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努力把语气平和:“你的目的达成了,我要她安全出现在我面前。”
一阵戏谑的笑声跌宕起伏,“您真有趣,不问问条件吗?”
“你自己会提,我来问,恐怕多此一举了。”
风起,叶欲动。 对方戏谑声止,“见我,总要有点诚意。”
顾洲瞬间领悟,他依照凌晔的心愿,把自己身上的枪支全部卸下,一点不留,并且踢到了自己触碰不到的位置。 “这样呢?”
顾洲站直,对着手机讲话,他猜测不到凌晔的具体位置,只好一点一点尝试他的底线。 对方嗤嗤发笑,“顾队长果然身经百战,我短短一句您就听出了门道,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我乐得其所!”
耳麦后的韩启屏住呼吸,监听他们的对话内容,其他人用移动电子设备监测来电的具体位置。 顾洲举起双手,略表投意,语气毫无起伏:“我可以进去了吗?”
对方应允。 门后别有一番洞天,平地上摆满了各种白色雕塑,它们白到发光,阳光被它光滑的表面所折射,刺破了安宁。顾洲对这些形象不太了解,只认识一个射箭的光屁股小孩——丘比特。 他不敢多停留,快步向唯一打开的门走去。 门内是一个石材和泥沙堆放的仓库,顾洲想不通,一楼竟然放着这个人的材料,那么楼上应该就是工作室,这个建筑一共四层,几乎是十米以上的高度,还没等顾洲踏上楼板,一个木材升降机自己动了,嗡嗡运作的声音猛然响起。 顾洲没有妄动,停在原地。 木材升降机上没有木材,机头上从楼上的位置扭转过来,正对一楼地面,顾洲抬头,看见上面有一把椅子,而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看不清楚脸,人穿着的那双鞋他认识。 “你想干什么!”
顾洲忍住愈发不安的情绪,呵斥道。对方没有露脸的意思,顾洲只闻声,不见人。 “顾队长,于情于理你应该先自报家门吧?”
声音极其不屑,只因主动权在他手里。 “皖南省南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顾洲。”
对方噗嗤一笑,“级别?”
“二级警督。”
一人肃一人稽,二人如同在做猫捉老鼠的游戏。 凌晔大喝一声:“看清楚头顶上的人了吗,今天就算我请你来的,让外面的朋友收起来吃饭的家伙,就是一场游戏不至于舞刀弄枪。赢了!你们平安离开。输了!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机器上的人默不作声,头戴蒙布,僵硬地坐着,顾洲心急如焚,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一旦让凶手拿捏他的心态,或许两个人都走不出这个地方,“好。”
顾洲面前有一张桌子,桌上盖黑布,布上有八枚硬币,硬币按照横排五枚,第一枚下竖着排列三枚摆放,总共八枚。 “顾队长,三十秒之内,你要做到我说的要求,挪动一个硬币,让横竖两排呈现出五枚硬币,如果超出了时间,每多一分钟,顾太太的椅子上就断一根绳子,她现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椅子上一共十根绳子,断一根,平衡打破,断得越多,她越可能摔落,这只是前菜,开始吧!”
温和的声线逐渐变冷,发硬。 顾洲抬眼看着莫小年,心里杂乱,死死盯着那八枚硬币,横排的五个硬币,竖排四个,九十度直角结构,这分明就是一个脑筋急转弯的题,要说技术含量也没有多少,碰一个巧字而已。 他呼吸放浅,把横排的最后一个硬币捏起来。 十,九,八,七,六,五,四—— 硬币像一枚棋子一般,在横排第一个硬币上落定,单层变双层。 “很好,我没看错你,游戏就要和聪明的人玩儿才有意思。”
凌晔一目了然,他挑选的游戏玩家,让他很有游戏体验。 莫小年安然无恙,镇定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凌晔语迟,继而说:“下一题。”
顾洲立刻打断了他:“等一下,公平起见,我要看见莫小年的脸,确保你真的将她拿来做了这一局的赌注。”
未见真人,这游戏也玩得不透明。 “好!”
那人痛快应允。 凌晔走到了莫小年椅子背后,将头套猛然摘下,莫小年惊慌失措,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腾空了。 “顾洲!”
莫小年惊呼,她在高处陡然瞥见了顾洲的脸,大喜过望。 凌晔继而又蒙上了她的脸,动作非常粗鲁,让顾洲极度不快。 凌晔:“顾队长看清楚了吗?我向来都玩儿真实有效的游戏!”
顾洲冷眸眺望:“不要动她,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下一题。”
凌晔直截了当。 还是硬币。 “你自己动手把硬币摆成一排,顺序是四个,三个,两个,一个,然后挪动其中一个将其顺序颠倒。”
顾洲快速根据他的指示行动,十枚硬币规律排列。 凌晔轻轻挑眉,“倒计时,开始。”
莫小年听到了游戏规则,在紧张大脑里快速模拟游戏模板。 顾洲看着硬币有些眩晕,他强迫自己稳心定神。 凌晔喜欢看别人无助又坚韧的状态,可以选择放弃,却要为了别人深明大义的虚假心态。 顾洲险胜一局,第二局却陷入一潭死水,若是在平常的状态下,还有可能想出来招数,他一边关心着上面莫小年的情况,一边思考,思绪混乱不堪。 “十,九,八,七,六,五,四——” 莫小年扬声,“顾洲!把四枚硬币那组的第二个挪到两枚和一枚的中间!”
顾洲茅塞顿开,他在最后一秒把硬币挪动。 答案正确。 凌晔不满:“我没有同意赌注也可以参与游戏。”
莫小年冷冷一笑,她清楚那个人的游戏心态,凌晔喜欢绝对化公平,于是反驳道:“规则没有提前说清,也可以视为漏洞,有漏洞,就有选择。”
凌晔轻蔑地扬眉:“游戏人生,人生游戏,既然你们如此认真对待,好,就当你在救自己的命,我同意,那么……进行下一场吧。”
顾洲悬吊在心头的一口气顿时呼出,看来,他的目的就是看别人像木偶一样任他摆布,只要顺其意,莫小年就不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