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什么!”
于敏现在都要把牙咬碎了,恨不得现在把这屋里的人毙了。 “咱们去拦火车吧!”
钟老大不想自己二弟被骂着,便提议道:“现在追,还能追得上”。 “呵呵,呵呵呵呵” 于敏现在只剩下无奈和死如死灰般的笑容了。 “那是火车,那是专列,怎么拦?”
于敏跌坐在了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从发车到现在,半个小时都过去了,早都过了钢城地界了”。 “那就找关系在前方车站截停” “找谁?什么关系?什么理由?”
于敏双手撑着脑袋,声音低落地说道:“就算是截停了怎么说?那火车上全都是京城西单市场采购服务部的货,手续还是炼钢厂给办的,谁敢截?”
“我去火车站” 好在这里还有个明白事儿的,老刘想到那个扛行李箱的汉子,决定去火车站找那两个人。 于敏抬起头,这会儿才想起刚才送别时的种种不对来。 什么特么的依依不舍,什么的特么的认真负责,是那两个王八蛋要跑路! “他们怎么走的?”
“车……开车走的……” “啥!”
于敏瞪着老刘问道:“你们让他们开车走了?”
老刘看向了钟老大,那台车是钟老大开来的,允的也不是他允的。 钟老大咬咬牙,说道:“当时谁想到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会跑啊”。 钟老二犟嘴道:“他们回来说去取行李,我哥要送,他们说不用,我哥就……” “就你吗个蛋!”
于敏开嘴就要骂,可还是被老刘拦住了。 “咱们还是赶紧追吧,我觉得他们不敢开那台车出城,一定还是走火车” “走!”
于敏咬咬牙,努力撑着自己站起身,阴沉着声音说道:“抓到那两个,总能找到线索”。 说着话,几人也不敢再耽误,在招待所服务人员惊诧的眼神中再次跑下楼,跳上门口的吉普车就往火车站赶。 ----------------- 迟了,火车开走半个多小时了,大强子和大春儿走的更早。 从炼钢厂站台上下来,大强子拼了命地拉着大春儿跑。 大春儿真以为强哥认真负责的脾气又来了呢。 “强哥,都看不见了,不用装了吧~” “我装你奶奶个腿儿,快跑!”
大春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由着大强子吩咐。 等到了招待所,大强子也是强自镇定,拿着楼上说事儿,表现出了着急搬行李回来看着公章的意愿。 大强子多会说啊,社会人的话一架,都是合作伙伴,钟家兄弟也就应了。 上了车,大强子刚开始还不敢快开,慢踩油门轻给油,就怕那些人看出不对来。 等出了大门以后,大春儿手抱着座椅,感觉强哥要把车当飞机开了。 到了火车站,大强子把车往站前一扔,带着大春就往车站里面跑。 “强哥,招待所在那边” 大春儿还以为强哥傻了呢,拉着大强子还给指着方向呢。 “我知道,赶紧跑” 大强子现在只恨爹妈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推搡开拦路的旅客看见一处正在检票的检票口便冲了进去。 “哎!你的票呢!”
“送人送人” 大强子头也没敢回,带着大春儿给了检票员一个匆忙的背影。 大春儿的脑子都要爆炸了,从扛着箱子从招待所出来他就开始跑。 跑到站台送上火车又被大强子拉着往回跑,跑回招待所又往火车站跑。 自己的行李都还在招待所扔着呢,怎么又被大强子拉着上了去往冰城的火车。 眼瞅着被大强子拉上车了,大春儿问道:“强哥,咱们去哪儿?满经理不是让咱们去看着公章吗?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今天的旅客特别多,两人跟着挤上火车,还没等站住脚儿呢,火车便开了。 两人手里都没有票,只能挤到车厢衔接处。 等火车一开动,大强子终于解脱了,只觉得全身都没有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强哥!”
大春儿看见大强子不对赶紧去扶,可却是看见一生要强的强哥现在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强哥,你怎么了?”
大春儿抱着大强子,瞪着眼睛问道:“强哥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儿你说!”
死里逃生的大强子这会儿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咱们差点儿死在这儿啊~” “啥?!”
车厢里人多,大强子不敢大声言语,所以大春儿还没听真切。 “咱们差点儿被那个王八犊子害死啊!”
