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
十月飘雪! “咳咳!”虚弱的声音自草屋中传出,江哲摇晃着发胀的脑袋,艰难的走下床榻,点燃烛火。 环顾四周,真是家徒四壁! 江哲首次明白什么叫家徒四壁,茅草屋的顶棚已经坏掉大半,零零散散的飞雪穿过房顶的枯树枝飘入房中。寒风从四面八方涌入,令那点燃的烛火翻腾,随时都可能熄灭。 “我本以为穷的叮当响已经够穷了,没想到我连个叮当也没有!”
“这穿越不穿也罢!”
穿越到华夏盛世之一的贞观年间,这已经算是穿越古代的头等舱了。相比于那些穿越到汉末三国、唐末五代、明朝小冰河的悲催兄弟,江哲已经算是幸运的。 可江哲不甘心! 出生在小康家庭的他,生活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无忧无虑。受家中长辈影响,毕业后就报效祖国,在军中历练十年,从默默无名到兵王! 二十八岁的兵王,前途可谓无可限量! 但一场任务的失败,当江哲再睁眼时,竟变成了孩童身躯。这还不算完,没过几年,家族被歹人盯上。 那一夜,若非家中姨母舍命相救,江哲早已成为刀下亡魂。 可江家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一场大火,让富甲一方的江家成为历史尘埃。 杀母之仇! 灭祖之恨! 此仇不共戴天! “嘎吱!”
房门被缓缓推开,一名农妇打扮,容貌俊美的少妇推门而入,瞧着江哲虚弱的模样,急忙上前:“哲儿,你快躺下休息!”
“姨母!”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江哲的姨母,江哲母亲的亲姐姐,江家长女江婉儿。 一年前,江婉儿带儿子回娘家省亲,恰赶上江哲感染风寒,自幼熟读医术的江婉儿便每日为江哲施针。 那天施针中途,血染江家。一群歹人冲入江家烧杀抢掠,为保护江哲,江婉儿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找自己的孩子,而是带着江婉儿逃入江家地窖。 那一夜,江家二百一十三口,尽数殒命! 随后,江婉儿发现这些人的目标竟是江哲,为保护江哲,她没有带江哲回夫家。而是按妹妹临终之托,带江哲千里迢迢逃亡到秦州! 秦州,龙兴之地! 这里是太上皇李渊的老家! 这里盘踞着一尊庞然大物——陇西李氏! 抵达秦州后,江婉儿用所剩无几的银两在村子中盘下一处院子,就此安家。但江婉儿自小在富贵人家长大,从未有过耕种经验,一年过去,银两用尽,家中也没了余粮。 “哲儿,今日感觉如何?”
江婉儿把手搭在江哲手腕上,仔细感受江哲脉搏跳动,关切的目光未曾离开江哲半分。 “姨母,我好多了。”
逃亡的几个月,担心被人追杀,母子二人装成难民,有时候为了果腹不得不以草根树皮充饥,加上长途跋涉,只有九岁孩童体格的江哲一病不起。 亏得江婉儿有些医术,这一年硬生生把江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嗯,你的脉搏跳动有力,想来是昨日的人参起了作用。”
江婉儿说话的功夫从江哲枕头下取出银针,道:“姨母先为你施针,等会儿再去给你熬些米粥。”
不等江哲回答,江婉儿已经抽出银针,快速在江哲身上施针。一顿操作下来,后者额头上已是满满的汗珠。 擦拭下额头的汗珠,江婉儿嘱咐江哲先好好休息,为江哲细心的盖上被子后,转身走进伙房,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年,江婉儿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变成了乡野村妇。下地播种,上山菜药,洗衣做饭,虽手忙搅乱,依旧尽最大努力照顾好江哲。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端到江哲面前。 看着碗中米粥,再瞧瞧江婉儿憔悴的模样,江哲快速在碗里扒拉几口,然后将剩下的半碗米粥推给江婉儿,道:“姨母,我今晚没有胃口。”
听到这话,江婉儿先是看了看江哲,而后又看了一眼那半碗浓稠的米粥,皱着眉头说道:“哲儿,你大病……” “姨母!”
江哲打断江婉儿的话,道:“我真的吃不下了。”
看着江哲倔强的样子,江婉儿眼眶有些发红,溺爱的揉了揉江哲脑袋,道:“那就不吃了,你好好休息,姨母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江婉儿端着半碗米粥走出房间。 江哲并未听话躺在床上休息,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身,透过门缝正好能瞧见伙房。不出江哲所料,江婉儿并未喝下米粥,而是小心翼翼的将米粥中的米粒一粒粒挑出铺在木板上。 江哲知道,江婉儿是想风干这些米粒,明日还能放进米粥中。毕竟连房顶都没钱修缮,哪还有余粮能熬这么浓稠的米粥。 月光下,那娇弱的身影是那么孤独、吃力! 看着那道尽全力庇护自己的身影,江哲鼻尖酸胀,和一年前相比,江婉儿不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气色也大不如从前。 江哲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床榻,不等他躺下,就听到外面小院木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即就响起江婉儿愤怒的声音:“陈询,你干什么!”
“喊什么喊!”
一道男子声音响起:“江婉儿,听说你今天挨家挨户借粮,是不是没人借给你?”
“是你,你卑鄙!”
江婉儿的声音中除了愤怒,还有绝望。
“卑鄙?”那道男声猖狂的笑起来,用极其无赖的语气说道:“江婉儿,我陈询别的本事没有,在这碗米村,只要我不开口,没有一个人敢借米给你!”
陈询! 碗米村恶霸! 平日里就欺男霸女,横行无忌。从江婉儿母子二人在碗米村安家后,隔三岔五就来找事,但都被江婉儿赶走。 若在以往,江婉儿早就抄起木棍赶走陈询,但陈询今日抓住了江婉儿的软肋。 没钱了! 没粮了! “只要你从了我,江哲就是我亲儿子,我保证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到你们……” 嘎吱! 不等陈询把话说完,房门被缓缓拉开,寒风灌入房间,令原本就不暖和的房间顿时如坠冰窟,双手抱怀,寒风下忍不住打了个寒蝉。 看着满脸麻子的村痞无赖,江哲嘴角带笑,目光冰冷: “你要当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