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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课正式铃打响前,一个陌生的身影怀里捧着几本书从教室门口走进来。同学们看到,那是一个看起来大不了他们几岁的年轻帅气的男人。

大家不确定来者何人,目光紧紧盯在男人身上。

男人斯斯文文的,休闲白短衫长黑裤,发型有专门做过,很配他,是帅哥一枚。足够惊艳!

一中是开过光嘛不是帅哥就是美女。

男人笑着上了讲台,书放好,对下面惊奇的目光见怪不怪,说道:“同学们好,由于你们的数学老师有事临时出差,所以本周的数学课由我代理,我曾是她的学生,因此也是你们的学长。”

17班人一听直接炸锅,什么困倦疲惫早不知跑到哪去了。

数学老师从平凡无趣的中年妇女变成了魅力十足的帅气学长,难道不是件令人兴奋的事情吗?

女生疯狂尖叫,男生们也大声欢呼。

虽预料到这样的反应,但震耳的声音也的确让台上的学长有些不好意思,他用指关节蹭了蹭鼻子礼貌地笑了笑。

钱大磊手摆空中一阵乱舞后道:“学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学长点点头,下面又一阵狂欢。

秦坤和肆昼却并没有多兴奋,没有融入到周遭气氛。秦坤只觉两耳被震得生疼。

学长摆摆手试图镇压躁动的场面,口中一面说“行了行了,安静安静”,一面将手一上一下摆了又摆。

好一会儿,疯狂的小崽子们才有那么点安分。

王小南道:“学长,自我介绍一下呗。”

学长这才想起正事儿,轻咳一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一边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名字,一边说道:

“我叫肖晨,一六年在一中毕业,读完华师刚出来就到这里实习来了,我还是个新手,请大家多指教。”

一六年,华师,学霸啊!

其实并不稀奇,一中如今招收老师的要求至少为211毕业,但面对学霸帅哥,难免令人激动。

方姝敏没忍住问:“肖学长,你念一中时是一中校草吧?”

肖学长笑答:“这个嘛……我们那时候没选校草,但我在人群中是被默认的。”

这么含蓄地在夸自己帅吗?好可爱,好喜欢!

女生们的少女心澎湃,暗地直跺脚。

肆昼注意到一旁格格不入的邻桌,笑问:“坤,帅不帅?”

秦坤没动静,倦意犹存。

肆昼“呵”了声:“当然没你帅。”

秦坤没在意。

*

课程有序进行,同学们对帅学长很捧场,个个精神抖擞专注又认真,像打了鸡血一样,睁大眼睛将帅学长一姿一容尽收眼底,一言一语尽纳耳中,生怕错过;发言时挣着发,点头应答下巴都要磕在桌上。

饶是如此,台上人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地讲课。

肖学长讲得不错,加上台下的配合,这节课简直能给当模范教材了。

然而对某人来说什么样的课都是一样的。秦坤想睡,幸运的是,耳边起起伏伏、大得惊人的踊跃回答声制止了她,让她很好地保持着听课状态。

针不戳。

肆昼压根没听,她“偷瞄”了两眼身旁不是很提得起兴致的人,一时兴起,手伸进桌肚拿出手机上网请教,输了一句话:

[自闭的人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秦坤发觉隔壁在打字,余光瞥了一眼后没理会,若她看到肆昼输的那行字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网上的回答五花八门,还有医学专家的专业解答,肆昼浏览过后突然感到良心受谴——自己这不是在咒人家嘛?

人家哪儿“自闭”了?就是不太爱说话。

想了想干脆转而浏览别的网页。

教室配置了智能屏,供教师授课使用及播放相关教学视频,肖学长初来乍到不怎么会使用,于是通过一字一字的板书进行授课。

一堂课过去大半,肖学长在一块黑板上抄了道数学习题以供同学们练习。字非常不错,当他转回身时不少女同学正对着那板书犯花痴。

“这道题恰好是我高考遇到的一道压轴题,可能有点难,大家试着做一下。”

“老师,有多难?”

王小南问。

肖学长想了想:“那年,全级就……我一个人做出来。”

这叫……有点难??

这也……太厉害吧!那么这道题得有多难呐?!

同学们在下面开始对着题和草稿纸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想了老半天毫无头绪,挠着头皮雪花纷飞愣是没一点作用。

肖学长安静地在站着的地方向下面扫视,无意中扫到了后排一个垂着的脑袋。那颗脑袋在动,应该不是在打瞌睡,是在干自己的事吗?全班人都在看着黑板,唯有此人低着头无动于衷,显得突出了,他刚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肖学长想了想觉得自己作为代理老师应该提醒一下为好。于是他来到讲台前,低头看了下座位表,对应着找出了一个名字。

肖学长平声道:“最后一排的……肆昼同学?”