大强子咬着牙,眼里眼泪打转儿,抓着大春的脖领子到自己的面前小声说道:“那个骗子跑路了,把咱们扔下了”。 “啊!那……” 大春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强子,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不能吧,不是说好的……” 看见大强子的样子,大春儿也蹲下了身子,小声地强调道:“他还没骗完呢,那押金还没骗出来呢”。 “傻啊你!”
大强子咬着牙说道:“她们都是一伙儿的!”
“不可能!”
大春儿晃着脑袋坚定地否定道:“绝对不可能,那招待所还有个吴凤贤呢!”
大强子现在看大春儿的眼神就像是看煞笔一样。 “你见着屋里的人了?”
“见着了!”
大春儿点头道:“我明明听见她喊我进屋搬行李,我还看见她在床上躺着了”。 “大白天的躺个屁!”
大强子一副被你的天真打败了的表情道:“那就是个幌子!”
“那不对啊!”
大春儿挠了挠脑袋,道:“屋外面可是有人守着呢,我又明明听见她的声音了,她是怎么逃跑的?”
“你自己想去吧!”
大强子一把推开了大春儿,站起身往车厢门口的线路图上看去。 “下个站咱们下车,转回吉城的车” 大强子知道他们没有票,禁不住列车员的检查,只能找就近的车站下车,然后导车。 直到快下车的时候大春儿还在那儿寻思呢。 “强哥,吴凤贤怎么跑的?”
----------------- “到底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
“还能有谁?”
闻三儿看着凝眉问向自己的周亚梅回道:“除了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损小子,谁还能把计划做到这么精细的地步”。 “我汗都被吓出来了” 坐在一边的娄晓娥也是苦笑了一声。 “在楼上跟会计纠缠的时间太长了,我回去的时候已经赶不上时间了” 娄晓娥感激地看了身边的闻三儿一眼,道:“多亏三舅让那个大春儿跟上来了,要不然差点儿出事儿” 闻三儿也是有些后怕,按照计划,娄晓娥应该藏在箱子里跟着周亚梅一起下来的。 “也算是你运气好,如果是大强子,那准露馅儿了” 看见周亚梅把箱子交给大强子,闻三儿就知道不对了,那箱子太沉,一定是黄金了。 所以在站台上的时候他墨迹了又墨迹,迟迟不说再见的话,不放于敏他们走。 好在有惊无险,万事大吉。 “所以我们真的要去边疆?”
周亚梅摸了摸正在趴着窗户往外面看的儿子,对着闻三儿了一句。 “不” 闻三儿摇了摇头,说道:“这辆车会在京城轧钢厂再挂载两节车厢,到时候咱们下车回家”。 “妈妈,是去爷爷家吗?”
听见京城两个字,又听见回家,付之栋转过了小脑袋,看向了母亲。 “咱们是去看爸爸吗?”
“不,爷爷和爸爸已经不在京城了” 周亚梅微笑着安慰着儿子,道:“之栋要懂事,乖”。 娄晓娥看了看对面的母子,开口道:“去我那儿吧,我那儿还宽敞”。 跟周亚梅说完,又对着有些难过的孩子说道:“跟小姨回家吧,小姨家里有好吃的”。 “不了” 周亚梅眼眸低垂,轻轻拉了拉儿子的小手。 “是他把我们叫过来的,我就在轧钢厂等他” 闻三儿眨了眨眼睛,知道这又是一位“娇”。 “他有安排,让你在轧钢厂招待所等她,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嗯” 周亚梅点点头,就知道他已经安排好了。 要不她当初怎么说李学武和付海波像呢,一样的思维缜密,一样的强大控制欲。 能把计划做到这种地步,不可能没有后续安排。 别说娄晓娥邀请,就算是顾宁来了,周亚梅也不会出轧钢厂,一定会按照他的意思办。 留在钢城,她还有个家。 到了京城,她就是浮萍。 “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应了闻三儿一声,周亚梅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坐在一起的闻三儿和娄晓娥问道:“你们不会真的叫无风险和满大街吧?”
“哈哈哈哈哈~” 听了周亚梅的话,闻三儿两人心头的阴翳也是消散了不少。 闻三儿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闻瀚泽,行三,都叫我闻三儿,跟学武算是发小儿”。 “我叫娄晓娥” 娄姐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周亚梅刚才听见娄晓娥管闻三儿叫三舅,便问道:“你们两个是亲戚?”
