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伸手一巴掌推在了姬卫东的脸上,随后笑着跟他抱了一下。 姬卫东则是笑呵呵地搂着李学武拍了拍。 李怀德是知道两人认识的,这会见着两人互相拍着背“砰砰”作响,也是看热闹地笑了。 年轻真好啊,要是李学武这么拍他,恐怕得七个医生拼命抢救。 其实倒不是李学武和姬卫东久别重逢的喜悦,这俩人虽然见的少,可电话并不少打。 只不过这种突然的任务,封闭的列车上,能遇见臭味……义气相投的朋友,实在是难得。 “坐坐!”
李怀德示意两人赶紧坐,值班员将热好的馒头和米粥端了上来,一起上来的还有两饭盒炒菜和一碟咸菜。 这就是冬天押运的伙食,馒头是蒸好了直接放在通风仓里的,吃的时候直接在取暖炉子上热。 当然了,如果沿途的条件允许的话,也会去下面的车站打饭菜。 这次出来的时候就晚了,食堂只来的及将应急伙食备上了车。 因为李怀德在车上,秘书去招待所打了两盒菜。 保密要求,还不敢多打,也就这么多。 李学武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周围护卫队和其他人员的伙食。 “坐,吃饭” 拍了拍姬卫东的肩膀,拿一个馒头掰开了,夹了一块儿咸菜便开吃。 李怀德看着秘书端上来的饭盒也是皱了皱眉头,尤其是李学武和姬卫东的表现。 这两个光吃馒头和咸菜,这饭盒可是一口没动的。 李怀德可是一个老饕,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主儿。 顿顿都有他喜欢的小动物才好呢,可现在他下不去嘴。 特么的,这秘书怎么办事儿的,他什么时候当着手底下人开荤了? “老金啊,把这个,这个,给小子们分了” 金耀辉一看李怀德皱眉头就知道事儿不好,这饭菜本应该直接端软卧里面的。 可谁想到领导跟李学武出来吃饭了。 这菜都热上了,还能劝领导回去吃? “领导,要不……” “甭废话,赶紧的!”
李怀德皱着眉头训了金耀辉一句,随后也学着李学武来了一个馒头夹咸菜,就着碗里的粥开始吃。 金耀辉没法,只能将两饭盒的菜分给了另一边吃饭的几人。 “领导,这……还是您吃吧!”
对面儿有机灵的,见着金秘书过来,赶紧回了这边一句。 李怀德则是咽下一口馒头对着那边笑了说道:“吃你们的,值班辛苦了”。 先前机灵的就是何远,这小子心眼相当多。 上次李学武救冉秋叶的时候,不让齐德隆回去的就是他。 这会儿见着李怀德这么说,又为难地对着李学武说道:“处长,您看……” 李学武哪里不知道这几个坏小子的意思。 “领导,还是您吃吧,他们身强力壮的……” 李学武的话还没说完,李怀德便板着脸训道:“甭扯淡,他们是你的兵难得不是我的兵?”
得嘞,领导这是要千金买马骨了。 “还不赶紧谢谢领导?那是领导自己打的菜” 李学武多会说漂亮话儿啊,明明知道是秘书给打的,可这会儿却说是领导自己打的。 这工作餐让出去,和自己的菜让出去,完全是两个级别了。 何远胳膊肘一怼身边的同伴,几人反应过来,连声跟李怀德道谢。 李怀德则是眯着眼睛笑呵呵地摆手示意他们吃。 何远接了金秘书的饭盒,用干净筷子给每人都分了,最后剩下一些又给送回来了。 “谢谢领导,咱们一起吃” 也不等李怀德反应,何远便笑嘻嘻地回去了。 “这小子!”
李怀德这会儿对李学武和李学武手底下的人是相当的满意了。 会做人,会做事,跟李学武一个样。 李学武见送回来的菜不算多,夹了一筷子放进了馒头里,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哈哈!”
说是不客气,其实也就夹了那么一筷子,再没去动饭盒里的菜。 姬卫东在车上完全是傻子过年看界比儿,李学武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两人挤眉弄眼的,可给李怀德逗够呛。 本以为这次的旅途会是相当枯燥乏味的,现在看来,有这么两个人在,一定很有意思。 车厢里的气氛很好,大家都很融洽。 李怀德收获了“人心”,大家分得了美食,只有坐在一边的金秘书满脸的尴尬。 “他还真不要脸了!”