那颗脑袋没动静。

“肆昼?”

没有回应。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肆昼,似乎连她周边的同学也是才注意到的,露出好奇的神色。

肆昼在看什么那么专注,以至众目聚焦都毫无察觉?

一时无人作出反应,秦坤正撑着脑袋,目光没在邻桌身上,但实在想赶走往她们这个方向看的目光。她无奈移动了另一只手,从桌上抓了一块橡皮握在手中,都不用看,二话不说就用指头向侧边弹了出去。橡皮砸中肆昼的脑袋,不轻不重。弹回来时,秦坤手稍一伸就接住了,接着恢复了原样,悄无声息。

秦坤此次之所以没顾及,一是她很烦,不想多动一下或多费口舌,二是懒得理睬旁边人,她只想快点移开那些目光。

其他人看到这一神操作瞪大了眼睛。

帅学长被那自然又熟练的扔橡皮的动作吸引过去时,同秦坤那张散漫慵懒的面容对上,惊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的肆昼抬起头,他对上另一张漂亮的脸,又愣了。

怎么你们班有俩这么颜值逆天的人,看我还像没见过帅哥一样……

肆昼一开始被砸了脑袋,回过神看秦坤时发现四周人都在看着自己,才知道刚才那一击是带提醒的。

她手保持拿着手机的姿势,面上毫无惶恐可言,平静地朝上面问道:“怎么了,肖老师?”

同学们是第一次遇到在课堂上犯纪律被老师提醒还面无波澜地问怎么了的人——搞得好像是老师打扰到她了一样!

女孩声音好听。肖学长迟疑着:“那个……你会做这道题吗?”

好心提醒变成提问,有违原意,肖学长话一出口就怪自己应对突发情况不够淡定。算了,问都问了,也许这位同学有思路呢?不会也不要紧,他会耐心讲解,绝不让人犯难。

肆昼也不站起回答,将黑板上板书的题简略扫了一眼后,说道:“这道题在数学练习册的第21页上有,肖老师,你有一个符号标错了。”

语出惊人,大家愣是没反应过来。

“啊?是吗?”

肖学长愣了愣,看了眼题,挠挠头,接着拿练习册那一页比对,发现果然有个符号抄错了。

他分析了一下,小错误虽然对解题方法没什么影响,但得出的结果会有所出入。许多同学也带着惊愕翻找抽屉里的书找出那道题看了起来,皆一一证实。

人家看了眼题就能记起原题出自何处而且精确到第几页,还能找出那么细小的错误——难道不足以说明,人家超纲将题给做了吗?

能不会做吗?!

连学霸刘书祺都自愧不如。

不得了不得了!

肖学长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误,将符号改过来。转回身时,肆昼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肖学长:“没事,你继续。”

是我打扰你了。

肆昼随即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卧去,什么传奇的场景发生在刚刚?同学们觉得好不可思议。

大家皆深知肆昼平日在学习上的“作风”,然而此刻要怀疑自己班上是不是存在一位沦落“民间”的超级学神。

那可谓深藏不露啊!

在众人正对肆昼刮目相看之时,秦坤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

下课铃声响放学后,男女生们恋恋不舍地目送着肖学长走出教室,接着就是一阵感慨——

“啊啊啊肖学长好帅啊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帅的老师,他要是能一直带我们就好了以后的数学课我保证不睡!说不定下次周考我的数学成绩就有了质的飞跃呢!”

“哎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全级最牛叉的班?不仅有超~高颜值的学生,还有超~高颜值的老师!”

“好庆幸自己在17班!”

……

说到超高颜值时,几人的眼睛朝后排的两位看。秦坤埋头做着课后习题,肆昼在一旁继续玩着手机。

方姝敏忍不住问:“肆昼你玩手机真不怕被老师发现吗?”

肆昼恰巧玩累了,熄了屏幕,手机丢桌上,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发现就发现呗,发现就回家一周,不好?”

米娜:“话是这么说,可……”

不该将之视为耻辱吗?扣20分学分,停课回家反省一周……自己倒无所谓,但别人看在眼里。

米娜问:“肆昼你家长不管你吗?”

肆昼脱口而出后面又顿了一下:“家长在外……地。”

方姝敏震惊:“外地?你一个人住?”

肆昼一笑:“对啊,羡不羡慕?”

米娜:“羡慕!自由!”

方姝敏:“我要也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我。”

教室里人走了大半,都要么去吃午饭,要么打球去了,除了她们几个女生,还有钱大磊和几个男生在慢吞吞地收拾东西。

听到这儿,钱大磊也忍不住转向后面插一嘴:“不是就肆昼带了手机,其实……”他向外瞄了一眼,声音压低怕被外人听到,“我也带了。”

方姝敏:“啊?”