“哈哈哈~” 闻三儿笑着摆摆手,说道:“不是,确切的说是我亲外甥跟学武是发小儿,我们都在一起玩儿,就叫了这么个三舅”。 “哦哦” 周亚梅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我以后也叫您三舅吧”。 “哈哈哈,不用不用,叫什么都行” 一看周亚梅就比自己大,再说了,这女人看着气质就不凡,闻三儿哪好意思让人家管自己叫舅舅。 可周亚梅没管这个,微笑着捏了捏儿子的小手,教道:“叫三舅姥爷”。 “三舅姥爷!”
付之栋是个听话的,母亲让叫啥便开口叫了。 “哎~” 闻三儿哪里会叫孩子的话掉在地上,一口接了,随后跟跟周亚梅客气了一句。 娄晓娥听见这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还三舅~哼! 周亚梅让儿子叫完闻三儿,又让叫娄晓娥。 “叫小姨” “小姨~” 付之栋先是听着妈妈的话叫了一声小姨,随后有些瘪兜儿嘴儿地说道:“不是叫小姑妈嘛”。 “叫啥都行” 娄晓娥就是喜欢孩子,虽然跟周亚梅那样,但是对付之栋稀罕的很。 伸手将付之栋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以后还叫小姑妈” “小姑妈~” “哎~” 娄晓娥听孩子叫小姨眼皮子直跳,她小时候可没少叫这个称呼,不喜欢。 周亚梅看着娄晓娥逗着儿子便笑了笑,跟闻三儿问道:“跟你来的那两个人没事儿吧,也是你们的人吗?”
“不是,不是我们的人” 闻三儿笑了笑,说道:“是我借来的,那是学武安排的后手,用来扛雷的,不过我看那两人挺机灵的,应该没事儿”。 (大强子看了看“机灵”的大春儿:“我特么谢谢你满德杰八辈儿祖宗!”
) 听见闻三儿这么形容那两个人,周亚梅也是捂着嘴笑了笑。 看见窗外的景象一闪一闪飘过,周亚梅不由得心生遗憾。 “唉,不知道我们的房子会怎么样啊” ----------------- “房子查封了!”
“查封了?”
于敏不敢置信地站在关山路周亚梅家的院门口,看着一队人正在屋里搜查着,有的人还在准备封条。 “对” 许宁穿着轧钢厂一样款式的保卫服装,站在院门口看着院里的人工作。 “这屋子的主人是犯罪分子家属,我们正在办这个案子呢” 于敏咬了咬牙,问道:“可她不是一直都在这住着了嘛”。 许宁接了于敏的烟随口说道:“是啊,告诉她案子没查清不能走,保卫科正找她们呢”。 借着于敏的火儿点了烟,许宁看了看他,问道:“怎么?打听这个,你认识她们?”
“没,不认识” 于敏郁闷地摆摆手,干笑着说道:“经常从这儿过,看着挺突然的”。 “是挺突然的” 许宁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说道:“我们追查到了厂里的招待所,服务人员说今早还看见她们了呢,好像是一伙人送走的”。 “那啥,你们忙吧,我得赶紧上班去了” 于敏被许宁的话吓的一激灵,赶紧脚底下抹油。 这儿不能再待了,别特么查着查着付海波把自己搭进去。 看着疾驰离开的吉普车,许宁眯着眼睛吐了一口烟。 他也不知道李学武为什么让他在周亚梅走后把这间别墅封了。 当然了,他不知道的东西多了,照着办就成了。 到了钢城许宁可算是天高任鸟飞了,有轧钢厂李学武已经定下来的训练基调和发展目标,他只要照搬就成。 现在的保卫处可以算是炼钢厂的牌面部门,年前年后已经送了不少人回京城接受审查,也抄了不少人的家了。 要不怎么说查封周亚梅家时动作这么的娴熟呢。 不过查抄周亚梅家跟别人家不大一样,所有的家具一律不动,仅仅是将衣物搜了出来装了箱。 封条的审核就卡在了许宁的手里,随时封随时开。 这边将装箱的衣物搬到车上,许宁带着人把门锁了便离开了。 这些装箱的“证据”将会被送往京城轧钢厂保卫处审查。 ----------------- 京城,轧钢厂。 “这报告不大像李副厂长的手笔啊~” 书记杨元松轻笑着将手里的电文报告放在了桌子上,他是搞文件的老笔杆子了,厂里干部的文风他一看便知。 “呵呵呵” 厂长杨凤山知道书记的意思,笑着给会议桌上的几人分了烟。 “李副厂长身在边疆仍然关心厂里的发展,电文的内容大家也都看见了,说说想法吧” 聂成林接了厂长抛过来的烟,知道这不是烟,这是砖,抛砖引玉嘛。 “我是管生产和技术的,这里我说两句” 这份电文上确实有与生产和技术相关的内容,所以聂成林开口大家都认真听了。 “先说技术” 聂成林抽了一口烟,微微眯了眼睛说道:“任何机械的生产和制造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就像咱们刚刚讨论的消防器械”。 