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吃不着,他也甭惦记”
张国祁抽了一口烟,哼声道:“这工作组我就不信一直都在,他还能赶着人家走之前站稳了脚?”“说的也是呢” 李学武抬了抬眼皮,道:“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跟着他较劲,毕竟人家现在风头正盛呢”。 说着话满脸关心的表情说道:“不行就让让,以前都是好同志,请他喝顿酒,说点儿好话不丢人”。 “我请他?美的他!”
张国祁本来就火大,又是压力大,这会儿被李学武“劝”着,更是恼火。 本来对王敬章只是厌恶,现在倒成了憎恨了。 他不敢跟工作组顶着来,不敢跟厂里对着干,还不敢收拾一个王敬章了? “哎!我可真心的劝你,别意气用事,你现在还真就不一定斗的过他” 李学武“好言好语”地劝着张国祁,道:“人家现在有景副厂长支持,有工作组照着,就算是想要你的位置了,那也是顺着厂里的意思,你还能怎么着?”
“我不劈了他!”
张国祁发了狠,说道:“当初要不是我帮忙,他能去的了服务处?”
“哼~后来怎么着?”
说着话对着李学武示意道:“你瞧瞧他干的那些个事儿,有哪一件事是拿的出手的,我都不稀得说他”。 “是,是,他这人确实是” 李学武点着头,说道:“年初调整的时候我就挺诧异的,领导为啥把我们董处长给调去了钢城,你看现在给我累的”。 他倒是敢说,也敢提这茬儿,直言不讳地说道:“要不是有些人故意捣乱,你老兄何必龙游浅滩遭虾戏,我也不必身兼两个负责人的位置,忙的脚打后脑勺”。 “还什么有些人啊,就是他!”
张国祁使劲儿唑着香烟,好像要一口抽出肺癌的劲头,满脸不屑地说道:“我真就差一点点,关系都走到了,要不是他横叉一杠子,我能这么难?”
“特么的” 被李学武“劝”着,越想越生气,爆了一句粗口,瞪得眼珠子溜圆,哼声道:“别着急,我看他能猖狂几日”。 “嘿,且得猖狂着呢” 李学武也是撇嘴笑着道:“我看今天就属服务处的问题少,轻拿轻放的,我就不信他的管理水平有你的高,能力比你强”。 “呵~我让他仨来回!”
张国祁被李学武鼓动着越来越不服气,看王敬章是越来越不顺眼,尤其是说了几个具体的工作,他只觉得李学武“劝”了自己也劝不住火。 李学武倒是好心模样,道:“我看算了吧,没必要,你现在被查出这么多问题,他就一点点,你要是干说,没用”。 李学武这么一“劝”,张国祁倒是觉得提醒了自己。 是啊,自己一个人这么多问题自然是危险的,那有人跟自己一样多呢? 尤其是这人还是跟工作组关系好的,问题被特意掩盖了呢? “行了兄弟,你等好吧” 张国祁好像找到思路了一般,对着李学武招呼了一句,使劲踩灭了烟头,狠声道:“看我怎么收拾他”。 “哎,你可别冲动!”