钱大磊很满意投过来的目光,他坏笑着一手拎起书包,另一只手拍了拍:“在包里,平时我偷偷玩,没被发现。”

方姝敏朝他立了根拇指。

钱大磊:“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其他班也带了,我是混合宿舍,一整屋人都带了,藏好没被发现而已。”

米娜:“你们可真勇。”

钱大磊:“学校只说发现了要受罚,不被发现不就好了?我跟你们说啊昨晚我们宿舍四个人蒙在被窝里打了两个小时的王者,舍管查房路过都没发现呢。”

米莉:“嚯,真的?”

钱大磊:“真的,而且被停宿也没多大点事儿啊。我隔壁宿舍就有个人,午休舍管查房时他躺在床上打游戏,本来他反应快及时把手机垫屁股底下了,谁知舍管脚刚要跨出门,不知道他哪个损友一个电话打过来,电话铃儿在他屁股下面响了,他就当场被逮了个正着。”

“哈?”

女生们听得津津有味。

钱大磊:“后来他回家一周,前天才刚回校,照样活蹦乱跳!”

方姝敏:“牛。”

钱大磊正聊得乐此不疲,一个同他约好一起去饭堂的别班男生走了进来,从后面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好啊你个大磊这么慢!见色忘友哇?”

“嗐,”钱大磊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朝女生们招了招手,就同伙伴勾肩搭背,“走走走!”

米莉看了下表:“哎呀姐,快走,去吃饭,我要回宿舍洗个头。”

米娜:“对啊,我还打算去看看饭堂前面的实地招新呢。”

姐妹俩忙收拾书包。

方姝敏也背起书包:“肆昼,听说今天中午饭堂附近有好几个社团要进行实地招新,你也去看看吧。我先走了,拜拜。”

肆昼“嗯”了声,无聊地趴在桌上。

一阵脚步声过后,教室里只剩秦坤和肆昼二人。肆昼想起了自己身边默不作声的邻桌,她抬头:“秦坤,你不走吗?”

秦坤低着头,笔在手中转不停,没有出声。

肆昼:“那你学吧,我先出去一下。”

她什么也没带,就走出了教室,似是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人走后不久,秦坤手中笔在草稿纸上烦躁地用力乱划了几下,停下后她叹了口气,缓缓地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那些题繁琐得让她想吐,草稿越写越多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教室里出奇的安静,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自己。

在过去那忧郁的岁月里,她倔强固执,患得患失,如今的她好累。

她习惯了用自己默不作声的煎熬来消沉心中的阴霾,哪怕将之沉积得很厚很厚。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肆昼从外面回来。见到秦坤趴着,她先在门口顿了下,随后脚步没声地走了进去。她察觉到趴着的人心情很糟糕。

“秦坤?”

声音轻而关切。

秦坤静了好几秒才坐起身。

“你怎……”

没等肆昼把话说完,秦坤拿起书包就迈步走了,同肆昼擦肩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肆昼愣在原地,视线落在了秦坤的书桌上,看到了草稿纸上力道能划穿几层纸的胡乱笔迹——一个有着洁癖与强迫症的人,连做草稿都整齐划一地排列好,到底是什么能让她做到这份上?

肆昼上前将本子合上并摆放好,然后书包也不带就追了出去。

*

“秦坤,你到底怎么了?”

“给我说说好不好?”

“你别这样。”

两人一左一右,秦坤闷声走,丝毫不理会邻桌的关心。肆昼发现劝不住,只好住了嘴,但还是紧跟不放。

她们下了教学楼,穿过栽有两排树的校道。在路过饭堂时,那块必经的空地上果如舍友所料有各种社团在进行实地招新。许多高一新生聚在那儿走动。

整块场地上充满热闹与混乱气息。

那些笑声和一张张笑脸到了格格不入的秦坤那儿,却好似成了讽刺。

她阴着脸,一点点地直直穿过人群。

秦坤还没吃午餐呢,肆昼本想叫住她的,却欲言又止。

在路过一个校篮球社招新时,一个人大喊:“进校蓝社,体育生优先招收!”

秦坤一听,步子立马就加快了起来,不想在这儿停留半分。肆昼也加快了脚步,穷追不舍。

秦坤有些恼:“别跟着我。”

紧接着,快步就变成跑的了。秦坤跑着回了宿舍,肆昼看着奔走逃离的身影,想了想便任之去了。

肆昼叹了口气,顿了脚步向身后的人群扫视了两眼,收回目光时,人早跑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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