原来刚才的会议不仅仅在说边疆的事儿,还说了前几天李学武查封设计处的事儿。 “设计成本、制造成本、使用和维护成本、专业技术攻坚成本都是一个难题” “再说生产” 聂成林看着在座儿几位厂领导说道:“所有工厂都是有计划任务的,一座工厂从无到有可不是一份报告就能建起来的”。 发言结束,聂成林将面前的电文报告往前推了推,大家都看出这是不支持了。 这无疑是给还没热起来的讨论泼了一盆冷水。 主管生产和设计的副厂长都不支持,其他领导也都皱起了眉头,翻看着手里的报告闭口不言。 杨元松看了看聂成林,随后把目光看向了其他几位副厂长,可这会儿都没有发言的意思。 杨凤山抽着烟,眼睛也在观察着在座的班子成员。 会议室一时竟然安静了下来。 “我说说我的看法” 打破沉寂的却是谠委副书记谷维洁,见她要说话,杨元松的眉头一下子紧了起来。 谷维洁刚在会上批评了保卫处责任缺失,与武裝部合并工作进展缓慢,有推诿的情绪。 现在会上明眼人都知道,这份报告名义上是李怀德提上来的,可思路和行文一定是李学武。 如果这份报告主管副厂长不同意,常务副书记再有意见,真的就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我很认真地看了一下,报告上的联合企业里就有把纺织厂纳入合作的范围的意图” 谷维洁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报告,看着聂成林问道:“那纺织机械就在纺织厂摆着呢,有什么设计成本和攻坚成本?”
这一句话算是把众人惊住了,谁也没想到谷维洁会对聂成林开炮,且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大家都还在等着谷维洁把李学武的意见批的体无完肤呢,没想到反转来的这么急。 聂成林也有点儿愣住了,夹在手上的香烟掉灰了都不知道。 “联合企业,整合多余资源,消防车造不出来怨没有参照物也就算了,那纺织厂还能拦着不叫你们看机器还是咋地,照着零件儿仿制都不会吗?”
谷维洁这话并没有直接对着聂成林说,反而是对着杨凤山说的,可坐在一边的聂成林脸都成了猪肝色。 “咳咳” 杨元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趁机咳嗽了两声,提醒谷维洁注意团结。 谷维洁看了书记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再说生产,都知道创业艰难,可不创业业从哪里来,我们的企业也不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杨凤山眯着眼睛听着谷维洁的话,这话既是批聂成林的,也是说给他听的,因为一支笔在他这里。 这谷维洁跟其他新来的领导不一样,并没有韬光养晦那一阶段,直接大刀阔斧开展了工作。 先前讨论保卫处和武裝部合并的事项,杨凤山和书记都没有觉得李学武做的不对。 反而是很欣慰,他们很是欣喜地看见李学武能够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工作方式处理问题了。 因为以前李学武的行事风格给他们留下了太刚硬的印象。 哪有急于上位就把隔着一层的领导拉下马的,退休都不让,直接家破人亡。 能看见李学武“长大”的一面,成熟处理事情的一面他们都觉得很满足了。 可这个谷维洁不满足了,非要催着、逼着李学武来硬的,这不是把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提前放出来嘛。 工作积极有热情是好的,但是有些人是不能太让他积极的,就比如李学武。 他太积极了在座的各位可能都得提前翻车,不能安享晚年了。 “嗯,谷副书记说的我看没问题” 杨凤山将手里的烟放下,看着桌旁的几人说道:“班子会议不就是集思广益嘛,集体的智慧才是最先进的决定”。 把矛盾呼噜平,杨凤山又开口道:“各位都说说自己的意见,不是主管的内容也可以谈谈嘛” “今天算是咱们关起门来说自己家的话,又没有外人,人家这些企业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咱们是剃头的挑子先一头儿热呢,呵呵” “呵呵呵~” 听见厂长开口,聂成林的脸色好了一些,其他人也都就着玩笑“呵呵”了一阵。 “要说这联合企业啊,我可是要举双手赞成的” 新来的副厂长景玉农算是第一个明确表示支持这个方案的人。 “且先不说这联合企业能创造多大的利益,也不说这联合企业能办多大,出多大的成绩” 景玉农一脸苦笑地说道:“单单这报告上的一句资源整合就给我解决了莫大的难题了呀!”