李学武看着张国祁迈步就往后勤楼走,挑着眉毛叮嘱了一句,也不知道这一句起没起到效果。 现在看着还好,李学武弹飞了手里的烟头,眯着眼睛看着张国祁的背影,想着这回算是给王敬章和张国祁都找点儿事儿做了。 省的他们一天天没事找事算计别人去,这算不算是为民除害? 刚才张国祁提到了景玉农,说她现在的精力都在联合企业上,不想跟王敬章扯闲蛋。 这个李学武还是了解的,最近看,景副厂长确实忙。 就连王敬章这么上蹿下跳的跟着工作组搞事情她都没管,看着就是奔着一举成名天下知去的。 项目有序推进,业务进展顺利,她已经在协调调度和边疆办事处采购棉花等商品,给联合企业备料了。 现在已经确定的,同纺织三厂合作,组建一个棉布纺织工厂,作为基础用布,棉布还是有很大的市场。 其他的比如皮革厂、五金工具、劳保劳动、冷饮厂等同相关的单位也有合作。 如果能把生产劳保用品,或者基础工具的厂子合并在一起,组成联合单位,不仅仅能节省资金,还能节约土地、人力等资源。 后勤工厂的利用率高了,生产质量也就高了,成本还能降下来。 景玉农迈出的第一步就是将轧钢厂现有的工厂,与其他合作企业的同类型,以及保障型工厂进行整合,形成一个第三产业辅助联合体。 这样主体工厂甩掉了沉重的包袱,腾出手来完成主体工业目标,还能服务周边没有这种条件的小工厂,小企业。 比如劳动服装,这是消耗品,城里的铅笔厂总不至于因为这个再建一个劳保厂。 而轧钢厂就不同了,轧钢厂的人多,工作量大,消耗也多,劳保用品的消耗就能支撑一个工厂。 包括五金工具和配件也是一样,有些工厂没有条件,也没有必要生产它,买的更合适。 但现在的供应是不能满足生产和生活需要的,所以这些大工厂的附属工厂生产的产品让人羡慕。 如果能整合这种生产能力,那势必会对周边的小工厂产生一定的影响,至少这些基础的商品不用愁了。 而合作工厂也能方便采购,满足使用需要。 景玉农选择这么做是无奈之举,因为她的手里没有其他项目可以开展,只能就着边疆办事处的优势、轧钢厂本身的优势来考虑。 边疆办事处到底能不能听话,这还是个疑问,但至少轧钢厂现有的工厂是听话的。 这些工厂都是现成的,改造和迁移都很容易,也好快速恢复产能,更快的实现盈利。 第一步走好了,那第二步就是扩展产能,利用现有产品,以及轧钢厂需要的,其他合作工厂需要的,增加产品,增加工厂。 李学武只能说,她的想法是好的,但想要实现也是困难的。 除了已知的情况,在边疆办事处方面,李学武就知道李怀德并没有支持她的心思。 沙器之给他传回来的消息是,金耀辉的工作方向很明确,那就是遵照李学武给李怀德定下的方针,走“短平快”的贸易发展路线。 无论是钢城到京城,还是京城到乌城,这距离都是不近的,且交通很不方便,只能通过火车运输。 已知的,现有去乌城的铁路只有一条,运力紧张是一定的,而运输时间太长了。 似是客运得三天两夜,而货运能节省不到半天的时间,但一个来回也得一周的时间。 这段时间就是资金的在停滞,人员也在停滞,没有产生效益的时间,必须缩短这种投资。 所以李学武才定下了三地不搞销售,选择跟分销单位合作。 短平快,李学武给李怀德解释的是,他所管理的项目必须是投资少,周期短,见效快,效益高的类型。 李怀德现在所处的位置,是轻易不能出现纰漏的,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快钱才是硬道理。 只要能赚钱了,快速甩脱压力,少赚一点也没有关系。 东西贸易,南北贸易,自古以来都是高利润的,只要轧钢厂有心,在自有火车皮,自有工厂的情况下,很多东西都可以实现。 尤其是还是在钢城有着自己的工厂,成熟的运输路线,包赚不赔的活儿,除非是故意的。 金耀辉当然不敢故意亏钱,所以并没有选择听从景玉农的意见,大批量购买棉花作为第一期的货物,而是按照李怀德的要求选择了边疆现在产量最多,也是最便宜的水果作为第一期贸易商品。 