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桃裳几乎将自己的唇咬出血来,幸好这几日老爷都不曾来看她,而她素来血气两亏,因而就算是昨个儿晚上流了那么多血,只要自己不说大夫也看不出来自己受了伤,因而让她漫天过海了。“别想着我和讲条件!”
殷桃裳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沁出了淡淡的血丝,脚下险些站不稳。回过头来殷桃裳狠狠得瞪着陈紫染,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千刀万剐。陈紫染紧捏着殷桃裳的下巴,冷冷的道。“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将我五马分尸,既然是这样那么我打你和不打你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打了你来的更加合算些。”
自从那天的殷桃裳对着自己下药,想要拿着自己掉落的匕首杀了她之时,陈紫染就知道殷桃裳不能真正的为她所用。总有一天,这个女人找到机会会反咬她一口的。所以眼下就要快些找到上官谨然后将人救出来。接下来这个殷桃裳自然能知道什么叫做人尽可夫!“我告诉你,告诉你那些秀女被藏在了哪里。你放了我。”
陈紫染甩开殷桃裳,似乎嫌脏了自己的手一般,在锦帕之上来回的擦着。殷桃裳咬牙切齿的道。“老爷担心这些秀女万一有个闪失,所以就将秀女们送到了湘水之上,运在大船上,将大船放在水中央,只用绳索连接,让人不能轻易靠近。而那些日常供给什么的每三天便会有人划着小船送到大船上。”
说完,殷桃裳一甩衣袖离开了陈紫染的院子。陈紫染躺会椅子上,眯着眼睛继续享受这午日的阳光。今个儿的太阳甚好,又有些微微的清风,吹在人的身上很舒服。总觉得最近自己身子总是疲惫,陈紫染很快进入了梦乡。谁都没有发现,拐角的墙后绯月偷偷地听着陈紫染和殷桃裳的话,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冷笑。等到陈紫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自己睡在南宫炙的怀中,枕着他的手臂。陈紫染推了推身边的南宫炙,又装睡了很久,直到确定南宫炙已经睡得死熟,这才悄悄地起身,换上夜行衣出去了。夜风飒飒的吹着,乌云蔽月,星光也淡淡的,似乎被什么蒙上了一层隐晦。陈紫染穿梭在树林之间,急速的躲避着是不是出现在面前的枝桠,防止这些细长的树枝划伤了自己。郊外的湘水水畔静谧无声,在这样寒冷的时候就连昆虫也不叫了。周围静的似乎死了一般,让人有些害怕。陈紫染就这样潜行在水畔寻找了殷桃裳口中的大船的踪迹。果然,不远处传来闪闪地亮光,很快一条大船便出现在眼前。县太爷宁致远倒也是聪明人,知道将船放在这最宽的地方,水流速又缓易于控制。这船画舫一般,船头挂着两行大红灯笼,沾着喜气,船共有三层,分为一百多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粉色的窗帘掩盖着,只能看清其中曼妙的身影,看不清其余的什么。陈紫染暗叹这宁致远的奢华,就算是对于这些有可能落选的女子也是这般舍得额花钱。恐怕这宁致远这般的费尽心机是想为自己找一个依傍成为之后步步高升的一个踏脚石。想来若是这些女子之中的任何一个能够入得了上官墨诀的眼,现在就算是花比着多上十倍的钱也是值得的。若是没有想来宁致远也不急,大选三年一次,这一次不行,三年之后还有,再不行还有三年,总有一个女人能够让上官墨诀喜欢的。“这个知县倒是头脑清楚,舍不得小钱就赚不了大钱。”
只可惜,这东禹国虽然已经是他上官墨诀的了,可是至少也是她陈紫染的家乡。若是放任这样的人下去,到时候国家败亡指日可待。既然底下的人贪,上面的人就未必干净,如果不能连根拔起,到时候就麻烦了。陈紫染看着这夜色颇暗,而岸边和船的距离太大,若是不用玄气必定是到不了的,可是如果自己运用玄气便会有光亮,到时候不被发现也难。既然是这样,那只能借这里的东西一用了。陈紫染望了一眼郁郁葱葱的树林,爬上一棵树,试了试这树枝的柔软程度,算了算大概的路程,暗自点点头。现在查的就只剩下树藤了,陈紫染走向树林的深处想要找到树藤。然而没走了几步,便找到了需要的东西。“这里会有这样的东西吗?”
