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不过我这个人实在是靠不住,师父好不容易把我领进门了,我却三天两头总想往外跑。 这也怪不得我,我是没错的。 要是想练成绝世的武功,须得吃别人吃不了的苦。 我倒是不怕吃苦,怕就怕苦吃了,本事还是一点没长,几十年岁月虚度,终落个一事无成。 我的年纪已不轻了,到今年快要三十岁,接触武学也不过三年,比不得那自幼勤学苦练的。 之前拜了许多师父,他们都不乐意教我。 “你这个年岁,就别瞎忙活了,怎么练都是一场空。”只有这一位师父,是生怕我跑了,倒贴钱把我请进来的,三茶六饭也不曾少过我的。 “你先吃着,吃饱了才有力气练功。”
他倒是有耐心教我,可他家的武功出了名的难练,才过了几个月,我的心气就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我们这一派在江湖上并不出名,门派传承也不久远。 初代祖师于三十年前才来到此地,因为这附近山势险峻,普通人难以靠近,于是便在此开宗立派。 到今年已经传了三代,前两代掌门俱是云游去了。 门派的地址在小丘山上,小丘山不高,但四面俱是悬崖峭壁,山上又无水源,仅在小丘山下,有一眼泉水,名唤礼泉。 这名字起得也稍微有些讲究,且听我慢慢说来。 这小丘山是没有水源的,山上的想用水,到最近几年为止,都需要靠人力挑上来。 山路崎岖,人们要是互相争抢,难免会惹出些乱子,所以取水时难免要彼此礼让三分。 这是近几年的说法,早几年入门的师兄弟们随口胡诌的。 我在老一辈那里打听到的,却是另一个故事。 “早些年,这山下是有几个村子的,你现在去找找,还能找到一些痕迹。”
这山下十余里,有三、四个村子,住着几十户人家,这几十户人用水都只在这一处。 每当农忙时,各个村子都要用水,难免会起一些冲突。 时令不等人,错过了那几日,一整年的收成也就都没了指望。 几个村子为此打生打死,彼此已经结下了不少梁子。 可自从这一派开派祖师来到这里,几个村的壮小伙成了师兄弟,在师父面前,天大的仇怨也得先放下。 年轻人难免血气上涌,于是各村的老人一起想了个办法。 几个村子的恩怨,因这一眼泉水而结,自然也得由这一眼泉水来解。 在那之后,凡是这个门派新入门的弟子,都需要先挑三年的水,先消消血气,练练筋骨,才能学上乘功夫。 而在这一眼泉水旁,各村共同出资,又修了一块碑,正面写了礼泉二字,背面写一些教化用的文章。 这就是礼泉名字的由来,如今这几个村子的人早搬到十里外的青禾镇了,许多故事,自然也没有能传下来。 我想学这一派的功夫,先要过的就是这三年的大关。 不过没几天,师父就替我把这一关免了。 “年轻人还能靠着长些力气,你要是同他们一样熬个三年,只是空耗光阴。”
要不是路实在有点远,刚来时我就想跑了的。 毕竟在这挑三年水,对这里的人来说,就只是最基础的入门关卡。 过了这一关后,还得去山后悬崖上的梅花桩上站个几年,什么时候在上面腾挪犹如在平地上时,才算是入了门了。 这一关师父照样也是每天天刚亮就拎着我去站上一个时辰,吃饭也是在上面。 这些梅花桩都是嵌在悬崖上的,只有碗口大一块地方可以落脚。 小丘山不高,但也有百来米,每次来这练功,我总觉得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道,差点就提前去见祖宗们了。 生死关头,人的潜力总是无限的。 在梅花桩上站了几个月,这一关还真叫我给过了。 过了这一关,总算是能接触到一些高深武学了,可在看了本派收藏的众多武学后,我却不是很满意。 “凡是稍微好点的武功,都需要几十年去钻研,我哪有这个时间?”
而且近几年这方面的就业情况不是很好。 我的功夫要是练得比九成的人精,那出去还能当个体育老师什么的,要是不能,那就是工地搬砖的命。 现在我已经不是能靠搬砖过日子的年纪了。 见我去意已决,师父也没有留我。 “你在山下请了祖师爷一顿饭,所以才让你在这里学些本事回去,你不肯学,那我也不能强留。”
于是我便收拾了行李,准备下山。 临行前我总算是去把山门前那块石碑上的杂草给拔了。 “山顶派……这名字还真是……清新脱俗。”
这是小丘山派的旧名,两个名字都好不到哪里去,自报家门时肯定是不会用的。 “还是另外想个名号吧……” 要下山,还有最后一关,就是要去礼池闯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