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医留下的药粉很管用,几天后嘉宁脸颊的伤口结痂了,再涂抹药膏,几道抓痕的印子变的越来越淡。手里的几个项目进展正常,嘉宁不是很忙。中午去医院给梁奕和送午餐,坐在他身边的椅子里,嘉宁问,“梁医生,明天坐诊吗?”
“不坐诊,但上午有一台手术。”
梁奕和三下五除二就剥好一个虾,喂给嘉宁,嘉宁低头吃掉,“我明天休息,还想让你陪我去种草的餐厅吃饭。”
梁奕和操刀的这种手术最少三个小时,等他忙完都日落了。“什么餐厅,我看看。”
嘉宁打开手机递过去,是建在市区外山顶的一家很有格调的餐厅,风景很美。嘉宁说,“也没事,下次有空我们再去。”
“你都拎着午餐巴巴跑来问我,没有空我也得有空。”
梁奕和又把剥好的虾肉喂给她,并和她保证。“明天十一点前,我一定忙完陪你去那个餐厅。”
嘉宁嗯了声,吃着虾觉得不对劲,“油焖大虾是我给你做的,你怎么老剥给我吃?”
梁奕和手上剥虾不停,淡淡笑道,“网上不是说,女孩嫌剥虾脏手,要是男朋友愿意剥虾给她吃,永远都不会离开男朋友。”
“亏你还是医生,这都信?”
嘉宁一副夸张模样。梁奕和点头,“当然信。”
“那行,你把这碗油焖大虾都剥了。”
嘉宁指了指桌上的小碗,下巴微抬,“晚上我就来接你,然后黏到你烦。”
看到她的小表情,梁奕和忍不住笑,“那我可得想想,晚上咱们去哪了。”
桌上手机叮了下,进来微信消息。嘉宁退出相册时,手指无意在屏幕上滑了下,一张素描画画出来,黑色铅笔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泳池,以及泳池里的女孩……这素描好像在嘉宁眼前活了,她看到泳池里的女孩拼命摆动双腿,想游出去。可小女孩仿佛离泳池面十万八千里,怎么使劲都没用,女孩因为缺氧身体慢慢朝泳池底部落去,一股窒息感也将嘉宁笼罩住。脑海有一道声音在说,“嘉宁,让我帮你,我可以救你……”“宁宁?宁宁?”
梁奕和捧起嘉宁的脸,见她样子呆呆的,用棉签沾了一些酒精擦在她鼻子下方。刺鼻的酒精让嘉宁一下回了神,“奕哥,我刚刚怎么了?”
“你刚刚脸色很难看。”
梁奕和低头,看到嘉宁手机里的那张素描画,画的是一个在游泳的小女孩。“宁宁,是这幅画让你感觉不舒服吗?”
“嗯。”
嘉宁实话告诉他,“几个月前,江晚星在星星美术馆举办艺术展,我在一个展区看到这副油画,当时我只看了一眼就很不舒服……”“后来我去参加天福周年庆,江晚星把这幅画送给赵思谦,我当时在场看到了,心口又难受起来。”
梁奕和这才明白,嘉宁把那副画勾勒出来,是想哪知道那幅画让她不舒服的点在哪。梁奕和沉思,“是不是画家想借此画表达什么,被你看出来了?”
梁奕和不是艺术家,但参观过不少艺术展。从那些艺术家的交谈中,他知道有不少艺术家,喜欢用浓烈的色彩来展示人性的各种阴暗面。嘉宁退出相册,迟疑地说,“或许是吧……”但她心里不赞同梁奕和的说法,她读的艺术学院,各种风格的作品见的太多了,也见过色彩浓烈,却暗满黑暗跟暴戾的作品。那些作品没有让她感觉不舒服,独独这副画。明明是小女孩在泳池里畅快游玩,美好的画面却让嘉宁看的心里突突跳,很难受。她打开微信,见是来来发的,说到医院门口了。“我约了来来下午去做SPA。”
之前她脸受伤住院,也没时间跟来来聊,她想趁下午去做美容,问下来来跟冯安越的感情问题。梁奕和给她拿包时,放了一张卡进去,“买东西刷我的卡。”
“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嘉宁拿着包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她将梁奕和微微歪斜的眼镜扶正。然后在他唇角亲了下,“我真走了,下午好好工作。”
直到嘉宁离开,梁奕和感觉空气里还有荔枝玫瑰的香味,以及她留在唇边的温热一吻。他心像被什么填满了,一点空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