“谷副书记是知道人事处工作难做的” 景玉农开始讲自己的问题前先点了一下谷维洁,因为谷维洁也是主管人事工作的领导。 “厂职工年龄等阶呈年轻化,退休的少,申请岗位的多,工人排着队接班” 说着话手一扫桌上众人道:“现在谁家没有三个四个的,这都少说呢,岗位怎么接?”
“都是中学毕业的好小伙子啊,都是好姑娘啊,就这么在家晃荡” 景玉农的话算是实情,大家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在看见报告上关于解决厂职工子女用工问题的建议时,我就知道这份报告是用了心的,而且心摆的很正!”
她是主管人事处的,话当然这么说,可在座的却是没人敢反对。 谁家没孩子啊,谁家没亲戚啊,哪个厂职工不想安排子女进厂啊。 这要是在会上反对这一条,明天传出去,他们家玻璃就别想好了。 “在这里我做个保证” 景玉农看着杨凤山和书记说道:“财务处优先做预算,紧手也要支持这种开源计划,人事处保证做好调剂调配工作,服务处一定做好服务保障工作,我的发言结束”。 谷维洁点头附和道:“谠委组织部和宣传处也会做好相应的工作,厂职工的利益永远都是重要的”。 这是个大蛋糕,她谷维洁看得见,景玉农也不傻,平日里不声不语的,一出手就是直击要害。 “嗯嗯,大家还有意见和建议吗?”
杨凤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两人的意见,随后问向他人。 其实还问啥,这里有业务相关的就是李怀德、聂成林,景玉农和谷维洁都是抢蛋糕那个。 薛直夫是纪监副书记,总不能出手查两个助助兴吧。 邓之望知道自己的排名靠后,手里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部门。 不过这次对于他来说是个机会。 新的联合企业建设需要工程处把关,末端也需要销售处进行攻关。 可以说这个联合企业让在座儿的各位都吃到了甜头儿,没有谁会反对这种利益,除非与自己的利益相违背了。 聂成林看了看大家的表情,知道自己的意见不成立了。 这次李怀德的常务可能要落在实处了。 他并不承认自己的能力不如李怀德,但他承认自己的运气不如李怀德。 看着手里的报告,聂成林就想,如果自己手底下也有一个业务能力和办事水平都这么屌的处长,那他敢跟李怀德光膀子干一场! 非战之过,实乃天命。 “那好,我来说说我的意见” 见大家都不说话,杨凤山笑着对书记说道:“当我第一次看完这份报告的时候,真的有种我老了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 众人想到这里面的意思,都笑了起来。 书记杨元松点头笑道:“青年干部永远都是组织开拓进取的急先锋,突击队”。 “是啊,敢于创新,敢想、敢干,我们厂的青年干部队伍建设走在了同行的前列啊” 杨凤山感慨地说道:“尤其是一批优秀青年干部,敢当红旗手,勇争先进不服输,让我们这些老同志坐在这里都有一股子热血和冲动,想要跟他们一起见证未来啊”。 “厂长您才是轧钢厂的青年干部红旗手啊!哈哈哈~” 谷维洁笑着表扬了一句杨凤山,随后自己也被逗的笑了起来。 杨凤山摆摆手,笑道:“不服老不行啊!看看这篇报告,我年轻的时候是写不出来啊”。 会议桌上的领导都笑了笑,谁年轻的时候又能有这份眼光和笔力呢。 “关于联合建厂这件事,我的意见是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杨凤山逗了一个大圈子,这才把话放在了正题上。 “咱们厂先走一步,试试这路能不能走,也让其他单位看看咱们这一步走的怎么样” 杨凤山解释了自己的话,微笑着说道:“这联合建厂并不少见,可做的好的不多见”。 说着话的时候敲了敲桌子上的报告。 “既然年轻干部的扛旗手都有信心创业,我也是很有信心同各位一道,为咱们红星轧钢厂蹚出一条路,奠定百年基业啊” “我赞成” “我赞成” …… 会议上的决定很快在轧钢厂内部传开了,无论是厂里的工人还是厂干部,都对这个新话题有了兴趣。 家里有孩子的,欣喜工作有希望了。 家里有干部的,欣喜进步有希望了。 家里有媳妇的,欣喜再生几个有希望了。 “哎,听说了吗?”