一大妈抖了一下围裙,边收拾饭桌边说道:“刚才进院儿的时候脖子都昂上天了”。 “说他干啥!”
一大爷皱着眉头嗔了老伴儿一句,道:“我都这个年纪了,还争这个干什么”。 “不是争,是没这么办事儿的!”
一大妈可是院里出了名的老好人,能把老好人气说话的,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明明是李学武先安排你的,可他们家老三在这儿挺贼话儿,回家跟他爸学了去,敢今儿个就给你来这么一下” “唉~” 一大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家李学武也没说就安排给我了,就是提了个建议”。 “建议不是跟你说的啊?”
一大妈看了看手里的饭碗,唠叨着说道:“你要是真不在乎,那就别气自己”。 一大爷也知道老伴儿说的是,今晚的饭他就没怎么吃,气都气饱了。 嘴上说不跟他置气,可眼瞅着到了手的鸭子,飞了! 今早一大爷把李学武的意见跟车间主任讨论了,也做了详实的计划。 可等车间主任把这份计划报上去的时候,生产管理处说了,重了,别的车间已经报上去了。 还说了,竞争也是良性竞争,可不能抄袭。 等回到车间,主任就问一大爷了,这到底是不是李学武说的,他对几个人说了。 一大爷一听就知道咋回事儿了,院里住着的,有这份能力的,在车间上班的,也就后院儿了。 他这会儿也是想起来了,昨晚李学武说的时候,后院老三可不就在跟前儿听着了嘛。 一大爷这个生气啊,生气加上火。 好不容易跟主任搞了一个这么个机制,想着的也是大家都好。 可没想到被自己院里人背刺了。 他倒不是生气自己没有表现机会了,而是生气刘海中的这种背叛。 现在弄得他里外不是人了,想解释都没法解释了。 虽然主任说了,相信他的为人,也相信他说的话,可处里呢? 一大爷本来就是个隐忍的性格,可到了院里,刘海中挺胸抬头的。 他们家老二刘光天像是马前卒一样,逢人便说他爹成规范组设计师了。 这设计师虽然没人知道是啥,可并不妨碍二大爷昂首挺胸地装哔。 一大妈可是知道老伴儿和李学武昨晚说了啥的。 这会儿见着老伴儿坐在屋里生闷气,刘海中在外面耀武扬威的,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所以才有了刚才的牢骚和抱怨,她也是替自己老伴儿抱不平。 这会儿正说着呢,傻柱进屋了。 “收拾呢一大妈” “哎,柱子啊,快坐” 一大妈才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儿说这些呢,忙招呼着傻柱坐。 傻柱“呵呵”笑了一声,看了一大爷一眼便坐下了。 “不用不用,一大妈,喝了水过来的” 见一大妈要给自己倒水,傻柱连忙制止了。 “我找一大爷有点儿事儿” 傻柱见一大爷的表情不大好,便开口试探了一句。 一大妈看了老伴儿一眼,随后说道:“那你们说着,我去收拾后院儿老太太那屋”。 她是个本分的,家里都是一大爷做主。 要不怎么说当初一大爷要抚养老太太,一大妈便给做衣做饭,端屎端尿的呢。 傻柱见一大妈出了门,这才看向了一大爷。 “是借钱的事儿吧?”
还没等傻柱开口,一大爷先问出来了。 傻柱这会儿“嘿嘿”一笑,道:“是,实在是紧手了”。 得,一大爷开口了,倒也省的他为难了。 他都算计好了,想着跟倒座房借钱的。 可倒座房这边没一个当家的在。 二爷是不管事儿的,姥爷虽然名义上是当家的,可不管帐。 西院的事儿都是老彪子和闻三儿在张罗。 好不容易等到老彪子收车回来,却是听说没钱了。 确实没钱了,老彪子说了三舅把欠街道的钱优先还了,又还了从别人哪儿借的。 现在手里只有生意运营的钱,可是不敢往出拿的。 老彪子说的真切,傻柱也是信了。 他也是真傻,老彪子说假话的时候才认真呢,说真话的时候才嘻嘻哈哈的呢。 不过倒座房的钱确实都没了,早上送三舅走的时候,老彪子眼瞅着三舅把所有资金都提了。 要不是闻三儿是他亲舅舅,那边儿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再加上今早接的那个一起送走的人,他真以为这是要携款潜逃呢。 傻柱想的是,倒座房还真不差他这么点儿钱,可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唉~谁让他赶的这个点儿赶的不好呢。 “一大爷,我想跟您借点儿钱” 他是真没辙了,院里能借钱的地方都借了,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一大爷这儿。 “说说,干啥用” 一大爷说话就是大气,根本不问用多少,而是问你干啥用。 他认同的用处,那借多少都没问题,不认同的,就要说教说教了。 傻柱为难儿看了看一大爷,又往对门儿瞟了一眼。 这会儿秦京茹正好跟她姐出门要干什么去,所以傻柱坐在屋里看得真切。 “我想结婚” “嗯?”
