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麒见裴云眉头紧皱,心下更是难为,不曾想老师初来,就见此况。见一众吵嚷犹自不止,心中烦怒,忍不住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一众人见尹麒发怒,吵嚷声音戛然而止,原来都是注意着尹麒表情呢。尹麒无奈,敬指裴云道:“此是我方认老师北堂平,北堂公子,你们都来见过吧。”
尹麒方说罢,三十几道目光齐刷刷转至裴云身上,目光中充满敌意。“尹公子。”
一人转向对尹麒抱拳道:“尹公子既已另寻良师,还留我等何用,尹公子保重,在下告辞。”
说罢撇过头去,脚下却不挪动分毫,许是在等尹麒出声挽留。果然,尹麒道:“邹师父,你在此处时日已久,也是老人,教武之恩未报,可莫要离开。”
裴云冷眼旁观,这邹师父的把戏岂会瞒过他。这尹麒其他不说,就是年纪还小,眼不识人,真不知尹和为何寻这般人教***。“尹公子既如此说,安敢不从,定全力教习公子,助公子夺下关都校尉一职。”
邹师父说罢,面带得色,朝裴云看来。裴云却是看也不看,径来至院中武器架上,取下一把铁剑。既已决心收尹麒为徒,不为私心,看在渡口那一跪,也看在他坚心为武之份,那便好生教他。只是这帮虚有其表之人,留着碍眼。裴云随手舞出一个剑影,定立院中道:“君保既是爱剑,众多师父又在此处,想必都是剑法高超之人,这位邹师父,就请你说说对剑法之见解。”
邹师父闻言,支吾半天,出口说道:“剑法便是剑法,何来见解。”
裴云如顾一周,见无人说话,冷哼一声道:“那好,今日我便说与尔等听清。”
“剑法对敌,需寻剑点,只有掌握剑点,才能使剑有法可依,有理可循,使其形方中矩,形圆中规,自中衡平均施,敛束相抱,左右顾盼,八面供心。”
“此为剑之基也,尔等可知。”
悍铭特种队既是中华之精锐,除热武器外,千百年来的武术自也必须融会贯通,要的,只是用尽一切办法,杀死敌人。恰逢这剑术之道,是仅次于刀击技下的剑击技。尹麒听得激动,裴云口中剑基,他闻所未闻,看向邹师父,却见邹师父脸涨的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由脸色一暗。邹师父时刻关注尹麒,见其脸色不好,心中慌乱,对裴云更是憎恨,讥声道:“听北堂公子说的有板有眼,有理有据,邹某倒是想请教。”
裴云身势不变,道:“请。”
邹师父遂扔下手中木棍,过去架上也取下一把铁剑,手剑圈动,脚下换动,很是华丽的摆个起手式。“北堂公子,莫说是我欺你年少,就让你一招。”
邹师父见裴云年轻,心想即便你会剑法,又能厉害到哪去,待会若不让你见红,如何出这口恶气。裴云浅笑道:“应是我莫欺你年老体弱,你先出招吧。”
邹师父怒火中烧,高声道:“北堂小儿,你敢出言不逊,好啊,好啊,你一心寻死,我饶你不得!”
说罢,大步快走,便向裴云一剑当头砍来。裴云屑笑一声,脚步挪动,骤然欺身而近,同时手中银弧乍然闪过邹师父大惊失色,举起的剑尚在空中,裴云手中剑锋已然抵在他的喉咙。邹师父额头冷汗直冒。越应仲小白相视而笑。尹麒叫声好,笑意久久不退,心中已有辞退邹师父之意。众师父听见叫好声,一时羞怒,不约而同呐声喊,冲着裴云群殴而去。尹麒暗道不好,生怕裴云出了差错,但接下之事却让他既喜又愤。这帮乌合之众岂是裴云对手。只见裴云横扎竖撩,出剑如电,左刺右突,穿行如风,一阵眼花缭乱,不消片刻过后,叮叮当当武器跌落,便见众师父无不倒地,或是捂住手腕,或是扳住脚背,或是按住腹部,大声痛呼,满地打滚。尹麒既喜裴云剑法出群,又愤众师父如此平庸无用,恨屋及乌,不觉把父亲也恨上了。“来人,将这些人尽皆赶出郡守府,小爷再不想见到他们!”
便有家丁过来,每人一个,拖出门去了。碍眼之人已无,尹麒过来纳头便拜:“求老师教我!”