炎热的夏季,四九城正是缺少快乐的时候,而这个时间,谁又能拒绝来自边疆的甜美呢。 调度处按照李怀德的统一部署,也是安排了空调列车,运送了一批农用工具发往边疆。 其实这样算起来,成本只有边疆办事处在前期付出的一点资金,以及火车货运的指标。 就李学武了解到的,边疆的葡萄两分钱一斤,京城却是要四分,跟西瓜是一个价,每斤有两分钱的差价。 走一趟边疆专货,轧钢厂生产的农用工具大概能赚两万七千块钱,而拉回来的水果专货却是能赚六万四千块钱。 一来回的总利润能达到九万一千块钱,扣除掉水果的损耗、货运费用、以及其他的消耗,包括给两边经销商留出来的价格空间,一趟边疆贸易可以赚三到四万元。 这还是仅仅一周的时间,条件限制在只有一趟货运专车,货运指标、工具生产产能、水果采购与运输等等。 可能一个月只能跑两趟,甚至只有一趟,但只要是跑了,那钱就能快速的到手。 如果换成羊毛呢? 采购回来要经历储存、加工、生产、实验、出货,售货等步骤限制,恐怕运回来一个月、两个月都不能变现。 那李怀德怎么可能允许让羊毛成为他主持项目开门红的障碍物。 至于景玉农所说的联合企业急需原料储存和生产,那就只能往后等一等了。 等他想起来,或者想帮她完成这个的时候再说吧。 只要他能调动第一车水果到达京城,只要财务处能收到第一笔营收款,那就没有人能指责他的决定。 所以李学武说了,景玉农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能想到用财务处限制居民区项目的方法限制被书记和厂长谋划的李怀德,她就没想过李怀德也会找机会限制她吗? 女人有的时候思路比较奇特,往往会在工作中故意掉进陷阱一般。 这还只是夏天呢,还只是水果强占运输资源呢,要是到了秋天,恐怕粮食的调动会更加的影响羊毛等商品的采购。 李怀德掌握着调度处,掐她脖子的机会有的是,就算是杨凤山出面了,又能协调几次。 李学武在等,等这个时间过去,等第一阵风过去以后就是他展开行动的时候了。 而李怀德也在等,等这阵风吹起来,他也好起一起,等景玉农在不断的跌倒中看清谁才是轧钢厂里最有实力的那个人。 景玉农是在赌,赌联合企业能快速突出重围,打开局面,尤其是现在,她将联合企业的人事权抓的很紧,就连王敬章想要活动都没有可能。 项目初期,权力集中会更方便指挥和管理,景玉农是老机关了,在这一点比谁都清楚。 现在这个时期,她只会用基层管理者,不会用中层,管理层越是扁平化,对项目的初创越是有好处。 她是不会允许联合企业项目工地出现居民区项目工地那种狗屁倒灶的事情的。 居民区项目从一开始就是缺钱的,所以用了很多厂里的义务工人。 但联合企业没有,直接用的建筑队工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防备。 她现在防备厂里的工人捣乱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让厂里的工人进场呢。 在建设资金问题上,她管理的财务处更是给联合企业项目工地做足了预算,厂房设计的是相当合理和完善。 依托亮马河,预留出了多个地块,更是在场地内部预留出了水电、道路等基础设施的空余土地。 照着李学武上次放马的时候看的,这联合企业厂区建设完成后,都能当标准工厂环境使用了。 按照设计和规划,以及未来的厂区管理,这边的联合工厂是独立的。 也就是说,从管理层开始,到下面的工人,都是属于联合企业这一个联合体来管理的。 上面是一个总厂长,轧钢厂副厂级待遇,下面各分工厂设管理厂长,副处级待遇。 也就是说,一旦联合企业建设完成,就会产生相应的副厂级和副处级的位置。 剩下还包括了正科、副科等等管理层空缺,李学武一想都知道景玉农打的什么算盘。 李怀德在轧钢厂站住脚是因为他来的早,根基深,背景强,再加上有能力。 像是她们这种新来的领导,谷维洁是依靠对谠务工作的熟悉,以及强大的管理和调配能力,在组织工作上确实做的好。 