陈紫染疑惑的望了一眼只有参天大树的树林口,看到一袭黑衣风一样的飘过,似乎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陈紫染嘴角漾起了一个温暖的笑容。既然他喜欢这样守护着她,那就这样吧。有些时候,见面了反倒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陈紫染将树藤系在腰上,另一端紧紧地绑在树干之上,打了一个在前世训练之时常用的绳结。然后站在另一棵树的顶端,凭着树的弹力和本身极好的腰力飞身到了船上。一身黑衣隐没在了无人迹的水中央。陈紫染摸索着躲开了船上的护卫,想着怎么才能够进入到船舱之中。大致观望了这船的构成,陈紫染发现最底下住的是一些护卫和伺候的侍女麻嬷嬷,被抓来的姑娘一般都被安排在二楼和三楼。船上几乎所有的灯都已经灭了,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盏还依旧亮着。陈紫染忽然发现,在三楼的屋子中一道人影闪过,然而那人似乎显得有些高大,并不像一般的女儿家一样。陈紫染心生怪异,随后便想通了一件事情。从外面攀上船顶,然后再从船顶打算闯进了那个人的屋子,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的屋子里灯火尽灭。陈紫染闯进只是,窗户口已经有一根金簪等着她了。“奸贼,受死!”
一道男生冷冷得响起,陈紫染连忙握住那只手,开口急急地道。“别!别啊,上官谨,你就这样对待想尽办法来救你的恩人吗?”
“你是?”
手上的簪子松了一松,随后上官谨便意识到了来人是谁,连忙松开手,手上的簪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陈姑娘!”
上官谨的话中透露着兴奋的气息,毕竟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没有人来救自己,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送进宫中,最后发现并不是女子,然后被处死。没想到陈紫染会这样费尽心机的来救自己。心中燃起一阵莫名的感动,这是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上官谨因为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再加上体弱多病,并不适合修习玄气,因而从小就受到父亲的轻视。“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上官谨不能诉说自己心中此时的感情,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紧紧地将陈紫染抱在怀中,感受那一刻的温暖。这船上的人并不是些什么好东西,有些人甚至看着船中漂亮的女人任意的欺凌,因为都是女子又怎么敢说些什么,只能在暗夜之中偷偷的哭泣。上官谨以为今个儿终于要轮到自己了,本打算和对方来一个鱼死网破,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陈紫染这个大救星。“这么开心?”
陈紫染反抱住上官谨,能够感觉到这人的害怕之意,他的身子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虽然是一个男子,但是他却瘦弱的与一个真正的女子无异。“不要怕了,我来了,我来救你了,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人的欺负了。”
陈紫染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说出这些话来。她感到怀中的这个人需要安慰,若是现在不给与他安慰,可能他就快要撑不下去了。在船上,所有的人的能力都会下降,特别是在船上带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习惯了在水上的人,恐怕会头晕不适,在这样的生理极限下又要受到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上官谨真的很可怜。“我不会水,你打算怎么救我出去?”
上官谨弱弱的问道。陈紫染微微一笑,抚摸着他的发,简直比自己的还要舒服,只可惜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子恐怕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我会有办法的,但是今天不行,所以你要再忍一忍,好不好?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陈紫染的话随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而越说越快,最后等到一阵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陈紫染已经飞身纵出窗外,紧接着是一阵落水声。上官谨知道陈紫染已经跳入水中了。高悬着的心送了一松,然后握紧了陈紫染走之前塞到自己的手中的木盒子。打开一看,只见是一个小小的弩弓和三支四棱的箭。盖上盒子,将木盒藏在袖中。听着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响,逐渐的变为砸门的声音,上官谨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仿佛刚睡醒一般。“做什么!吵得我睡不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上官谨的声音随着一阵开门声响起,带着狠狠得不悦,完全不给麻嬷嬷说话的余地。麻嬷嬷瞧了一眼上官谨睡眼惺忪,散发披肩的样子,立马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吵到小姐歇息了,是这样的,船上混进了一个人,大概是附近不懂事的渔家。怕小姐受到了惊扰就来看看。”
“没有什么人,就我一个!”
上官谨冷冷的答道,看着麻嬷嬷露出不信任的表情,冷笑捂紧了门口的那道缝。“难道麻嬷嬷还不信我,想要带着这些个汉子强行搜我的屋子不成?”
麻嬷嬷看着上官谨似乎是怒了,连忙摇头,这可是县太爷交代下来的大主,是今年最有可能上的秀女,若是惹恼了她大家可都是没有好日子过的。“姑娘这是什么话,姑娘的闺房怎是这几些个大手大脚的男人能进的。不过我倒是想进来看看,姑娘的屋子里还缺些什么,也好让人来补上,这几日天气冷了,又是在床上,若是冻坏了姑娘可怎么是好!”