裴云反手握剑,弯身扶起尹麒,笑道:“今日却是晚了,待休息一宿,明日卯时,我在此处等你。”
尹麒兴奋不能自已,激动点头,说道:“学生先教人准备晚饭,老师吃过后再歇息不迟。”
裴云应允了。尹麒客厅中与一般无异,檀木桌椅,四角挂银白色绫帘,四壁墙上壁画不是山水风景,却是各类刀剑墨画,多是宝剑。饭桌上自是摆满山珍海味,都是裴云未曾见过的。为防露出破绽,裴云自始至终都是面不改色。越应仲小白看着,只能暗吞口水,暗叹命苦。不过稍时,就有下人过来请越风,仲云到别间吃饭。尹麒年幼,却是无疑,不断劝老师吃菜。食至一半,忽听得门口有人叫道:“大人你来了,公子在里间客厅用餐。”
尹麒放下碗筷,道:“是父亲大人。”
站起道:“老师,我先出去。”
裴云道:“即是郡守大人,云升安可不去拜见,与你一同去吧。”
遂与尹麒一起出帘,来至中堂,便见下人弯腰背退进门,而后一人进来。那人五十来岁,身形显瘦,穿身大袖收口黑色袍服,纹有间色花边。灰发束冠,面上尾纹布落,神情温和。虽年过半百,却是双目有神,腰板挺直。这便是云中郡郡守尹和了。“父亲大人,你来了。”
尹麒施礼。尹麒佯气道:“君保,我听下人说,你把那些教武师父全部赶走了。”
尹麒道:“正有此事,似那般华而不实之人,教不得君保真功夫。”
尹和哈哈大笑,蓦地看见后面一人器宇不凡,却是带笑裴云,收起笑脸,道:“你便是君保外出带回的老师?”
裴云心中暗笑,这个尹和,还欲以势压人,试探与我。道声:“见过郡守大人。”
却不行礼,“今日在下方至云中,便在高手手中救下令公子,令公子欲拜我为师,我本不肯,又见他求武心切,勉强应了教他半月,因此来至贵府,未提前通禀,还望大人见谅。”
说了这大段话,还是要告诉尹和,我是你公子苦苦拜请来的,非是外出带回,况且我对你公子有救命之恩,我也非常人,望你言语注意分寸。闻言,尹和眼神一变,看向裴云也再不同。尹麒渡口遇险之事他早听人报知,也知是裴云救下尹麒。但为防居心叵测之人借此机会混进府中,他还是有心试探,这一试,却是放下心来。裴云谈吐不俗,心思敏捷,看其穿着,绝非常人。这时,越应仲小白听见这边动静,也进中堂,立在裴云身后。尹和见了,面上如常,心中却是一震,看裴云身后二人眼神模样,倒是和禁军中人相似,莫非……“敢问这位公子家在哪里,家中何人?”
听的出来,尹和语气比之初来客气许多,竟带着些敬意。尹麒不解,父亲因何如此。下人最会察言观色,听尹和说话,又知裴云为尹麒老师,看向裴云的目光变的恭敬起来。裴云又是前番说辞,京中人士,复姓北堂,名平字云升,只是临了加了句:“家中兄长也常提及郡守大人。”
复姓北堂?尹和细想,京中王府侯门不少,自己皆是一一知晓,却从未听过北堂此姓,莫非是哪家王公子弟,化名四处游历?新朝建立不久,多有豪门如此,使族中子弟外出闯荡,以增长见识,锻炼自身能力,以为家族中坚。又听这北堂平说,家中兄长常提及自己,此人家中既无长辈,只有兄长,难道是皇族。念及此,尹和脸色微变,转而笑道:“既是如此,我便叫你一声云升可否。”
裴云道:“郡守大人客气,云升不敢当。”
闻言,尹和哈哈笑道:“那便如此称呼。”
又笑道:“君保能拜云升为师,实乃幸事,君保,还不快请你老师上座奉茶。”
尹麒击额道:“老师见谅,适才学生太过兴奋,竟忘此大事。”
裴云本不知何事,见丫鬟端过茶来,这才明白,也就上座了。尹麒双手捧茶,弯膝跪在裴云下方,口中道:“老师在上,学生敬奉清茶,还望老师笑饮,日后学生定会努力,不让老师为耻。”
裴云自说些勉励之语,便泰然受茶。见此,尹和心情大好,又待一阵,便回另边去了。歇息一宿,次日卯时。尹麒早早起来梳洗过后就在院中等候。勤奋好学至斯,裴云心中又赞。“拿你剑来。”
尹麒听话取下佩剑,交至裴云手上。裴云拔剑一看,道:“此剑过柔,长度不适,只可用作装饰,却不能拿来战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