一大爷一愣,随即追着傻柱的视线看向了外面。 他也看见了秦淮茹姐俩儿,上次秦京茹已经拒绝他了,怎么还结婚啊。 “是秦京茹?”
“嗯” 傻柱点点头,道:“我今天上他们家去了,他爹说了,两百一十块钱彩礼,包送到家”。 “咳咳!”
一大爷也是被秦京茹她爹的话给呛住了,这包送到家是以前村里卖牲口用的。 因为买主怕牲口有什么隐藏的疾病,一般是卖主赶着送到买主家里才结算,是这么个包送到家。 可这个词哪有用在自己闺女身上的,不着四六嘛。 看着一大爷的反应,傻柱也是咧咧嘴,他也看出自己这个“丈人”跟常人不大一样来了。 他这还是挑好听的说呢,他“丈人”的原话儿是: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他是没能力给大儿子挣媳妇儿了,要么换,要么钱。 换,也得是管下面两个舅子结婚,钱,就不用了。 他本不愿闺女进城的,所以只能钱,一个儿子70块,闺女永远不回来都行。 傻柱得了准信儿,兜里只有半个儿子的,“丈人”还不允许分期,便赶紧回来凑钱了。 一大爷听了傻柱的叙述,皱着眉头问道:“你差多少?”
“二百一块” “你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啊!”
一大爷不干了,这特么他的钱也不是大方刮来的,支援也没这么支援的。 “有是有……” 傻柱为难地说道:“手里有三十多,马上工资还有三十多,可还不得结婚嘛”。 一大爷敲了敲桌子,道:“还真没听说谁家姑娘要这个彩礼的,也没听说取了媳妇儿还得管三个小舅子的,你这婚不大对啊”。 “我知道,一大爷” 傻柱苦着脸说道:“先前答应的结婚条件让她们家知道了,这次哪里肯降价啊”。 “要不怎么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呢” 一大爷眯着眼睛说道:“我可跟你说好了,这钱也是我准备养老的,你怎么决定你自己看,我劝你太多就埋怨我了”。 “我知道您为我好” 傻柱诚恳地说道:“就冲您养老太太,我也给您养老”。 “呵呵呵” 这话一大爷愿意听,傻柱虽然艮了一些,但心肠好。 “行吧,要不结了婚以后也不能不管丈人家,这也算一把拿” 说着话,一大爷去箱柜里找了自己的衣服,从兜里查了二百一十块钱拿了过来。 “早点儿结婚,早点要孩子” 一大爷可知道那秦京茹不是个稳当的且儿,要是不紧着点儿,说不定哪天儿跟人跑了。 “哎!”
傻柱这会儿光顾着咧着大嘴开心了,一大爷说什么他也没听进去。 “一大爷您放心,只要我手头宽裕了,准还您!”
“行了,去吧,你要是能早结婚,我才高兴呢” 经傻柱这么一打岔,一大爷的心情好多了。 送走傻柱,调开了箱柜上的匣子,准备听一会儿新闻就睡觉了。 一大妈走回来,看着正听匣子音儿的老伴儿问道:“你借给傻柱子钱了?”
