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珂清晨才回家,婉清出于关心,倒是问起了林珂前一晚去哪儿。她对姐姐撒了个谎,说和陆荣在一起。婉清并没有怀疑。一个月后,林珂发现自己怀孕了,但因为心里喜欢顾长海,知道自己这辈子和他都没有可能在一起。于是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为别的,就是想留下和他有关的一切。而为了名正言顺地生下这孩子,她和自己的好朋友闪了婚,当然只是形式婚姻。再后来,陈小凤带着天琪回来找顾长海,林珂意识到陈小凤有可能是在撒谎,天琪不一定是顾长海的孩子。但亲子鉴定显示,天琪确实是顾长海的儿子。这意味着,虽然那晚陈小凤被赶出了房间,但顾长海和陈小凤确实存在不正当关系。这令她感到失望和寒心,觉得姐姐和她都错付了。再之后姐姐去世,陈小凤成了顾家女主人。她失望而伤心,彻底定居国外,再也不想和顾长海有任何瓜葛。直到最近才知道,天琪不是顾长海的孩子,当年陈小凤和顾长海没有发生过关系。正因为如此,林珂才更加懊恼,忍不住把这一切怪罪到自己头上。如果不是她隐瞒了那一晚的事,陈小凤奸计不能得逞,姐姐也许不会抑郁而终……就算这样会暴露她和顾长海曾有过一夜的事实,但至少,她不会害自己的亲姐,也不会破坏姐的幸福。那一晚,顶多成为姐妹心头上的刺,并不会危及生命。然而,说什么也晚了,过去已经无法改变,纵然她设想千万次不同的结果,也于事无补了。林珂说完这些话,抬头看向顾长海:“我说完了,就是这样。”
“你这些年一直躲着我,就是因为对我失望了。”
她没有否认,抿了下唇,“也是觉得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你有你的生活,我不想打扰你,而且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不见面挺好的。”
顾长海无奈叹气,她真是拎得清。“虽然现在才道歉显得很没诚意,但当年的事,我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是我毁了你。”
“毁倒也谈不上,”她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毕竟我当时有的选,是我想把韶华生下来,才走到这一步。而且我一点都不后悔生了韶华,也就不存在什么毁不毁的。”
林珂能这么想,顾长海当时是欣慰的,虽然并不能减少他的负罪感。“韶华确实很可爱,以前看着她的时候,就想过,要是我也有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没想到还真是我的孩子……”林珂打断了他的喜悦,“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的道歉,我也收到了,可以让我回去了吗?”
顾长海松开了手,林珂朝着门口走去,因为上午在花田里扭伤的脚还没好,走起来一条腿不敢触地,一瘸一拐的。顾长海看着她那倔强而单薄的背影,心头万般思绪,有歉疚,有怜惜,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悸动。当年的事,已经真相大白。林珂的心意,他也完全明白,她依然爱他,但并不想和他在一起。或者说,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就像在山上时她说的,一是觉得他不爱她,二是道德上,或者说她自己的良心,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即使他如今单身,即使她姐姐已经过世二十多年,林珂依然无法向前迈出这一步。那如果……他想迈出这一步呢?当年因为他的过错,间接害死了婉清,甚至让婉清在心灰意冷的情况下,离开了人世。如今,他不想再冷漠地对待另一个爱自己的人。而且他对林珂,好像并非只有亏欠的感觉……当她说要去答应那个摇滚歌手求婚的时候,他的心底产生了强烈的嫉妒,甚至是愤怒。而知晓了她对他的心意后,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意,突然就生根发芽,一夜之间蔓延生长,到了这一刻,竟然已经是无法遏制的局面。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膛里的这颗心,死寂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而怦然。这种怦然与悸动,他曾以为再也不会有了。他既感到欣喜,又无比焦灼。可以向她坦诚这份心意吗?可以挽留她吗?随即,他在心底自问自答地说,不管可不可以,他都要试试。从他追着她出来,又哄着她上了他的船那一刻起,他其实就下定了决心。于是紧跟着她站起来,只两步便追上了她,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腕。“还有事?”
林珂冷声问。“你真的要答应那小子的求婚?”
“对。”
“那如果抛开道德层面的考虑,也没有世俗眼光的评判,我和他,你会选谁。”
她的眼底闪现出诧异,也有一瞬间的情动之意,但随即恢复了冷漠的态度,好笑似的看着他:“怎么可能抛开那些……”他立即打断林珂的话,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这个问题,我只问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
“我不明白这问题有什么意义,难道你可以让我们不受道德谴责,不管别人的目光,心安理得地在一起?”
“你只管告诉我答案。”
林珂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说道:“那我也选他。”
顾长海心底一痛,随即他深吸了口气,“你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明天上岸之前,想清楚了再告诉我答案。”
说完,他弯腰,再次将她打横抱起来。“你做什么?”
“脚扭伤了就少走路。”
他说着,走向她的房间,用脚踢开虚掩的房门。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她在他怀里打了个哆嗦,眼神明显慌了。顾长海无奈摇头,“放心,在你给出我回答之前,就算我二十多年没碰过女人,也不会对你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