现在又有了居民区项目托底,明眼人都知道,谷维洁开始有群众基础了,再加上谠务基础,过几年接厂长也好,接书记也罢,都是没问题的。 薛直夫的路比较窄,他是专职的纪监书记,业务也只是管着纪监那一块儿,跟工人之间的业务接触不多,跟干部之间的接触更是矛盾的。 所以他是不需要干部基础,也不需要群众基础的。 景玉农都需要,都想要,她是业务副厂长,人事、财务一手抓,还抓着服务处,妥妥的常务副配置。 也就是因为她初来乍到,没有群众基础,也没有干部基础,这才让她发挥不出实力,在轧钢厂也是没有影响力的。 如果借着这次机会,联合企业干部大分配,这一块蛋糕抛出来,她的干部基础就有了。 解决了初期的盈利,再开展业务扩展,那群众基础也就有了。 这是她寻求正治生态突破的目的,就是要在轧钢厂站稳了脚。 但就是偏偏有人不让她站稳了,不让她突破。 李学武看了楼上一眼,满眼的微笑,像是在问景玉农,是谁? 是谁不让她突破的,是谁在限制她站稳脚跟的。 李学武的视线往一头看了看,又往中间看了看。 答案是所有人,轧钢厂领导班子里的所有人。 之所以把这么重要的三个部门交给景玉农,还让她管了从李怀德手里抢过来的联合企业项目,杨凤山真的就是好心帮她? 两人又没有那种关系,凭什么啊? 凭景玉农长得好看?有气质? 再好看,再有气质,也抵不上这么大的正治资源啊! 原因就是景玉农没有干群基础,就是初来乍到,在轧钢厂没有根基,便于掌控。 为什么同样都是新来的副厂长,她能掌控常务副的标配部门,而邓之望就只能掌控边缘部门? 是因为杨凤山对她偏爱? 根本原因是邓之望调来前就是业务口的干部,而景玉农是部里下来的干部。 尤其是景玉农,以前就是搞财务管理出身,妥妥的辅助角色。 杨凤山不敢让李怀德摸着这些关键部门,更不敢让邓之望摸着,培养出一个竞争对手就够了,再养一个斗地主玩嘛? 现在景玉农不甘心当配角,想要把脚落在地上,手里稳稳当当的握着这仨部门,你说杨凤山让,还是不让? 再说杨元松,作为书记,他是不希望业务口一条心的,如果业务一条心了,那就跟谠务这边分心了。 只有业务口有竞争,有压力,他们管理业务才能方便,才好掌控。 且看谠务部门的配置,全是针对业务口的,不是控制就是监督,要不就是培养和教育的。 纪监和审计管监督,谠组部管干部任用,宣传处管舆论喉舌,谠校管培养和教育。 唯一一个不是针对业务口的武裝部还合并给了业务口的保卫处,也成了被针对的对象。 厂里谁不知道,谠务那边的人管着业务这边的人,业务的人管着工人,工人集体监督着谠务那边的人。 这就是一个比较弱,有缺点的闭环。 缺点和薄弱环节就是工人集体监督谠务的部分。 但谠委会、谠代会也是由基层谠组织一票一票选出来的,是能代表工人集体意见的。 李学武即将参选的谠委委员就是这么产生的,由谠组提名,先是在保卫处选,然后在代表会上选。 当然了,谠组不是,谠组是上面任命的,比如杨元松、杨凤山等人都是任命的。 谠组的人一定是谠委,但谠委不一定是谠组,一个是权利,一个是领导,说着好像很复杂,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大事过谠委,谠委有提建议和意见权利,也就是在开那种谠委会的时候,坐在外围的李学武能说话了。 他的建议和意见,相关领导必须给出回复,如果他反对的,也是要记录下来,作为考核提议领导的标准。 而决策型的事情会过谠组会,也就是由厂领导班子集体讨论决定,范围就缩减到了副厂级,且是被上面确定了是谠组成员的,才能参加。 再集中的就是书记办公会了,这个就更小了,只有谠委的三个人和厂长一个人能参加。 因为轧钢厂有三个副书记的名额,杨凤山必然是要占一个的,这样他在谠委那边也是有话语权的。 谠务管理业务的时候,既怕业务合久必分,又怕业务分久必合,三国鼎立是最好的。 比如杨凤山、李怀德和其他人,这就是最好的局面。 任何一方单拿出来都不会比任何一方强很多,这就是平衡。 