一大爷一听这话便是一皱眉头,可随后还是点了点。 一大妈看着老伴儿的表情收住了嘴,兜了兜下巴,还是说道:“对面儿那丫头可不像是老实孩子”。 “我跟他说了” 一大爷点点头,道:“可也不能干看着他结不上婚啊”。 一大妈转过身,边收拾炉子边说道:“就怕这婚真结不上”。 说着话给老伴儿说了在院里听见的话儿。 这贾张氏的嘴就像是傻老婆的棉裤腰似的。 本就不待见秦京茹来家里白吃白喝,这会儿把秦京茹那点儿小心思都说出去了。 这院儿能有多大啊,有几个人啊,哪里禁得住贾张氏这么传啊。 也就这么一天的时间,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有些人知道了也装糊涂,自欺欺人装不知道。 傻柱刚一出门,便遇见秦家姐妹回来,感情出这么一会儿是去厕所了。 “秦姐,京茹” 傻柱上赶着打了声招呼,可秦京茹搭理都没搭理。 看着先一步回家的妹妹,秦淮茹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跟傻柱说什么了。 现在看着傻柱就跟魔怔了似的,秦淮茹知道,傻柱钻牛角尖儿里了。 傻柱却不这么觉得,笑呵呵地看了秦京茹的背影一眼,随后对着秦淮茹说道:“明天我就去交彩礼钱”。 秦淮茹听见这话,看傻柱的眼神都变了。 刚才是怜悯和无奈,现在却是埋怨和悔恨。 “你交的不是彩礼,是京茹的葬礼” “啥?”
傻柱听见这话就是一愣,看着要走的秦淮茹追问道:“秦姐,你这是啥意思?”
秦淮茹转回头看着傻柱说道:“话我跟你说了无数遍了,你要往炕里跳,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嘴上说着傻柱,秦淮茹却是埋怨自己。 “也是我的错,当初就不应该提这一茬儿,你现在不甘心,等着吧,非要她死了你就从牛角尖里出来了” “你在院里上蹿下跳的开心了,你想没想过她爸她兄弟来了拿绳子捆了她,她得怎么活?”
给傻柱说了最后的道理,秦淮茹边往屋里走边说道:“她下午已经照剪子用劲儿了”。 傻柱看着秦淮茹进屋的身影,是连那个啥字都问不出来了。 刚才得了那二百一十块钱的喜悦一下子被秦淮茹的几句话掏空了。 看了看天色,傻柱这才明白为什么就上个厕所也是姐妹两个一起去。 那是防着秦京茹走极端呢。 秦淮茹进了屋看着坐在床边闷闷不乐的妹妹,又看了自己婆婆一眼。 她现在也是心累,心累的不行了。 既埋怨自己当初多事儿,把妹妹介绍给傻柱,也埋怨自己婆婆,多嘴多舌。 贾张氏能把秦京茹的小九九说出去,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出了意外了。 贾张氏也把傻柱四处借钱要去秦淮茹村里下聘礼的事儿给带回来了。 秦京茹听了这个消息直接人傻了,晚饭都没吃。 她想过傻柱会磨她,会骂她,会讲究她,可她就是没想到傻柱会抄她的老家。 这招儿忒特么损了,她都不知道傻柱是怎么想出来的。 秦京茹倒是没想着是自己姐姐给出的主意,因为那天姐姐跟傻柱吵的那几句她听见了。 她秦老六一生要强,怎么能认输! 贾张氏倒是不在乎儿媳妇儿的瞪眼睛,她现在算是抓住秦淮茹的脉了。 哎!我就是不惹你。 哎!我就是不跟你吵。 哎!我就是干活,但我还不亏着自己嘴! 秦淮茹拿她能有啥招儿,这么“温顺”的婆婆是她早不敢想的了。 见贾张氏听着匣子音儿,叹了一口气便去了里屋。 贾张氏也是瞎子听热闹,她懂个什么国家大事啊。 这会儿匣子里正说着:“2月底以来,边疆北部伊城、塔城、ALT等地区突降一场大雪,积雪深达20-40厘米,牧区正在遭受最严酷的考验……” “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关注了吗?”
“领导,我都要忙冒烟了!”
李学武他们这会儿正吃着饭,金耀辉在李怀德的示意下,将收音机打开了。 李怀德这种级别的干部可不会错过每天这个时段的新闻节目。 就像后世的干部都要看新闻连播一样,这是基本功。 “边疆苦啊~” 李怀德将馒头吃完,把桌上的饭盒推向了李学武和姬卫东那边。 “牧区的雪灾有十年一大灾,三年一小灾的说法,牲畜的损失都在百万头以上啊~” 看着忧国忧民难以下饭的李怀德,李学武挑了挑眉毛。 “要不是接着您的消息,我都不会注意这种地方” 姬卫东坐在一边听着两人谈话,手里的筷子不停,眼珠子也不停地转。 “还是要关心一下时事的” 李怀德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随后将烟盒扔在了桌子上,身子靠在了硬座椅上。 “咱们这次的行程正好要去那边,我是真不忍心看见这种景象啊!”