麻嬷嬷说着就想挤上前去,上官谨偏偏就是挡在前面不让她进去。上官谨心中担心这水流急,又冰冷刺骨陈紫染游不了多远便会被发现,于是便在这里暂时拖住了麻嬷嬷,给她留一席空隙。“姑娘这是怎么了?让我进去看看,里面的火炉够不够暖,万一冷着姑娘了就不好了。”
“不用麻烦麻嬷嬷了,我这屋子里暖的很。”
两人僵持了很久终于,麻嬷嬷好不容易挤了进去,点亮了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只能僵笑着道。“我看也是,姑娘这屋子里暖和的很,只是就怕有些东西看着这里暖和了就拼命地往里头挤,既然没有大概我多虑了,姑娘好好睡吧。”
说完了这些,麻嬷嬷就想着要走。忽然,上官谨冷笑一声,紧紧地抓住了麻嬷嬷,眼睛朝着门口的那些人一扫,霜染的警告道。“我这里虽然暖和,也不会有什么人进来,只怕是那些不要脸的畜生嫌着自己被窝冷了,要往我这里来挤一挤。”
麻嬷嬷自然是知道上官谨话中的什么意思,此时听到上官谨的话的那些护卫们也都立时白了脸色。谁都知道这个女人动不得,因而即使再怎么想要,他们都迟迟没有对她下手,这一回上官谨这样说他们更是害怕了。“姑娘放心,只要姑娘自己不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来招惹您。”
麻嬷嬷虽然是对着上官谨说的,但是眼神不住的给着门口的那几个人警示。上官谨看着门口的护卫是怕极了这个看起来已经五十有余的老麻嬷嬷,笑着道。“若是这样,那自然是好,天色已晚我要睡了,不送麻嬷嬷了。”
“姑娘早些歇着。”
麻嬷嬷最后看了一眼上官谨被水上的夜风吹得飘飞的粉色窗帘,眼神忽而变得犀利,对着上官谨道了一个万福便离开了。“来人,下水去查!”
离开了上官谨所住的走廊,麻嬷嬷冷声下令道。看着马上动身离去的护卫,麻嬷嬷看了一眼上官谨紧闭的房门,凌厉的眼睛微微的眯起。看来她还是小看了这个女子,竟然将自己拖了那么久。既然来人这一次来并没有将人带走,恐怕还会有下一次,看来自己这几日要好好地盯紧这个女人,免得到时候让她跑了自己没法和县太爷交代。麻嬷嬷不知道陈紫染想要的并不仅仅只是这船上的一个,而是整船的秀女。而当她知道的时候已经后悔不及了,当然这是后话。回到清风明月阁已经是东方升起了一抹鱼肚白。南宫炙依旧在床上安睡着,陈紫染换掉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躺回了南宫炙的怀中。等到陈紫染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太阳正再缓缓的落下,西方的天空被晚霞晕染出一片带着灰白的红云,有着些微的诡异。“夫人。”
等到陈紫染梳洗完毕之后,发现天溟昊站在门口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原本以为是一个阴狠毒辣的人物,但是自从知道了天溟昊对于玄紫轩的感情之后,陈紫染在心中便已经接受了他了。这么有爱的人自然不会是那样的人,虽然手段可能过激了一点,但这只是处事的原则罢了。她没有什么资格过问任何人的原则就像别人有没有这个资格过问她的一样。“什么事?是南宫炙让你过来的,还是玄紫轩让你来看我的?”
看到了天溟昊对谁都摆着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陈紫染忍不住打趣道。听到这样的话,天溟昊的脸色立刻黑了黑。陈紫染看见他变脸,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反倒让天溟昊以为陈紫染是在嘲笑他,不由得心生怒意。即使知道他的心思在外人眼中是世所不容,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得到世人的认可。这便是一个男人的心,不管这个男人是个无名小卒,还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但是男人的心从来都是一样的。“我觉得很有爱,你要加油啊。看得出来玄紫轩也很喜欢你。”
陈紫染不知道是没有意识到天溟昊的不悦,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一边在梳妆镜前梳着头发,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天溟昊有些惊异的看着陈紫染,似乎想要看出陈紫染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心的。然而陈紫染转身对上他的眼睛,严肃地说道。“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去爱一个人是可以超越任何界限的。只要你有这个心思就一定能够办得到。若是到时候玄紫轩不同意,放心我就帮你吹吹枕边风,让南宫炙直接给你指婚就是了。”
陈紫染说完眼睛一眨,嘴角一勾再一次转过身去。天溟昊没有想到陈紫染会有这样的见解。就算是自己也总是为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痛苦。然而陈紫染的一番话却犹如醍醐灌顶将他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