现在景玉农要出头,要当“带头大哥”,要从其他人那堆儿里跳出来单立一支。 你想吧,没了景玉农后,剩下的那些其他人还剩下谁了? 权利的失衡必然带来复杂的争斗关系,也必然会给正常的工作秩序带来混乱。 你想想李学武是怎么对待于尧这位“带头大哥”的,杨元松就会怎么对待景玉农。 甚至比李学武更狠,更不留情面。 上次的会议上,景玉农没有按照杨凤山的意思做,这些天杨凤山就没给她好脸色。 包括杨元松也是,他现在是协调杨凤山在控制李怀德,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第二个李怀德了。 更何况她手里的资源还是杨凤山给的呢,这不是找挨抽嘛。 于德才跟李学武汇报的,景玉农准备同聂成林协调,在轧钢厂特有商品生产上卡一卡李怀德,好反制李怀德限制联合企业的原材料进口问题。 这件事被杨凤山给搁置了,就李学武想来,原因无非就是两个。 一个是连同书记,配合工作组压制李怀德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尤其是今天李怀德的“头马”开会被点名批评,立为典型将要被处理,这就相当于断了李怀德的一只胳膊。 贸易项目是给轧钢厂赚钱的,是给居民区赚钱的,要是出了问题,怕不是会适得其反,让李怀德抓住机会反击。 所以杨凤山不会做这种自毁长城的事,更不会为了联合企业项目去限制贸易项目。 说直白点,景玉农把蛋糕捂的这么狠,杨凤山不想跟她争竞这个,但也减少了对她的支持。 居民区的项目资金问题已经得到了初步的解决,后续也将会有贸易项目进行补充。 那联合企业项目的位置就会变得尴尬起来,景玉农所处的位置也会变的尴尬起来。 是,谁都不嫌钱多了咬手,但也要权衡利弊,杨凤山也会考虑这么做会不会激怒李怀德。 李学武的这一招撤梯子,让李怀德拍案叫绝,面上是说李学武厉害,可实际上也是深深地忌惮了起来。 因为这一招招的布局实在是太过于严谨和狠绝。 杨凤山带着景玉农、邓之望同李怀德争来争去的,现在的结果是,杨凤山损兵折将,景玉农被高高挂起,邓之望“魂归故里”。 而对应的是,李怀德游刃有余,联合了谷维洁出奇制胜,布局了董文学“王姐归来”。 关键是李学武的暗棋还没下完呢,杨凤山就要鸣金收兵,偃旗息鼓了。 景玉农跟杨凤山的关系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纹,只要联合企业遇到挫折,再被杨元松和杨凤山打压两次。 那个时候就是李怀德张开怀抱,说:“快到哥哥这里来”的机会了。 而杨凤山的保留地,铁杆支持者聂成林手下的哼哈二将也是被李学武给调拨的生了二心。 尤其是现在,聂成林看不得李怀德让人在车间里搞事情,对李怀德的怨怼都做在了实处。 除了在日常的工作中,会对李怀德看不上眼,在下面的管理上也是会发泄出来。 干生产管理的副厂长都是从生产管理处上来的,更都是聂成林、邝玉生这样的执拗性格。 他看不惯李怀德的这种真小人,对跟着李怀德“沆瀣一气”的李学武等人也是看不上眼。 所以设计处、安全生产管理处同保卫处搞的合作项目也一直都被他针对。 只是现在他催着邝玉生和夏中全,而两人因为下面的工人补助问题一直僵持在这里。 双边的关系随着聂成林的每次施压都在向着分离的方向扩张。 虽然表面上邝玉生和夏中全没表现出来什么,但上次李学武同邝玉生谈过以后,便听说邝玉生在某次会议上发了好大的火。 这也让日益紧张的轧钢厂气氛变的更加模糊不清了起来。 杨凤山的势力看着是很稳固,尤其是当工作组来了以后,李怀德“服软”,主动提出贸易项目帮助厂里解决实际困难。 在形势上这种斗争从明面上强度逐渐在减弱,他的压力也在减轻。 没有了居民区项目的制约,联合企业的包袱不是太重,杨凤山的形势一片大好。 只要工作组这一次将李怀德的一些问题查实,做出明确处理,剪除羽翼,未来还是能消停一段时间的。 在即将迎来的“和平”时期,杨凤山是有很多展望的,包括业务、谠务、轧钢厂的建设等等。 