这个时候李怀德的形象是很高大的,很正派的。 尤其是这些关心集体的觉悟,让车厢里的人备受感动。 李学武看了身边的姬卫东一眼,这小子特么吃的忒快了,筷子都快赶上直升机的螺旋桨了。 姬卫东这是浑不在意李学武的注视,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 “听您的!”
李学武点头说道:“要不怎么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呢,要不怎么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 抢不过姬拔毛,李学武吃了最后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能行万里路,路上还有您这样的我师,我这次算是来着了” “咳咳~” 姬卫东听见李学武的话突然呛住了,看着饭盒里的菜都不香了。 “哈哈哈” 李怀德笑着将桌上的烟盒推向了李学武,随后说道:“咱们这叫君子同行,寻志闻道”。 “咔哒” 李学武拿起烟盒给姬卫东发了一根,给自己点了一根,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烟。 “我还真没往这边来过,虽然听战友说过这边的景象,但就我估摸着,跟东北不一样” “呵呵” 李怀德手指了指车窗外面说道:“咱们现在往南走呢,得去郑城转一圈儿,你慢慢就知道啥叫不一样了”。 说着话站起身,道:“早点儿休息吧,知道你们老朋友,给你们安排在了一处”。 “谢谢领导关心” 李学武站起身怼了姬卫东一下,随后两人一起目送了李怀德。 金耀辉跟李怀德一个软卧,这会儿见领导回去了,他也赶紧起身跟上去了。 李学武挥挥手示意姬卫东收拾一下桌子上的东西,随手把匣子关掉了。 这车上可没有通电口,匣子是用电池的。 李怀德不听,李学武也没有听这玩意儿的意思,更不可能给值班的队员解闷儿玩儿。 姬卫东撇了撇嘴,示意自己的同事不用帮忙,自己动手收拾了。 “先吃完不管,后吃完捡桌子刷碗呗?”
“你是懂我的!”
李学武对着嘟嘟囔囔的姬卫东挑了挑眉毛吹了一口烟儿。 这次姬卫东带了两个同事在车上,这两人看着李学武跟自己领导的态度就知道是关系好的,这会儿也就坐在一边看热闹了。 其实也就是一说,车上是有值班员的,哪里用得着他们自己刷,待他们都吃完后一起收了去前面车头了。 姬卫东走回到这边的硬座,用李学武的打火机给自己的烟点着了,随后坐在了对面。 “你有事儿!”
“啥事儿?”
李学武看着姬卫东神神叨叨的,不由得轻笑道:“我有事儿没事儿,难到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甭蒙我,你一定有事儿!”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这会儿也就八点不到,还没到休息的时候,车厢值班区这边还坐着几个人。 这些人看着两个领导跟小孩子吵架似的,不由得都偷笑了起来。 姬卫东就知道李学武是属鸭子的,嘴硬。 “你说,你如果有坏主意你是乌龟!”
“我不说~!”
李学武感觉自己遇见这孙子智商要被他拉到同一级别进行PK。 是往下拉,而不是往上拉。 李学武当然不能说,就像刚才李怀德问他关注没关注边疆雪灾的事儿,也是不能说关注了的。 这么大的事儿,只要不是聋子,哪里会不关注。 不关注今天早上闻三儿哪儿去了? 可李怀德在昨天晚上才跟他说了去乌城的事儿,他要是早关注,这身边可坐着一个拿怀疑当饭吃的主儿呢。 李学武已经猜到姬卫东三人在车上的原因了,但他就是不问,装不知道。 这条新闻他关注是关注了,可李怀德跟他说之前他没什么想法。 也是凑巧赶上李怀德说了,他才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 等一上火车,看见李怀德在车上,他这个想法更成熟了。 再一看见姬卫东,得! 顶缸的人有了,擦屁股收尾的人也有了,还有啥不敢干的。 姬卫东看着李学武无赖的模样恨的牙痒痒。 他就听不得这种猜谜语似的话,尤其是还让他偶然间发现的线索。 不把李学武的话掏出来,他都睡不着觉。 可还没等他发难,李学武先来了个移花接木。 “哎,跟我们韩科长怎么样了?”
