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 南边治水工程出了这么大的事,公府诸人自然也能听闻,李显便是负责修建此工程的主要钦差,家里人得知此事,自然焦心万分。 李陵这个主心骨出征在外,李翔便自然的成了这个家的指望。徐婉宁、静姝和平阳巴巴的耗在翔林苑等了一整日,终于盼到了李翔归来。 徐婉宁见了李翔,便急着问道:“可打听到了?可有你大哥的消息?朝廷有无问罪?”
李翔咕嘟嘟的猛饮了一盏茶,回道:“陛下刚命内阁的人去南边追查,恐怕还要等阵子才能有消息。”
徐婉宁听了这话,她呆坐下来,木然道:“此事,怕是凶多吉少啊。”
待静姝和徐婉宁走后,平阳问李翔道:“内廷就没有透出一点儿风声吗?这么大的工程怎会出现纰漏,此事似乎有蹊跷。”
李翔回道:“此事也只能待查证后才有定论,内廷自来是无风三尺浪,传出来的话怎能听得。”
二人正说着,刚会走路的衡哥儿蹒跚着进来,扑在平阳怀中奶声奶气的嚷嚷着道:“娘亲,我肚子好饿,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平阳将儿子抱在怀中亲了亲,笑着道:“衡哥儿方才不是刚吃了点心,才这么会子便又饿了?”
衡哥儿奶声奶气道:“那点心到了肚子里便化掉了,娘亲一听,小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平阳亲了亲儿子,爽快的回道:“好的,那娘亲这就让她们摆饭。”
说着,平阳便招呼着玉珠去命小丫头们摆饭,李翔在椅子上坐定,开口问平阳道:“梅姐儿今日又烧没?”
梅姐儿便是娇杏生下那闺女的名字。这孩子因为早产,所以体弱多病。 自从娇杏离府后,这孩子便顺其自然的养在了平阳膝下,若说一点也不介怀娇杏,平阳确实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但她到底是个善良的人,倒是不至于因此而迁怒到一个弱小的孩子身上。 平阳挑选了两个乳母让她们在跨院里精心照看着梅姐儿,对于这孩子的一应吃用,也是与她自己的几个孩子无异。平阳待梅姐儿自然不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般掏心掏肺的对待,但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也短不了一个孩子的吃用,索性不亏待她就是了。 平阳这般,倒也不是做给李翔看,而是她心性如此,如她这样的人,便是心里再怨恨,也做不出拿一个小孩子撒气的事来。 平阳如实的回道:“今日按照大夫嘱咐的又让乳母喂了药,倒是没再烧起来,但听乳母回禀,梅姐儿胃口依旧不好,今日只吃了小半碗白粥。”
李翔很宠爱梅姐儿,现下他再也不用如以前待娇杏那般可以压制隐瞒,李翔听说女儿依旧没有大好,他忧心忡忡的喃喃自语道:“这孩子,身子太弱了些。”
平阳随口回道:“医者说她这是先天不足所致,也只能悉心将养着。”
李翔尤不放心道:“我且过去去看看。”
说着,他便起身急急的朝着跨院而去。 平阳正哄着小儿子,见李翔就这么走了,她连眼眸也未掀一下。 有时候,连平阳自己也纳闷,他当初爱李翔爱得那样痴迷,当得知娇杏才是他心尖上的人后,她便是很干脆的就能放下了,再也没有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暗自伤神或是惴惴不安。 原来,爱上一个人或许只是一瞬,不爱了,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待丫头们摆上了饭菜,平阳带着两个女儿和儿子聚在桌前,母子几个欢欢喜喜的用了起来,任是谁也没在意去跨院还未归来的李翔,还是玉珠问了句:“要不要给姑爷留饭?”
平阳这才记起来这茬,她回了句:“且告诉小厨房将饭菜端到跨院去罢,梅姐儿病着,他定是要在那边多待的。”
交代下去后,平阳便接着与孩子们乐呵呵的继续用饭。 李翔果然半夜才归,平阳早已入睡,她被李翔归来的动静吵醒,平阳翻了个身正打算继续睡去,李翔掀开床幔,见儿子占了他的位置,他低声道:“今晚衡哥儿怎的睡在这里了?”
平阳闭着眼睛回道:“我以为你会在跨院陪梅姐儿,衡哥儿晚上在这里玩耍得累了,我便让他睡在这里了。”
李翔闻言没再言语,他自顾解了衣衫在狭窄的床边躺了下来。 平阳搂着儿子正要再次入睡,耳边却是传来李翔轻微的唤声,平阳勉强睁开眼,问道:“有事吗?”
李翔沉默了会儿,开口问道:“你心里是不是挺恨我的?”
平阳回道:“谈不上恨。”
李翔起身坐了起来,对着平阳道:“平阳,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自从娶你时起,我便想着要努力让你过得遂心。”
她的丈夫,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她又如何能遂心。 平阳苦笑了下,低声回道:“自从知晓了你的真正的心思后,我倒是比以前踏实了许多。”
现在的平阳悉心照料好几个儿女,又经营了些生意赚钱,平日闲暇了便与妯娌小姑子说说话聊聊天,她不在一门心思放在李翔身上,日子过得反倒是比以前踏实了。 李翔听了这话,急着道:“平阳,你听我说,其实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我对你......” 不待李翔说完,平阳便打断他道:“好了,莫再说了,当心吵到了衡哥儿。”
情急之下见真情,她与娇杏同时落水,当李翔抛下她奋不顾身的去救娇杏时,平阳对他的心便彻底死了。 既然已经不在意了,又何必再纠结。 李翔终于不再言语,平阳侧过身去,闭上了眼,心里合计的却是明日该去舅父家一趟才是。舅父身为内阁重臣,表兄亦在内廷身肩要职,如今公府世子不在家,李翔既然指望不上,有关李显这事,倒是去可以去舅父那里探探风声。 她这条命是静姝和徐婉宁救回来的,谁待她好,她便该加倍回报才是。 看着大嫂那样着急上火,平阳心里早已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