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幡然想起,“是上次我送去考试的林西西?”
“对呀,她是做网安的,把这个给她试试?”
莫小年对林西西有信心,就看顾洲愿不愿意放手一搏。 横竖都要破译,不如增加点几率。 顾洲斟酌再三,终于道出:“行,我把文件发给你,内容很重要千万别泄露出去。”
“放心吧,交给我了。”
林西西刚拿到考试证书,心情如沐春风,得意的不得了,接收到莫小年的破译文件后直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莫小年提醒她:“这个可是秘密任务,顾洲千叮咛万嘱咐你做好保密措施。”
林西西嗤之以鼻,对看轻自己的姐妹非常不爽:“姐在这行怎么说也是半个头牌,你就偷着乐吧。”
“好,我相信你。”
“顾洲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怎么你们俩不冷战了?”
林西西放弃了旁敲侧击,直接开问。 莫小年嗯了一声,“都是经历生死攸关的好同志,什么冷战不冷战的。”
“呦,前几天还打电话吐槽这几天话风突变,你是学京剧变脸的吧?”
莫小年嫣然一笑,“因为我觉得,我大概明白他的心思了。”
“什么心思?”
林西西没懂,悟不出来话里有话。 “什么心思你就别管了,我还有约,你等我回来和你说,先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才有机会听八卦!”
林西西摔脸,当头棒喝:“你就是资本主义的地主,剥削阶级主义者!”
… 莫小年口中的约者正是韩启。 疫情当前,公共场合全部关停,韩启直接开车来楼下接莫小年。 两人都戴着口罩,只能靠身型认出对方。 莫小年单刀直入:“去哪儿?”
韩启保留了半分神秘:“上车,先保密。”
车子越过空无人气的大街,莫小年透过车窗看到的都是冬日枯树,褐土银石,商店铁门上贴的红色福字在风中摇摆不定,旧冰未消,新冰渐起,年后乍暖还寒,温度不定。 “不去有人的地方了,我带你去我们的学校吧,正好是放假时候,也不会有人看见我们。”
韩启把车子拐进一个街道,莫小年对这条路很陌生。 莫小年盘根问底:“你们的学校?”
韩启点头,“我和顾洲的警校。”
皖南人民公安大学。 它是皖南省老牌警察学院,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公警力量。 “警察的摇篮。”
莫小年看到学校里宏伟的建筑,顿生敬意。 韩启骄傲地赞同:“今天来就是想带你看看顾洲的母校,本应该让他自己带你来,可是他这个人……”他叹了一口气,“太别扭了,自从许队牺牲后,他一下子就变了。”
她诧异地回头:“变了?”
顾洲原来不是现在的性格吗? “进来看看吧。”
韩启貌似提前预约过,偏偏没人的时候校门开着,他们可以随意进出。 “十年前,我们一群毛头小子在这里相聚,那会儿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让班长头疼了两年,尤其是顾洲,仗着自己有体能优势经常背道而驰,班长每天最愁的就是他。”
韩启想起那年光景,时不时苦笑一下。 莫小年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问:“顾洲竟然是最皮的?”
韩启扬眉,继续说:“何止啊,敢挑战班长的权威,吊打全系的体能训练,恃才傲物,放荡不羁,别人训练他去打游戏,别人吃饭他去搏击,总是和人不一样。”
原来顾洲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那为什么现在的他……不太一样了?”
莫小年奇怪他前后变化太大。 韩启定睛一看,毕业六年多了,操场的擂台还在,他领着莫小年走到擂台旁,旧擂年久失修,上面的链绳无人打扫落满灰尘。 韩启仍记忆犹新:“当时最乐意管教他的就是许一生,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或者见过他的照片,老许偏偏爱磨顾洲的耐性,知道他狂,老许拼命找人挫他威风,知道他懒,就变着花样训练他,这个擂台就是他专门申请下来的,找人和顾洲格斗比赛,自己也上阵。”
莫小年轻轻触碰擂台的栏杆,铁锈斑斑,它记录了一段属于某人的年华,铁锈里都留存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一定要约你出来吗?”
韩启突然认真地看着莫小年,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为什么?”
韩启一路上的话题不离顾洲,一会儿明示一会儿暗示,莫小年猜测,或许今天韩启约她也是因为顾洲。 “我想单独和你说,顾洲的心思深沉,不是说他表面上冷漠,这个人就一定冷漠,他的性格是许一生一手调整培养的,从前剑拔弩张不可一世,后来沉稳干练细心克制,从许队带他那天开始到许队牺牲,顾洲的性子没变,心理却变得患得患失。”
莫小年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许队牺牲后,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心理上开始患得患失,对吗?”
韩启苦恼地看着她,回答:“对,我从国外回来以后就觉得这两年他变得不是他自己了,像一个机器人,只工作,没生活,明显还没有走出那段阴霾。”
“那你约我是想说——”莫小年思路有些乱,她笃定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韩启正色道:“我了解顾洲,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我打眼一看就知道他的脑袋里想的什么,他很喜欢你,只是因为上次绑架的事情他退缩了,如果没有他,或许你不会被当成顾太太绑作人质,他总是把所有危险的矛头指向自己,然后逼自己承担一切。”
莫小年惊喜交加,“他喜欢我?”
“嗯。”
那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顾洲在绑架案之后要对自己很冷漠了,怕她受伤,怕她陷入,更怕自己不容易回头。 “我理解,因为我能感觉到他有时候会像一个超级英雄一样出现,有时又冷淡疏远,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才误把好心当好感。”
莫小年会心一笑,错觉化成现实的感觉竟然如此奇妙,不偏不倚,刚刚好。 韩启着急解释:“不是的,他是真的对你上心,你只是看不到而已。”
他落寞地语调仿佛在为一个不在场的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