张松英见秦淮茹从办公室出来便小声说道:“厂里好像要成立三产,还是跟其他企业一起”。 “不知道,没听说啊” 秦淮茹看了看时间,眼瞅着要到下班点儿了,对着前台的几个服务员问道:“今天谁值夜班?”
“我,秦所,怎么了?”
“小胡,这样,今晚钢城有趟火车到,领导有个亲戚来京城探亲,暂时住在咱们这儿,不用登记,你给安排这间房就行” 秦淮茹说着话把三楼的钥匙交给了小胡,并叮嘱道:“是一对儿母子,孩子很小,晚上你让杨师傅多给准备一顿饭热着,她们来了你给端一下,辛苦啊”。 “放心吧秦所,就交给我” 小胡一听是领导的亲戚,哪里还不知道只怎么回事儿。 这种工作大家都恨不得抢着做呢,哪里会觉得辛苦。 秦淮茹也不知道是谁,这还是于丽中午打来电话通知的。 要不是问了两遍,她都不敢确定是于丽给自己打的电话安排这种事儿。 不用想,不是李学武的“亲戚”,就是哪个要好的“亲戚”。 至于带着孩子的,她倒是没在乎这个,她还带着孩子呢,还带着仨孩子呢。 交代完便跟着张松英一起往楼上做最后的下班巡查了。 “谁的亲戚啊?这么关照” 张松英跟着秦淮茹上了楼,在走廊查看着值班日志,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如果是安排别的房间她倒没在意,可那个房间不是那个谁专用的嘛。 “还用问,你日思夜想的人儿呗~” “去你的,你才日思夜想呢~” 张松英嗔着抬脚轻轻踢了一下秦淮茹,笑闹着说道:“你这近水楼台的没先得得月啥的?”
“月啥月~” 秦淮茹笑着掐了张松的屁股一下,道:“你怎么不知羞呢,啥都说”。 “这又没人” 张松英笑着怼了怼秦淮茹,随后低声问道:“这个亲戚是正经亲戚吗?”
“亲戚正不正经我不知道,我看你挺不正经的” 两人说笑着一楼一楼地往上查,等都查完了也到了下班的点儿了。 张松英扯回了最开始的问题,道:“成立联合企业要招工,你可以给你妹妹留意一下了”。 “没用” 秦淮茹叹了一口气,刚才张松英也说了,这个企业又是李学武提出来的。 就算不是李学武主管的,那没有李学武的同意她也是不敢办这个事儿的。 秦京茹还在家养病呢,她这个月的压力又大了。 如果待的时间长一点,真跟傻柱来往多了,能相处到一块儿也说不定呢。 ----------------- “分了” 傻柱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农村丫头聊不到一块儿去”。 “呦呦呦~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刘岚撇着嘴,对着傻柱说道:“要我说啊,你就是打光棍儿的命,好的够不上,差的不愿要”。 “哎!我就是不愿意凑合~” 傻柱将大勺里的菜盛了出来,笑着说道:“您这不就是教训嘛,凑合到一块儿堆儿不也离了嘛”。 “去你个蛋的,说你呢往我身上折什么” 刘岚气的打了傻柱一下,道:“我这教训也不是给你的,就算是教训我还有个孩子呢,你可小心无后啊”。 “乌鸦嘴啊!”
