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有些大,面纱微卷。陆平川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时间,这些天压抑下去的恼火蹿了上来。他抿着薄唇,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有瞬间的扭曲。“殷六娘,你到底想怎样?”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耐。他刹那移开了视线,叹了口气,袖子里的手指攥紧了。殷时微冷眼旁观,纱巾下的唇角凝着一抹冷笑。“按着你的希望,请你赴宴。这样多人见证你是我安远伯府未来新妇,这样的体面,还不够你消气么?”
男人整理好情绪,蹙起的眉头又平抑下去。大抵因着文定了。陆平川语气是客气的,但话里的意思细琢磨却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殷时微笑了笑:“可别胡说。”
“宴会是贵府提的,我只是同意罢了。”
她声音软软的,同样没有半点攻击力,说话的语调却很坚定。也的确是这样。“……”陆平川听罢表情一滞。感觉女人就像是软软的棉花,根本打不出丝毫痕迹来。恰此时,外头下人找他。陆平川焦头烂额,脸色难看。“连七姑娘都来帮忙了,你是陆家未来新妇,竟袖手旁观。”
陆平川目光不善地盯着她。殷时微依旧淡定:“七妹妹自己乐意。”
“她不知事,我却不能乱了规矩。”
陆平川拂袖转身,将将走了两步,又听殷时微那一管好听的软糯嗓音说:“还有。”
“方才陆世子僭越了,那么多女眷在旁,您偏寻我来。”
“这不成体统。”
“下次要找,合该安排旁人来。”
陆平川脚步顿了一下:“所以,方才为何不提醒?”
殷时微似很惊讶:“我以为,七妹妹会说与你听。”
“原来……”后面的话,她没说。陆平川已经走了。远远儿地,她瞧见陆平川在前面儿走,殷兰婼跟在后面,他理也不理。殷时微嘴角翘起,捏紧了帕子。春日的花开的格外好。她平日里极少走动,这请来瞧陆家笑话的人,一多半也是殷时微没交涉过的。往日里她规行矩步从不外出,爹爹和祖母觉着她嫁人了也大抵是在内宅过日子,所以不必交际。如今,殷时微既然打算换个活法,那倒是得好生筹谋一下了。很快地。她便与人攀谈起来。一开始,大家听闻殷时微的身份,还有几分拘谨。但殷时微态度温吞,看起来十足十地好相处。渐渐的大家也就说开了。“原来那位是你堂妹?”
“从一进伯府便瞧见她跟上跟下的。俨然把自个儿当成了这儿的女主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定亲的六姑娘呢。”
“真真不要脸。”
小姐里头,其中一位是南阳伯家的小姐,发髻上盘,已经嫁人。最是心直口快。“就是。”
其他人也鄙夷地看向殷兰婼。殷时微心中暗爽。“你也是心善,谁家嫡姐容得下这等狐媚子。”
“不早些撕了她,仔细出了岔子。”
殷时微拿起帕子,轻摁了摁眼角,红着眼圈儿也不言语。到底有人想起来有关殷六姑娘的传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