好多积弊已久的问题都急需他处理和解决,正是腾出手来干活出成绩的时候了。 说不定今年年底,轧钢厂升级的事情就能定下来,到时候他是有很大的可能原地升级的。 可在李学武看来,杨凤山的根基已经被掏空了,都不用李怀德去推,只要来一股风就能吹倒他。 聂成林“众叛亲离”光杆庄稼了,景玉农被逼上梁山,早晚得掉进李学武设计好的坑里。 邓之望废了,年中会议董文学更进一步,正好占住这个副厂长的位置。 如果只依靠书记和谠委那边,他也不用指望了,因为谷维洁在现有的基础上,支持李怀德更多。 薛直夫是专职的,影响力不足,只靠一个杨元松,恐怕他也怕被架空。 所以照着李学武的设计,到最后,杨凤山即便是不下去,也得成了笼中鸟,桌上印,就是个摆设了。 李学武上了楼下的指挥车,看了对面楼一眼,耷拉着眼皮示意小刘开车。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多多的,敌人少少的。 杨凤山在管理理念、执行方向、发展思路上,都有些过于保守,对新事物、新政策的解读和研判上是有问题的。 尤其是他在正治斗争中的表现,不太满足于当前的复杂形势,以及特殊的历史环境。 李学武不认为跟他走能走多远,更不认为他能给轧钢厂带来什么发展。 当然了,李学武也没看出李怀德能有什么高超的管理才能和发展思路。 但胜在有容人之量,懂得分享,还有着敏感的正治嗅觉和特殊的斗争能力。 要说起来,在这个时期,还得是李怀德这样的人适合生存,对轧钢厂来说也是一种反方向的保护了。 没有李怀德还有张怀德要搞风的,这是一种形势,是必须要参与进来的。 且看李学武为什么从六月份开始要求于德才从保卫处选出一些人来参与这个事情? 你不喜欢,不赞成,可以保留意见,但必须得按照政策来执行,这是一个管理者,也是一个干部必须有的素质。 即便前路是悬崖峭壁,来了命令让你前进,你也得前进。 出了错,那是指挥者的责任,但你的牺牲是必须的,因为你就在局中。 你也想不跳了,可以啊,没人逼着你,自己申请去车间干活,或者干脆辞职。 没有了利益关系,总没有人找你的麻烦了吧。 凡是举报,或者揪出来的,一定是有某种因素的。 指挥车到达治安大队,李学武看着还在操场训练的队员们,便知道局里的局面还没有稳定下来。 就李学武知道的,上周四,也就是六月五号,轧钢厂这边由工作组主持会议讨论学习上面文件精神的时候,市局那边也是一样。 相比于轧钢厂这边的柔和,那边更是复杂。 就后来听说的,从正到副全都被隔查了,他现在只来治安大队办公,分局那边都不敢去。 跟郑富华通了几次电话,在电话里两人也是不敢说什么,只能起个道平安的意思。 李学武这一级别的还好,毕竟在上面看来都不重要,也没什么影响力。 只是跟着学习就完了,还能有不听命令的? 估计也是没想到在南锣鼓巷这边还窝着一个庞然大物,这个地方还有好多人跟这边等着风平浪静呢。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王小琴正在办公室里忙活着,见着李学武进屋便起身招呼了一声。 李学武摆了摆手,道:“以为你今天也得忙呢,便过来了”。 “怎么样?”
招呼完,看了一眼正在忙着的大办公室,问道:“第几轮了?”
“第三轮” 王小琴走出办公室,跟着李学武站在一起,看了看堆的老高的材料,道:“这一轮筛选过后,基本上就能按系数进行排名了”。 “嗯,趁着还算平静,尽快吧” 李学武当着这么多人也没说什么,示意了自己的办公室,先走了进去。 王小琴从小胡的桌上找了几份文件,随后跟了进来。 “分局那边来任务了,让组织自查自纠,严肃风纪” “什么意思?”
李学武泡茶的动作便是一顿,转头看了王小琴一眼,问道:“风都刮到咱们这了?”
“微风” 王小琴走到李学武办公桌前面坐下,翻找着手里的文件放到了对面,嘴角解释道:“现在是自查自纠的阶段,未来不知道”。 “分局呢?”