傻柱瞪了刘岚一眼,道:“你瞧我给你找个好的,年轻的,漂亮的,有学识的”。 “啧啧啧” 刘岚啧舌地打量了傻柱一眼道:“先把你自己收拾出个人样儿来再说吧,埋了吧胎的谁愿意往你跟前儿凑啊!”
“我这样儿怎么了!”
傻柱将锅交给马华,看着刘岚问道:“嘿~我说刘岚,你这当了干部以后嘴可越来越损了啊,今天故意来跟我找茬儿的是吧?”
“我啊,就是来安慰安慰你,关心关心你,不识好人心了还~” 刘岚瞥了傻柱一眼,见大家都看过来便转身出门去了。 “哎,师父,这刘股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去去去~” 傻柱推了马华一下,点着他手里的锅说道:“赶紧刷锅去,还有一个菜呢”。 “得嘞~” 马华知道师父不爱听这个,缩了缩脖子去水池耍锅去了。 周围的职工也知道傻柱啥脾气,闲话这个时候可不能当着他面儿说,各自对视了一眼忙手里的活儿去了。 而傻柱则是拎着手里的勺子看着后厨门口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就连他的傻徒弟都看出来了,他能看不出来? 这刘岚是吃错了什么药了,怎么奔着他来了。 不是吃错药,而是没吃药。 都在招待所上班,刘岚也听说傻柱和秦淮茹妹妹的事儿了,哪能不在心里寻思着。 刚开始还真就没往这方面想,还是上次开的那个玩笑引起来的。 上次刘岚来调拨材料正巧遇见傻柱懊滔着,便开玩笑说两个人要不要凑合凑合。 傻柱当时也没寻思,可回到招待所的刘岚寻思了。 这傻柱虽然脾气臭了一点儿,可人确实不坏,可比她那个前夫强多了。 再一个,两人在一块儿上班这么些年了,也互相有了了解了,总比找个不认识的强。 要说跟谁,这个刘岚还真没在意。 她跟李怀德为的是啥傻柱也知道,好赖也不是小姑娘了,谁还能较这个真儿。 她现在是股长,傻柱是班长,两口子都在食堂上班,这日子还有差的? 别说现在她就一个孩子,就算是跟傻柱再生三个四个的也养的起啊。 要不怎么说这女人离不开男人呢,虽然刚跟前夫离了婚,但日子总得过是不是。 一个人拉扯孩子长久不了,至于李怀德,那就是个狼。 如果傻柱这会儿有人儿也就算了,或者说人儿不断,那她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就像先前车间的秦淮茹跟傻柱传闲话儿,可现在看着秦淮茹怎么都不会瞧得上傻柱了,两人还是那个样儿,就证明以前也没什么。 傻柱接二连三地碰壁,刘岚就想着趁现在李怀德也不在,如果两人真能处,那就断了李怀德那边。 毕竟这种关系李怀德也不敢说啥,后续更是不敢给她穿小鞋,多是得顾着她。 今天趁着要下班了,刘岚便来食堂撩嗤傻柱来了。 可两人是那种一见面就斗嘴的脾气,好好的偶遇整成了斗鸡。 一等下了班,傻柱将围裙收了背着手,拎着饭盒便往家里走。 他也不是买不起车子,也不是买不着车子。 当时西院儿就有便宜的组装车卖,老彪子都问他留不留了,他却晃着脑瓜儿说不骑,走着舒服。 从轧钢厂回南锣鼓巷要走半个多小时,傻柱今天却是故意绕了个远儿,沿着护城河走了一段儿。 没别的,心里闷得慌,也乱。 要说这人啊,不开心的时候遇着什么都不开心。 修二环的时候上面就决定了,四九城的城墙限制了城市的发展,要将周围的城墙依次拆除。 冬天那会儿不好施工就没动,这会儿上面的位置已经开化了,施工队便开始拆卸城墙砖,扣里面的黏土。 前几年饿的时候周边的老百姓在城墙上面已经开辟了菜地了,早先抵御外敌的铜墙铁壁早成了敝履。 这外面的护城河据说也要整修,这么个烂泥坑影响城市形象。 傻柱正跟河边望河兴叹呢,只听远处“轰”的一声!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