了下来,她紧紧攥着他的白衬衫,带着鼻音说道:“你当然要跟我一起面对,难不成……你要让我一个人处理这种情况吗?”
她的委屈和慌乱,让阿飞更加心疼。向来不怎么会安慰人的他,也不禁换上了温柔的语气,“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毕竟……这个孩子,我有很大责任。”
阿飞乖乖认了错,凌影也就没再继续怪他,她离开他肩头,低着头说:“也怪我,抱了侥幸心理,立场又不坚定,贪了一时的……一时的……”她不好意思说下去,轻轻抿住了唇边。阿飞帮她擦了擦眼泪,捧起她的脸:“这是人之常情,真要怪,也怪我不理智,冲动了。”
她的脸微微泛红,小声说着:“也不知道是哪一次……”阿飞笑着亲了下她的脸:“但可以确定,那次我们两个应该都很快活。”
她又忍不住轻捶了他一下,“那现在怎么办嘛!”
阿飞其实也挺难决定的。私心来说,他挺想要这个孩子的。或许是因为年龄到了,或许是有时候也想改变一下现在的生活,想拥有一个更热闹的小家,所以每次与凌影无防护措施同房后,他的内心是既忐忑,又隐隐地期待。如果当了爸爸,会是怎样的情形,他会是个好爸爸么?他们这个小家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这些未知的事情,既令他忐忑,又让他向往。但他知道,这件事的决定权是凌影的。身体是她的,他没办法替她承受生育的艰辛,或替她避免不生育的风险。他对凌影说:“你想生,咱就生,不想生,我陪你去做手术。”
凌影锁着一双秀眉,抿紧了唇,沉吟着。阿飞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他知道,自己在期待一些回答,但他不敢表露太多。凌影爱他,有时候会为了他的心意,做出一些牺牲。他不想让凌影有半点委屈或牺牲,尤其是在生养孩子这件事上。凌影眨了眨湿漉漉的睫毛,抬起眼眸,望着他:“你呢?你想要么?”
说罢,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你只管说你心里怎么想的。”
“想听真话?”
“当然!”
她直直地望着他。“我想要这个孩子。”
阿飞坦诚地说道。他说完后,凌影的表情显然更纠结了。于是他又继续说下去:“但孩子不是必选项,我说过,就算我们一辈子不要孩子,我也不会觉得怎样。”
“不会遗憾么?”
阿飞摇摇头:“没有哪种人生是没有遗憾的,选择了一条路,就必然会错过另一条路上的风景。我们只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然后走好自己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