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新员工，肯定要郑珊拍板，但郑珊一副偷懒模样，张晓华只得硬着头皮过去，露出笑容：“你好，我是张晓华。”
武青莲又站起来：“你好，我，我叫武青莲。”
张晓华示意她坐下，服装店内传来柔和歌声，配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店内充斥着轻松。身后就是郑珊，张晓华也挺起腰板：“来，我和你介绍一下导购员工作和工资。”
武青莲放下水猛地点头。“日常工作主要是引导顾客，看顾客喜欢什么，适合什么，在顾客询问时给出建议，可以将她们引到试衣间试穿......”张晓华在服装店忙活将近一个月，说起工作侃侃而谈，双眼明亮，再不见开始紧张。武青莲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只是不敢看张晓华。“...薪资方面，我们目前是月工资三十块钱，月休四天，包吃包住。”
张晓华一气说完：“你看看你有什么问题？”
武青莲摇摇头：“没，挺好的。”
她终于抬头：“那什么，我要是干活，是不是今天就能有地方住了？”
这话倒把张晓华问住，她没想到面前这人是为了找个住的地方，她不禁思索：这真是来找工作的？瞧出张晓华的怀疑，武青莲赶紧解释：“我老公，不是，我那口子，也不是......”她已然有些哽咽：“我，我跟着其他人来的广海，他们说我们领结婚证，不算夫妻，让我在外面找房子住，和他们没关系。”
一句话，道尽太多故事。无非是下乡知青返乡后看不上农村媳妇，仗着没领证不认人.......郑珊在后面垂下脑袋，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人性能坏到这种程度。张晓华突然想到武青莲买衣服时告诉她的话，那时她脸上满是笑容：“我家那口子带我去他家，我可得好好收拾一下，不能丢了面子。”
如今，丑媳妇见公婆被嫌弃，回到大城市的丈夫也嫌弃她的粗俗。听不到张晓华的回复，武青莲脑袋越垂越低，想开口说衣服能不能退，可她都穿了许久，实在讲不出这种话。张晓华轻轻拍她：“行，那就说好了，从今天开始工作，每月五号发工资，可以吗？”
武青莲猛地抬头，使劲点头：“可以可以！”
郑珊从抽屉里拿出合同，指点武青莲在哪处签字按手印，她看着武青莲写字很是稚嫩：“上过学？”
武青莲越发自卑，云帆服装店那处字迹优美，和她的狗爬字天差地别，她丢下笔小声：“小，小学毕业。”
她又呵呵一笑，似乎也在嘲讽自己的无知。嘲讽她一个小学毕业怎么配得上考上大学的丈夫。纵然她劳累多年供养他又如何呢，他如今是凤凰，她就是土里的老鼠，注定见不得人。郑珊压下诸多感受：“我们店是有要求的，希望员工学历好一些。”
武青莲心里一咯噔，张嘴想要说自己很能吃苦很能干，给她个机会，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主要是要提升整体素质，让人家来了就觉得我们这很不错。对了，员工学习费用报销，现在不是有什么夜校吗，你可以去上，费用报销。”
郑珊拿回合同转回收银台，直至出门也没再多说什么。许久，武青莲擦去眼泪，轻轻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