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回到医院。马不停蹄的跟医生约好了做配型的时间。而后把预约单子,给傅九川发了过去。哪怕自己后半辈,生活在地狱,她也要救自己的女儿。只要女儿活着,她只要女儿活着。邱桐看着楚安一个人在流泪,坐到了她的身旁,“他答应了吗?”
“他答应了。”
楚安红肿的眼睛,眯起一条缝。邱桐很欣慰,“那就好,你先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邱桐说,她和傅九川达成的协议。如果配型成功,那么,她就得跟傅九川去领结婚证。领了证,他才会给可儿捐骨髓。这对邱桐来说是不公平的。“邱桐,我们……”她知道这很残忍,可她只能这样选择,“……我们分手吧。”
邱桐愣住,他震惊错愕的眼眸背后,更多的是不理解,“安安,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安摇着头。她不想把这种龌龊的事情,告诉他。她宁愿他恨她。“可儿病了,无论她是否能手术,对于你来说,她都是一个负担,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不喜欢成为别人的负担,原谅我邱桐,我不能再嫁给你了。”
楚安把无名指上的钻戒,摘下来,还给邱桐,“说我绝情也好,说我糊涂也罢,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安安,你怎么……”他想不明白。楚安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艰涩的笑容,“或许是老天爷不想让我太幸福,所以,才会设了重重的障碍,我投降了,邱桐,希望你可以有一个好的未来。”
“安安,你在说什么呢?可儿病了,咱们治病,怎么会是负担呢,因为病了,我们就要分手,你认为,我会理所当然的抛弃你们?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不是。”
“我知道。”
她知道邱桐是个好人,可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不想伤他太深,“可是,我不想成为你们负担。”
“安安……”“明天,付阿姨会过来照顾安安,你就安心去上班吧,不用陪我了,邱桐,我祝福你。”
这是她的真心话。邱桐并不接受这样的分手理由。但为了不刺激楚安,他答应这几天再过来看可儿,让她先冷静一下。邱桐走了,随之而的就是傅九川的脚步。他按时到了,去抽了血,做了化验。配型室外的楚安,垂着脑袋,像等候行刑的犯人。男人坐在离她一个位子的地方,垂眸看向了她戴钻戒的无名指。钻戒没有了。吕正南陪傅九川一起来的,他也做了配型。结果显而易见,吕正南的配型结果并不合适。但傅九川的结果与小可儿配对成功。楚安的心情很复杂,她既为小可儿高兴,又为自己悲哀。不管怎么说,有了傅九川的骨髓,手术随时可以进行。“我去约手术。”
楚安想尽快为可儿治病。傅九川叫住她,“还是回国手术吧,那边的医生不比这里差,而且医院的条件比这要好一些。”
楚安没有反对,一切对可儿有利的事情,她都会赞同。“好。”
从医院出院,再到回江城住进顶尖的私立医院,只用了两天。楚安精疲力竭。看着趴在女儿病床边睡着的女人,傅九川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楚安惊醒,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傅九川,“手术的时间定好了吗?”
“已经定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他温柔的安抚着她不安的内心。她浅浅点头。傅九川的女秘书敲门走了进来,她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傅总,这是您要的衣服。”
楚安垂眸看向盒子,又抬眸看向了傅九川。他轻言道:“是拍结婚照穿的白衬衣。”
楚安微愣。她差点忘了,她和他是有过契约的,她要跟他去登记,把那段不堪的婚姻,重蹈覆辙。哂笑。她接过盒子,“什么时候去?”
“明天吧。”
他说。“现在吧。”
反正早晚都要走这一趟,“我去换一下衣服。”
楚安去洗手间换好了白衬衣,白色的衬衣,衬的她脸色更为苍白没有血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当年她嫁给傅九川的时候,欢天喜地,结婚照上的照片,她笑的见牙不见眼。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而如今,十年了,重新再走进当年走进的地方,她觉得自己可怜的要死。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爱自己,却偏偏要强行的与她复婚。是因为可儿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想再折磨她,狠狠的折磨她。不会了。她不会让他有机会折磨自己了。无爱便无恨,无爱便没有期待,无爱便心无波澜。婚姻,一个空壳而已。楚安走出来,找了条皮筋把长发扎了起来,“走吧。”
“好。”
去民政局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他记得当年他和楚安去领证的时候,她叽叽喳喳的像只快乐的百灵鸟。那时她的眼睛里是有光的。可现在的她……“你挺恨我的吧。”
傅九川动唇道。楚安:“恨,一直都恨。”
他无话可说。她恨他,应该的。车子缓缓的开到了民政局的门口。下午,人不算很多。拍照,领证,拿结婚证,顺利的不像话。结婚证递到傅九川的手里,热呼呼的带着油墨的味道。十年前,他们登记的时候,楚安抱着结婚证,亲了又亲,最后才恋恋不舍的放进包包里。他把证给楚安。她没接。起身,她走了出去。全程没有跟傅九川说一句话。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跟着她走出了民政局的大厅。“上车吧。”
他拉开了副驾驶。楚安没理人,她想自己走走,她想好好说服一下自己,接受这苦难的人生。她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跟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一处石凳前停了下来,缓缓坐下。她的脸色忧郁,目光也有些呆滞,无望中又透着对这个世界的怨恨。傅九川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她。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又离谱的决定。如果他不提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楚安会不会看在他救了可儿的份上,对他的恨减少一点呢。可他太贪心了,他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