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香痕孙源听了这话,看向他母亲。沈琼芝看懂了他的担忧,连忙解释:“那温浓每次来只带侍女,连小厮都不跟着,你说的那些随从护卫更是没有。”
孙源点点头:“那便罢了。不过母亲还是要注意些,总觉得这些人都……不怀好意。”
沈琼芝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不好和孩子直说:“好,我尽量注意。”
回正院后,看到温浓和她那些打扮华丽花哨的侍女,沈琼芝莫名有些心慌气闷。她们的衣裙颜色实在是太艳丽了。大红大绿大金,绘着许多图案,像绣像本子贴合在了身上。还有她们使用的熏香,虽然气味不错甜甜儿的,可过于浓烈,闻久了有点头昏。温浓仔细打量着沈琼芝,忽然目光定定:“夫人真是深受宠爱呢。”
沈琼芝微微蹙眉。不等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温浓又道:“过几日我们就要告辞了。这段时间承蒙府上招待照顾,也没有什么别的拿得出手回报,明天在南苑设宴表演歌舞,还请大人和夫人赏脸来坐坐。”
沈琼芝思索片刻,答应了。这次温浓倒是没有久坐,也没有说什么敲边鼓的话,随意聊了聊就离开了。不知为何,感觉她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始终带着笑,眼神意味深长。沈琼芝不想在意这个细节,却又忍不住在意,心里十分疑惑。疑惑的并非事情本身,而是自己的状态。最近也没有怎么太累着,怎么就这般绷紧兮兮的?都不像她了。沈琼芝想了很久,最终把原因归结为居于宅内太久,没有到外头去逛逛走走,才把人憋出了毛病。她鬼使神差想起了上辈子。或许是做贼心虚良心不安,又或许是为了笼络哄她继续为孙家卖身卖命,孙鸿渐不能碰她,便在别的方面尽力满足她。除了百依百顺做小伏低,他尽可能为她创造最宽松的环境,想着法子让她出府名正言顺,来去自由。不仅把自己的人派给她护航消除嫌疑,还脸不红心不跳为她圆谎作伪证,无论孙老太太怎么暴跳如雷也照旧。前脚哄好了老太太发过誓,后脚就悄悄劝她想去哪去哪,不用怕,露馅了他来善后。有时候到处都玩遍了,一时不知道去哪里,他就偷偷带她去自己发现的新奇有趣之处,笑着看她两眼放光的样子。要不怎么说世事两难全。这辈子她得到了真心的夫君,代价便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自由。虽然是暂时的。有些事,她其实知道。慢慢来吧,现在瑛儿还小。有些事也没有沉淀下去,水依旧浑浊。等时日长了,彼此都安心放心下来,他自然会渐渐回到从前的样子了。沈琼芝发了一会儿呆,想起自己好几天没认真学写夏文,便拿出字帖和对照书来。不料才写了几个字,她的头就开始疼起来。并且打从心底有种抵触感,见不得这些文字。怎么回事,难道是懈怠了几天后就开始厌学了?沈琼芝暗自嘀咕了一会儿,决心不为难自己,改为看账本和给小秦管事写交代铺子等事务的信。果然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就不头疼了,时间也过得很快。裴玉朝今天回来较早,沈琼芝下榻给他解外袍,才要和他说南苑那边邀请的事情,忽然顿住了动作。“怎么了?”
裴玉朝发现了她的异常,问道。沈琼芝轻声问:“你身上怎么会有那边的香气?”
是温浓她们用的那种熏香,白天才闻过,绝不会错。自从恢复身份后,裴玉朝用的一直都是冷浮金。可今日他身上却有着那么明显的甜香,能留到这样程度不消散的……裴玉朝看着她:“哪边?”
沈琼芝正筹措用词,忽然看到了另一样东西,心神一震。裴玉朝的脖颈上,有一个淡淡的红痕。那痕迹她曾弄出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是什么,脸色顿时苍白。不等裴玉朝继续问,她轻轻解开一些他的衣襟,果然,其他地方也有。甜腻的香气和这些痕迹如一个个耳光打在沈琼芝的脸上,她忽然明白了白天温浓那笑容的含义。沈琼芝声音有些发颤:“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裴玉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上,又看向她:“什么痕迹?”
沈琼芝指尖落在最明显的那个红痕上:“你不要告诉我这是虫子咬的。还有,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温浓的香薰气息?你和她做什么了?”
裴玉朝观察着她的表情,一时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别的什么。他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额。沈琼芝避开他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反咬一口说我糊涂了?”
裴玉朝沉思半晌,带着她到镜旁:“你看看镜子里的我。”
沈琼芝疑虑看去,忽然发现了不对。等等,那些红痕呢?沈琼芝揉揉眼,定了定神再看向裴玉朝。果然,这次那些痕迹都没有了。香气也是,只有那熟悉的冷浮金味道,其他什么都没有。沈琼芝傻眼了。裴玉朝搂着她坐下,温柔问:“听说白天你也看错了东西,以为有凶兽从瑛儿房里出来?”
沈琼芝恍惚地点点头,心中满是震惊和迷茫。裴玉朝道:“是我不好,想是昨天累着你了,才让你头昏眼花的。这两天你好好歇歇,我留在府里陪你。”
沈琼芝愧疚不已,连忙道:“别,不要为我耽误外头的事,我自己歇着就好。”
裴玉朝笑:“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更是为了自己。下次你再看错更严重的,我怕来不及解释就挨巴掌,那可就冤枉了。守在你身边,即便你疑心我做什么,也知道我没那个机会空闲。”
沈琼芝红着脸钻进他怀里:“刚刚是我不好,居然往那方面想,你不要生我气。”
裴玉朝轻抚着她的发:“你肯吃醋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生你的气?遇到这样的事你若淡然处之,我才心中忐忑。”
沈琼芝越发愧疚:“你总是这样惯着我。”
裴玉朝笑:“不惯着你,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