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李陵总是会尽量早归来陪妻子。 巡城司大营在城外,这日他带着梁进行在半路便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见二人路过,车夫连忙上前央求道:“在下是工部侍郎周家的车夫,今日赶车带着小姐去庙上进香,不曾想归来行至半路车子坏掉了,眼下就要天黑,二位贵人能不能帮个忙。”
工部侍郎周家李陵也算相熟,他家大公子与李陵年龄相仿,同是京中权贵子弟,一同在官学里读过书,二人虽不是正经同窗,但也算有些往来。 车夫的话音刚落,车中一女子拉开车门,含笑着对李陵道:“原来是李家世子爷啊,我这上香回来车子坏掉了,回不得城了,眼下正在发愁呢。”
这说话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原来心心念念着李陵,周家还托人去镇国公府提过亲的工部侍郎家的小姐,周晴。 李陵瞥着周晴,只觉得有些眼熟,他回道:“周小姐莫急,待我回城后命人去府上转告一声就是了。”
说着,李陵便要打马走人。 周晴见李陵要走,连忙下了车,她对着李陵微微一礼,这回她是连称呼都变得亲近起来了,她看着李陵故作为难道:“李大哥,现下天都要黑了,我只带着车夫和一个婢女在身边,待你转告了家里人,他们便是赶到这里也得一两个时辰啊,我一个女子在这城外,真是害怕得很。”
李陵问道:“那可如何是好?”
周晴绞着帕子,半垂着头,支吾着道:“李大哥,你能不能命你的副将回城去我府上转告我家人一声。”
她瞥着李陵,羞怯着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害怕会遇到歹人,能不能劳烦李大哥在这里待一会,待我家里派人过来,你再走。”
让他在这里陪着她? 莫看李陵性子直,不擅于讨女人欢心,但他却是个极其精明的人。 周晴这话一出口,李陵便回过味来了,也记起了几年前貌似周侍郎府中曾托人来府上跟祖母提过亲,那媒人给他提的好像就是这个周晴,祖母还当面问过他的意思,只是那时他已是心有所属,哪里还还看得上旁人。 现下,他已是如愿娶得了心上人,其她女子便更看不上眼了。 李陵瞥了眼周晴忸怩的模样,心里一阵反感,他最是讨厌这等不要脸面又心机深重的女子了。 李陵冷着脸回周晴道:“我要急着回府陪内子出门,恕不能在此奉陪。”
说着,不待周晴再言语,他便打马便走。 片刻间,那一人一骑便是消失在视线内,只留周晴一人在滚滚飞尘中独自凌乱。 周晴气得眼睛都红了,她的婢女珍儿连忙过来,扶着她上了车,愤愤道:“这个李家世子果真是个不懂人情的,居然这般冷言冷语的,着实可恶。”
周晴试了试泪,喃喃道:“他这是被那沈家女迷得昏了头了,哼!如今京中贵女圈谁不知道那沈家女是个生不出蛋的母鸡,我就不信这李家世子,还能永远对她一心一意。”
珍儿劝道:“小姐,您有才有貌,家世又好,何必要吊在李家世子这一棵树上。”
周晴吸了吸鼻子,喃喃的回道:“那李家世子已经娶了妻,我又岂不知这条路千难万难,但我真是再也看不上旁人了,这世上又有哪个能比得上他呢,如今说媒的日日上门,父母也是见天的催着我,但若是嫁不成他,我还不如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她掩面哭着道:“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
李陵飞奔回城,遣开梁进,自顾绕到街上,钻进一家首饰楼,一会功夫,便揣着一包子女子的饰物出来了。 男子为妻子选首饰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对于李陵这样的大男人,让他进这样女子来的地方选首饰,真是好生让他难堪。 他出了珠宝楼,下意识的左右瞧瞧,见无熟人,这才稍稍安心,正在他要翻身上马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人的声音。 “是伯约吗?”
李陵猛的回过头,见是蔡伦,携着他夫人在后面叫着他。 李陵面上显出一丝尴尬,开口道:“原来是蔡兄,真是好巧。”
蔡伦笑着道:“我是陪着夫人来选首饰的,我方才在二楼见个人影像是你,便急着赶了下来,倒是没成想真的是你。”
李陵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首饰袋子,掖进了袖袋中。 蔡伦问道:“你也是来为夫人选首饰的吗?怎么匆匆的便要走了,可是选好了?这翠玉楼二楼的首饰才是上品,你怎没上去选选呢。”
李陵尴尬的笑笑,敷衍着道:“我不过顺路帮夫人捎带些东西,已经选好了。”
说罢,他冲着蔡伦和他夫人微微抱拳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李陵快马加鞭的回了府,进了清风苑,便是献宝似的将他为静姝选的首饰给了她。 “打开看看,这个是我在翠玉楼为你选的绢花。”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静姝真不敢相信她这大男人夫君会亲自去首饰楼。 他她惊奇着问道:“是你亲自去为我买的?”
李陵笑着回道:“那是当然。”
说着,他便是迫不及待的为妻子打开了首饰袋子。 当看到那些姹紫嫣红的绢花时,静姝脸上的笑便是僵住了。 一袋子绢花皆是艳色,艳红的、大紫色、玫粉的、泛着金光的,冒着银色的。 一朵比一朵大,一朵艳似一朵。 看着这些浮夸的绢花,让静姝不由得联想起那些整日甩着帕子走东家串西家的媒婆来。 “你不喜欢?”
李陵捧着那些绢花,巴巴的看着妻子问道。 静姝瞥了眼李陵,又看着那些俗艳艳的绢花,她扯了扯嘴角,道:“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亲手选的首饰,我当然喜欢了,只是你为我选了这么多绢花,我怎戴得过来。”
李陵爽快道:“你喜欢便好,这些花,你每日换着样的戴就是了。”
说着,李陵便拣起一直最大的红牡丹绢花,含情脉脉的看着妻子道:“来,我也学学人家的风雅,亲自为夫人簪花。”
这个直男夫君这样卖力的在为她改变,静姝心里虽是一百个不愿意戴那俗气的绢花,但总是不忍心给他泼冷水。 静姝微微垂下头,笑着鼓励他道:“夫君真是越来越贴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