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戏份终于结束,接下来的行程将在城镇中进行,此时越发炎热,剧组的人也不嫌弃。城镇好歹有正经住宿,不像山里都得住帐篷,医药这些供应及时,还算上舒服。舒服环境却不意味着每个人都会开心,比如那些被辞退的员工们。那些本地人全都结了钱,一分都没有多给,临时工给钱走人,可云帆工作的人却不是这样好打发。其中不免有些人闹到项云志面前哭诉:“导演,副导演说是不让我们干了!还有奖金也不给了!”
电影拍摄是一个大工程,几个副导演排好时间节点,每一个节点会发放为数不少的奖金,借此鼓励员工努力干活,此时这些被辞退的人来要的就是阶段奖金。项云志的拍摄工具都被提起装走,此时正自己整理着私人物品,被一群人闯进来。他也没生气,反倒听着几人在这边闹,一旁副导演见状不妙想要说话,被他压下,直至众人渐渐消停。“说完了是吧?”
项云志坐在椅子上,二郎腿翘起:“也该轮到我说两句了吧。”
“副导演把你们辞退是我说的,辞退的名单都是我一个个定的。”
项云志的眼睛一个个扫向这些人:“至于原因,咱们也别打什么哑谜,来这边一个多月你们干了点什么不用我直说吧?”
他嘴里讽意并不遮掩。其他人听了这话难免有些心慌,他们这一个多月啥也没干,先是在医院吊水,后来发现没人管干脆交了病假条在县城里溜达,山里条件苦,县城却还不错,加上有自己的人文风采,他们一行人再时不时喝些小酒,日子别提过得有多快活。可不闹怎么有钱?他们的钱在日日烟酒中花了个干净,眼下就等着这笔阶段奖金呢!其中闹得最厉害的是一个和项云志很熟的人,项云志喊他老刘。老刘眼泪汪汪:“项导,我们也想干活啊,可我们这身体是真的撑不住!”
听到他的话,众人纷纷应和。“呵呵。”
项云志从口袋里翻出一只烟,他并不抽,只是叼在嘴里,颇有些不在意:“老刘,做人得有良心,我们这边每天都有上工签到表,你也知道,四十五张表上,你只来了五天。”
“山里拍戏才一个多月月,你住院住了三十天,你的医药单都开了百八十种药,我问问你,那些药你敢吃吗!”
老刘闻言一顿:“身体不好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中气十足道。“可别,身体不好?”
黑瘦黑瘦的项云志大笑出声,一口白牙:“身体不好?一天五顿饭的吃,大家伙都瘦了,你可是胖了五斤呐!再说了,该给你们的,我一分不少的都给了,另外的你想也别想。”
老刘自觉被下了面子:“姓项的你敢开除我?谁给你的权利?我可是云帆老员工,见过郑总的,你要是这样我非得去郑总面前告状!”
“你去啊。”
项云志无所畏惧:“郑总待手底下人好,我们都知道,但像你这种不好好工作的人,你觉得她是什么态度?”
“如果你这么浑水摸鱼也能拿到红包,拿到奖励,那我们这些辛苦工作的人又算什么?”
项云志说完斜他一眼:“借过,你爱去京都告状就去,别怪我没提醒你,郑总可不是你这样的小角色说见就能见的。”
老刘见项云志软硬不吃,十分慌张,他还等着这笔钱还赌债呢!这段日子大手大脚他过得极其潇洒,一不小心沾了这些,欠了一些债,还等着奖金还债。如今债主上门,利滚利越来越多,老刘心一横,准备将事情闹大。他在云帆影视待了一段时间还真接触过几家媒体。“云帆欠薪”的新闻很快登上不少报刊头条,老刘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位心有力而力不足的老员工,表面是恼恨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在辛苦环境下干活,实际上强调云帆不将员工身体当一回事,艰苦环境下依旧逼人干活,等到拍摄结束也不肯支付合理报酬。一石激起千层浪,以待遇好、薪资高出名的云帆竟然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加上云帆地产最近疯狂扩张趋势,其他对手公司不免胆寒,背后添油加醋,除了老刘的报道还有一分真,街边报刊上还有胡编乱造的新闻。“据说云帆内部早就发不出工资…….”“云帆资金短缺,恐将破产!”
从欠薪到发不出钱再到破产谣言,不过一两天的事情,云帆新闻赶紧出面干涉,收效甚微,郑芸再一次感受到无奈。比起真实,大众永远对稀奇古怪的虚假充满好奇。云帆地产深受影响,好几个项目停滞不前,朱雀养气功夫上佳也摆不出一个笑脸,会议室内气氛降至冰点。事情早已传进郑珊耳中,此时会议室中只有几个人,郑珊、于蓝、郑芸、朱雀、项云志还有郭霖,项云志再无和老刘说话时的硬气,垂着头不敢看郑珊。“郑总,我……”项云志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件事只让他愤怒,舆论反响对他很不利,几乎所有人都站在老刘那边,搞得他们云帆好像压榨人一般。要知道云帆这么多年,很少会辞退员工,离职的人也不多,多数人都知道云帆就是他们能找到的最好工作,十分珍惜。现在破产传闻越来越多,项云志愤怒都少了许多,转变为不知所措。郑珊没有回答他,反倒问起朱雀:“你觉得这事情怎么解决?”
“发通知,出声明,这件事越闹越大,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已经不再是这个员工的事情,而是社会对我们的云帆的不信任。”
朱雀的声音响起:“云帆地产几个项目都受到影响,银行那边也有些不对劲。”
房地产用自己的钱不是不行,但他们也要保证足够的现金流,在这方面朱雀比较大胆,他经常贷款,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将云帆地产短时间内铺向更多的城市。如今被云帆影视影响,朱雀增怎能不生气!“可是,我们并没有错啊。”
听到朱雀的话,项云志忍不住憋屈:“该给的钱我一分没少的给了,他那些天旷工的钱我都给了,凭什么我们还要认脏水!”
“现在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我们是企业,大众如今站在我们对面,我们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吃下这个亏!”
朱雀不在乎项云志的委屈愤怒断然道。项云志还要再喊,一旁的郭霖拉住了他。项云志和朱雀都掌管一个公司,但刚刚崛起的云帆影视显然不能和云帆地产相提并论。朱雀钱多权大,早已超他们数倍。朱雀眼中闪过轻视,扫了郭霖一眼,有些厌烦。郭霖不过是个签约艺人,连个管理层都算不上,本不该坐在这里。项云志非拉着他,说要有个自己人帮忙,郭霖拗不过他。现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窒息,都不需要郑珊说话,朱雀就能压制得他们无法动弹,谁也没想到开出一个员工的事情会闹得‘破产’。被拉住的项云志理智回笼,明白此时承担责任认错的确是最好的做法。就是憋屈了点,他不想开口赞同。郑芸看了看没有说话的郑珊,轻轻打开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字眼,声音不大却有些豁出去的决心。“为什么不能在云帆周报上刊登这个事情的起因经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