就这么一句话,直接给姬卫东干没电了。 犹豫了半天,看了身后几个偷听的一眼,含糊着说道:“好着呢~” “嗤~” 李学武一撇嘴,道:“算了吧,你的身份太低了,小组长可配不上我们韩科长”。 “呵!”
姬卫东知道这是李学武在寒碜他。 调查部就是这样,进步特别慢,可轻不了儿的一个小级别就能吓死人。 “我们科长早进步了” 李学武跟姬卫东逗壳子,坐在一边的一位调查部的干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呦!姬科长了啊!”
姬卫东听见李学武的调侃无所谓地抽了一口烟。 他知道自己同志也是为了他不平,所以那位干事插嘴他也米说什么。 倒是那人身边的怼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插话儿。 因为这会儿值班区那些李学武带来的人都抿着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李学武没管那边的对峙,而是对着姬卫东调笑道:“我有点儿后悔了,韩科长可能真不适合你” “别公报私仇啊!”
姬卫东趴在桌子上,瞪着眼睛对李学武说道:“你要是敢传我的不实消息,小心我收拾你弟弟”。 “窝草!你威胁啊!”
李学武笑嘻嘻地说道:“你这么爱怀疑人,我很担心我这个媒人要坐蜡啊!”
姬卫东就知道李学武在这儿等着他呢。 “别闹啊,我可是到了关键位置了,可是真心处的!”
“啧啧啧” 李学武撇着嘴,连连啧舌。 他才不信姬卫东的鬼话呢,只当他放屁。 “你特么不信任我!”
姬卫东现在很受伤的模样,瞪着眼睛看着李学武,想要个说法儿。 李学武则是边两个鼻孔往出冒烟,边说道:“那你说,你是真心处对象的,心里从没有想过别的女人,想过是乌龟!”
“我特么……我不说!”
姬卫东没想到李学武这么不讲武德,拿他的话反制他。 这会儿没法儿了,只能拿李学武的无赖反制李学武的无赖了。 李学武一撇嘴,转过头对着何远说道:“等回去我给你跟韩科长介绍介绍啊,年岁相当,我看正合适”。 他也是随便抓一个人故意气姬卫东,何远倒是倒霉了。 他正笑嘻嘻地看热闹呢,这会儿笑得最欢,可没想到处长这么小心眼儿。 姬卫东瞪着眼睛将手里的烟随意地卡在木头座位上,张牙舞爪地向李学武这边扑了过来。 “你个小人,我给你拼了” 李学武见姬卫东冲过来,也是将烟头直接掐灭了,伸手就去跟姬卫东撕吧。 这两个人一个是威风赫赫的双料副处长,一个是做事阴恻恻的实权正科长。 可现在车厢里的人看着两人就像是村口打架的孩子。 两人也都没什么技巧,就是蛮力地撕吧。 看得这些人直咧嘴,刚才对峙的两方人都各自躲闪着目光。 这特么是科长? 这特么是副处长? 太丢脸了,这不是他们领导,不认识他们俩。 终究是李学武的力气大,掐着姬卫东两只手给他提起来了。 最后两人都累的呼哧带喘的,彼此还对着坏笑。 姬卫东不顾还喘着的肺子,趴在桌子上盯着李学武说道:“我不管,反正我这次不能白来!”
李学武听见姬卫东耍无赖的话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的软磨硬泡。 看见自己的行李就在那边的椅子上,拎起来就往另一个软卧走。 姬卫东则是跟屁虫似的跟在李学武的后面喋喋不休。 “知道是你出差,我是抢着来的,没有收获我可不干!”
“我给你找个当地的娘儿们!”
李学武烦了他的墨迹,拉开软卧门,走进去便开始收拾铺位。 “嘿!瞧你跟你们领导说话内劲儿,我就不信你没有事儿!”
李学武打开行李,上面放着几盒海货,显然是于丽给自己当零嘴儿的。 姬卫东看见了,很是不客气地拿走一盒直接打开了。 “还有你对那条新闻的态度,我的直觉不会骗我的” 李学武瞪了姬卫东一眼,随后把皮袄、皮裤、皮帽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床脚。 这是为了不时之需,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一两分钟就能穿上。 “咱俩啥关系,我能骗你吗?”