李学武端着两杯茶走了回来,一杯放在了王小琴的面前,一杯放在了自己座位上。 “你这手法不行啊,没沙器之好” 王小琴看了看茶杯里的茶叶,对着李学武的泡茶手法品评了一番。 李学武却也是掀开茶盖看了一眼,道:“没办法,人还在外地呢,将就着喝吧”。 “自找苦吃” 王小琴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说了李学武一句,随后继续汇报道:“分局那边搞过了,现在已经是批评和自我批评阶段了,听说高局挨批了”。 “嗯,高处不胜寒嘛” 李学武知道关于高震的一些事,不过没在这个上面多说什么,跟他的关系不大。 分局这边的人事关系很简单,李学武去分局也没跟那边的人有过什么冲突。 除了跟赖山川的那一次,不过他倒是不在乎这个,赖山川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怎么着。 毕竟上个月结婚的时候李学武还邀请他来着,坐在那自然能明白些事情。 虽然背景是背景的,职场是职场,在工作和竞争问题上可以不看对方的背景,你有我也有,你有我不怕就是了。 但在人身攻击上不行,像是搞风那种,拿着某些似是而非的政策说事不行的,是要起争端的。 李学武多聪明个人,分局的东西没有碰,另起炉灶,在这边自己搭台自己唱戏。 尤其是治安大队的职责制定上,李学武更是避其锋芒,选择了巡逻、维稳、特勤等支援保障型来作为发展目标。 传统的办案、查案、收缴等任务都没有包含进来。 这样一来,治安大队更像是专业干保卫和杂活的,能将办案人员和办案队的精力解放出来,是无私奉献型的。 这却是让好多部门和单位的领导对李学武,对治安大队没了意见。 现在风刮过来,不是来人,而是通过任务的形式下发,李学武觉得就是他前面种的因结出来的果。 现在王小琴说了,是分局要求的自查自纠,更多的是一种相应行动,比直接来人监督不是好很多嘛。 李学武觉得离得这么近都没人来,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八一六团的存在。 现在治安大队跟八一六团一起生活、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用车。 实是两家人,看似一家人的状态,有点让人搞不清李学武的虚实。 想来那些人也不想招惹李学武,招惹八一六,所以就搞了这么一个台阶下。 李学武看完了通知文件,放在一边,对着王小琴说道:“还是你来吧,做的漂亮点,给人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人呢?”
王小琴看着李学武问道:“总不能都是良好吧,要定不好的,要定有问题的,定谁?”
“那就查一查”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道:“看看有没有真的有问题的,或者查一查队员们的档案”。 说完也是犯愁,道:“这样有些麻烦了,总不能无中生有吧,就为了完成任务,给人家扣帽子,怕不是影响了人家的生活和未来工作啊”。 李学武搓了搓自己的脸,看着王小琴问道:“你的意思呢?”
“我就是难啊,才问你的” 王小琴看着手里的材料,道:“让从老根上查,还让就出身成分方向上查,怎么查?”
“哎~” 李学武搓了搓嘴角,说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先查问题,再看档案,最后看看执行任务和训练、考核等指标,综合考虑一下,找几个出来,留在治安大队”。 “你要是这么说,估计还能行得通” 王小琴看了李学武一眼,道:“这阵风什么时候过去不知道,弄的那些东西在档案里就是个麻烦”。 “所以我说把他们留在治安大队嘛” 李学武喝了一口茶,随后说道:“等风过去再把档案里的这些内容剔除掉”。 “你是真敢想啊” 王小琴看了李学武一眼,随后说道:“你我能不能干到那一天都说不好呢,还想着给人家改档案呢”。 “唉~无奈之举呗” 李学武轻叹一口气,说道:“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实在处理不了,也就只能让他们认倒霉了”。 “说说招人的事吧” 王小琴得了李学武的指示,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谈起了招人的事。 “在录的合格人数七千多人,筛选过后应该就剩不到两千了,也算是优中选优了” 说完看了一眼手上的材料,道:“高中在录一百七十八人,女生在录八百四十二人,其余的为初中生和男生”。 “高中生都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