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惜福沈老太爷扪心自问，虽然他的确不太重视这些庶出的孩子们，心里头真正的儿女只有那三个，可也绝对没有忽略他们，更别提虐待了。该给的钱，该管的事，他都没落下，对他们的亲生母亲也不错。比起那些不闻不问或者只会拖后腿的父亲，他够可以了。再加上余氏是一个非常好的嫡母，她生的三个性子也好，从不欺负其他房里的。这一大堆儿女和同胞兄弟姐妹差不离，甚至比那些家中不和一个娘胎出来的更亲近些。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们都很有精神，活泼开朗。这个二女儿也是，从小快快活活的很爱笑。怎么嫁了一道人，就和个苦瓜瓤子似的！另外一个遇人不淑的女儿也没这样啊，打架闹事撕头发和离再嫁十分利落，哪里像她这样没出息？二姨太太拿着沈老太爷给的银票，眼泪扑簌簌落下。沈老太爷瞪她：“怎么，嫌少？”
二姨太太慌忙摇头：“女儿只是难过，这么大了还要父亲操心，给父亲丢脸。”
沈老太爷骂道：“儿女都是前世债，想是我前世该你们的，这世要还。除了你，其他儿女哪个不叫我老头子操心？一屁股的债，也不愁多你这一项！你和两个外孙能花的了多少，就不敢朝我伸手？下次再这样，我也不把你当女儿看了！”
二姨太太抽泣着答应了。这天用夜饭的时候，裴玉朝忽然问沈琼芝：“我听说家宴那天有不少人找你帮忙，为何不来对我说？”
沈琼芝笑：“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们心思简单想着什么就开口，哪能件件都当真。其他亲戚朋友若找你开口，也别什么都答应，不然以后应付不来。”
裴玉朝道：“小事交给裴福他们，大事来和我说，无需嫌麻烦。不然人家只当是你夫君没用，连带着你这个夫人也不威风了。”
沈琼芝笑：“我又不出去招摇，要那么威风做什么？架子一上去再下来就难了，到时候骑虎难下，我还嫌头疼呢。”
裴玉朝看着她，没说什么只是笑。沈琼芝被看得有些拿不定主意：“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裴玉朝道：“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身边太谨慎小心，不像在王府那样肆意泼辣。”
沈琼芝有些尴尬：“你别信外头人乱传，我在那边吓得胆子都细了，觉都睡不好，哪来的肆意。泼辣什么的也只是演戏，不是真的。”
见裴玉朝沉默不语，她连忙道：“说到要帮忙的事，忽然想起我这还真有一件。”
裴玉朝问：“什么事？”
沈琼芝把她二姐的事说了，补充了一句：“本来想叫你收拾一下那个坏人，可二姐她还没打定主意，才没对你说。”
裴玉朝道：“那就等你二姐想好了，我再收拾他。”
沈琼芝讨好地捧起他的手：“我夫君真厉害。”
裴玉朝笑：“这种小事就厉害了？”
沈琼芝点头：“事情虽小，可我知道你一定能处理得极妥当，谁也比不了。”
好一番费劲，才算是把夫君哄得神色如常。用过饭，二人到院中凉廊赏月吹风，花香袭人，竹榻满清辉。此时正是萤火飞舞之时，沈琼芝想到他送自己的第一件生辰礼，不由得感慨：“你先前花了那么多心思和人力物力在东华宫造了那么漂亮的地方，可惜我只去过一回，都没正经住过。”
裴玉朝道：“那时我还不算十分了解你，才送了你用不上的东西。”
早知道一开始就筹建这边的宅院，而不是那样浮华奢侈的地方。沈琼芝道：“才不是呢，那地方冬天不错，不如等今年天冷了，我们去小住一段时日？”
裴玉朝答应了，又道：“换身份一事较为麻烦，眼下有些忙，等过了这阵子我好好陪你。”
沈琼芝道：“你只管放心忙去，不用担心我。先前分离那么久我都熬过来了，如今每天都能看到你，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是因为惜福才小心翼翼，怕惊动老天又生出什么变化，到时候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裴玉朝微怔，释然一笑。二姨太太纠结许久，最终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往后的路或许有很多条，可眼下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她没有孤注一掷打破某些东西的勇气，至少暂时没有。她找到沈琼芝，低着头道：“妹子，我想过了，还是只能求妹夫帮帮忙，让你姐夫回到我和孩子们的身边。你外甥女也到了要议亲的年龄，若是我这会儿和离，她找不到好人家。”
沈琼芝沉默片刻：“只要二姐你想好了，我们自然会尽力帮忙。”
二姨太太攥紧帕子，苦笑：“孩子的事只是其一，我对他多年的感情是其二。往先我或许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往后小心些对他，给彼此一次机会。都做到了这一步他要是再犯，那我就没什么割舍不下的地方了，死心也彻底。”
沈琼芝嗯了一声，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只要二姐记得，自己娘家人永远会护着你站在你这边，就好。”
二姨太太红着眼用力点头。沈琼芝见气氛太沉重，二姐的主意又已定，便把话题转到别处去。她笑着道：“说起来两个外甥都还没来过这边，什么时候带他们来坐坐？好些年没见到俩孩子了。”
二姨太太笑：“早就想带他们来了，只是大的那个还好，小的那个是皮猴儿，怕你见了笑话。”
沈琼芝笑：“孩子有几个不皮的，我小时候多皮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外面滚得一身泥巴，你怕老太太骂我，偷偷给我洗澡换衣服。我洗完澡了还不老实，把你的胭脂拿来糟蹋，你也不生气，只拿帕子给我仔细擦脸。”
二姨太太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露出了曾经的笑容：“那会儿你小，又长得好，谁不爱和你玩。只可惜后来大了，兄弟姐妹们各有各的事，虽然依旧关系不错，到底是渐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