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报告的数据都是专业性的,你看也不太懂。”
医生不想给她看。季烟火一听这里面就是有鬼,“你是怕我看出破绽来吗?你是医生,你这样骗病人,你不觉得很可耻吗?”
“季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医生的出发点,是为了病人,又不是要害你。”
季烟火不依,“反正,你不给我看我的病理,我就不手术。”
“你先生已经同意了手术,他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呢?这身体是你自己的,都是为了你好。”
季烟火错愕的眨了眨眼睛。什么他同意了,什么他不在乎?这跟任砚有什么关系。“医生,你要这么说,这病理我还非看不行,我的身体我要自己做主,否则,我明天马上出院。”
“你这个病人,怎么这么犟呢。”
医生没办法,最后还把病理给季烟火看了。看着自己的诊断书,她许久没有缓过神来。切卵巢?那意味着,她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不,她不要。她宁愿病死,也不要失去做妈妈的权力。“不能保守治疗吗?”
“保守治疗的效果可能并不太好。”
医生站在他的立场上说。季烟火木然的望向他,“不好,是会死吗?”
“有这个可能性。”
会死?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但,为此,她就要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她并不觉得,这样活着还有多少意思。“我不要手术。”
她切了卵巢,她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她就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什么任砚不在乎,关他屁事。他可以另外再找个女人,替他生,想生几个生几个,可她不能了。季烟火摇着头,拒绝,“我不同意手术,我不同意。”
“你先生他……”医生想再劝劝季烟火。她突然就崩溃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不要,我想保守治疗,死了就死了,我不要手术,坚决不要。”
“你也不要激动,我建议你和你先生再好好商量一下,这事情,非同小可,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季烟火不想跟谁商量。她的身体,她自己作主。回到病房,她一直把脸埋进膝盖里。任砚回来的时候,她还是那样无助,迷茫,一蹶不振的模样。“医生刚跟我说,你不想手术?”
他声音很轻。手中拿着是刚刚从私房菜馆订的养生粥和一些小菜。季烟火的小脸从膝盖里抬起来,沉顿了好一会儿,才艰涩的动唇道,“任砚,我求你了,不要把我赶尽杀绝好吗?”
“我……”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不要胡思乱想的。”
“我没有胡思乱想。”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眼眶通红,“我不要做手术,我不想失去做妈妈的权利,求你了,不要对我这样,好不好?”
“卵巢上的肿瘤不太好,如果不手术,会危及生命的。”
他希望她冷静一些。季烟火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如果真的手术了,她将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我可以保守治疗,就算最后恶化了,就算死了,我也愿意。”
他郁悒的望着她,许久,他摁着她的肩说,“听我说,没有孩子没有关系,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如果人没了,就一切都没有了。”
“我不要,我不要……”季烟火崩溃绝望中,身子开始颤抖。他就是要这样,慢慢的把她折磨疯的,“任砚,如果你非要让我手术,我只能死,现在,马上就去死。”
“你……”他看着女人满脸的眼泪,心口被揪的很痛。他不想让她死,可她想要完整的身体。痛苦纠结中,他艰难的做了决定,“好,我答应你,保守治疗。”
“真的吗?”
她还是有些不信。他低头打开饭盒,把粥和小菜,一样一样的摆在小饭桌上,“前提是,你得好好吃饭。”
她微愣,怔怔的盯着他看。男人拿着汤勺,舀起米粥,轻轻的吹了吹,递到她的唇前,“张嘴。”
她没有动,就那样看着他。他现在的细腻和温柔,是真的吗?他答应她,不再强迫她手术,是真的吗?季烟火的眼里凝满了泪珠,睫毛轻轻的翕动了两下,泪滚落。他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都说不逼你了,怎么还哭?”
她扯了下唇,抬手去接他中的汤勺,“我……自己来吧。”
“听话。”
任砚没有依她。季烟火轻轻的张了张嘴,接过他喂过来的粥。她很乖巧,好似也得到了安抚。可他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他甚至在后悔在反思,他把她绑在身边是对还是错的。她不爱他。可他却很糟糕的爱上了她。甚至他最近也很上心季氏,以及赵丽华的治疗。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小心翼翼和讨好。怕。怕离开。怕被离开。季烟火吃过粥后,就睡了。他一直坐在她的病床着,看着她没怎么有血色的脸。其实,如果她真的要离开,他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不过,她的牵绊太多。顺手的,他可以有很多羁绊她的办法。也只有她睡着的时候,他才敢这样轻柔的抚着她的头发。“如果你也爱上我,那该多好。”
他的声音低低的,近乎呢喃。像在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季烟火住院的这段时间,都是任砚亲力亲为的在照顾她。可他们之间的话却极少。有时候,甚至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医生同意了保守治疗,但还是希望任砚去国外找更好的医生。任砚知道,不手术就要面临随时恶化的风险。这个风险,季烟火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不在乎。季烟火出院后,他亲自跑了一趟法国,为她找好了最知名的医院和最著名的医生。希望,她在那边三年,好好的治疗。也许,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季烟火回公司上班后,就找宽姐聊了聊。宽姐很高兴,外派学习的时候,也定了下来。她有一周的时候,准备。她没想到,毛若微会突然找上她。看着面前女人兴师问罪的样子,季烟火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