李学武收拾完皮毛,铺开了被子,将装衣服的兜子直接塞在了床下。 “你没听我们领导说啊,昨晚跟我就提了一嘴让我准备,今天就启程了,啥准备没有,有啥事儿?”
姬卫东没理李学武这茬儿,吧唧着嘴里的小鱼干,脸上写满了不信。 李学武不信他,他现在也不信李学武。 这王八蛋嘴里没有一句准话儿,上次合作的时候见面就骗他们领导,随后骗那些谍员。 搂草打兔子,连特么自己这个同志都骗。 自己二叔送的衔儿服都给骗走了,还特么说家庭过的凄惨。 当初发善心,生死一场,跟领导商量着给了他一套房子。 可特么一去李学武家才知道,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干! 他姬卫东当时就发誓,以后再特么听李学武说的话他就是孙子。 “把门关上” “好” 李学武也没脱衣服,只脱了鞋,直接钻进了被窝。 听见李学武说关门,姬卫东随后把门关了,自己也钻进了被窝儿。 这车里的灯本就是昏暗的,等一关了灯,更是黑了下来。 只有窗帘上不时映射的灯光提醒着他们,列车正在快速行驶中。 “你有事我可以……” “滚!”
李学武躺在床上,听见对面的声音直接就是一嗓子。 “再特么不乖乖躺好睡觉我就给你踹下车!”
“我特么求你了~” 姬卫东也是条有血性的汉子,他李学武说什么就听什么? 我偏偏不躺好,我要侧着身子睡! 李怀德说的对,火车就是先往南走的,所以车厢里的温度也是越来越暖和的。 这会儿都是二月末了,车里烧着炉子,更是暖和。 虽然坐着火车,可李学武早已经习惯了恶劣环境下快速入睡的能力。 闻三儿就不行了,他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即使钻到座位底下也是又爬了出来,又坐在座位上抽起了烟。 这次李学武给他支出来这么远,他心里也是没底。 尤其是都没跟老婆孩子言语一句,着急忙慌的就出来了。 就那么个损到家的主意能成嘛。 他是闻三儿,他不是神仙,他说啥人家就得听啥。 抱着怀里的包,叼着嘴上的烟,看了一眼睡在对面的人,闻三儿心里还是嘀咕李学武真特么会出主意。 “你听谁给你出的主意啊?”
雨水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哥哥问道:“真要是出了事儿,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傻柱难得地叼起了烟,眯着眼睛看着屋里的火炉子。 他是不吸烟的,有时候在倒座房大家伙儿互相扔烟,扔到他这儿也凑热闹地抽两口。 可现在他心里乱的很,跟秦淮茹谈完他就来找他妹妹了。 今晚于丽拉着雨水来后院儿作伴儿,就住在李学武家。 因为知道李学武出差不在家,傻柱也没有在乎这个事情。 这会儿他就坐在李学武屋里客厅的沙发上,抽着李学武放在茶几下面的烟。 “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傻柱这会儿倒是抽人家的嘴短了,知道不能把李学武卖了。 雨水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给她哥续了杯水,继续劝道:“我是你妹妹,总不能不想着你好过儿吧?”
“我知道,我知道” 傻柱揉了揉脑袋,今晚秦淮茹的话给他的打击很大。 他一直坚持的,他一直倔强的,可能真的要给别带人来伤害。 站在三门处,他真的想了自己妹妹昨晚跟他说过的话。 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秦京茹到非她不娶的地步,到底有没有必要拉饥荒硬逼着秦京茹嫁给自己。 今天秦淮茹说那些话以前,他只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只要他把秦京茹娶回来,好好对待,将心比心,怎么还不能过日子啊。 他却从来没想过秦京茹会走极端。 于丽将里屋的被子铺好了,以为傻柱说几句话就走呢,却是没想到她都忙完了还在呢。 这会儿她躲在里屋不出去也不是个事儿,可她现在的处境,真没有资格给傻柱提什么建议。 “柱子哥,那烟被水洇湿了,他不爱抽才扔茶几下面的” 于丽说着话从茶柜里掏出一条烟打开了,拿出一盒走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雨水皱着眉头看着颓废的哥哥说道:“别抽了,一包都快下去了,肺子不要了?”
傻柱点点头,将烟头掐了。 “明天不去了,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