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山道,快到沪州边界时,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间客栈歇脚。陆忘殊扶着沐晚虞下了马车,两人进到客栈里,掌柜的立马笑容谄媚迎上来,“二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沐晚虞客气地回应,“敢问掌柜的,住店多少银子一晚?”
掌柜的一听有钱可赚,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您也知道如今世道不好,要是住店,咱们还是烧柴煮米,折腾下来,就给您便宜点,五十两一晚吧。”
“五十两?”
陆忘殊直接嗤笑出声,扫了一圈生意萧条的客栈,“掌柜的你这儿生意也不算好,好不容易遇着个开门客人,还敢收这么多,当真是趁着乱世,好发难财?”
掌柜听此脸色一绿,沐晚虞扯了扯陆忘殊的衣袖,示意他不必刁难。毕竟现在这个世道,人人都被逼得无路可走,他们出门在外,还是不要与人起冲突为好。她刚要应下,忽然走进来一排身着侍卫衣裳的人,个个面色严肃,将客栈围的水泄不通。紧接着,一个小厮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十分不屑地看了眼沐晚虞和陆忘殊,“瞧你们这穷酸样儿,没钱来住什么客栈,我看出门左拐有个牛棚倒是适合你们。”
说着,他直接摸出一沓全是百两银子的银票,拍在桌上,“今日这客栈,被我家主子包了,我家主子喜欢清静,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我撵出去!”
沐晚虞眸子微眯,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只瞧见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和一辆装潢奢华的马车,无不彰显着车上人的身份尊贵。陆忘殊挑眉瞅着眼前的小厮,刚要开口,就被沐晚虞拦下。掌柜的见钱眼开,立马换了副嘴脸,招呼还在偷懒的小二将楼上住的人全部撵走,然后朝小厮点头哈腰,“这位爷出手真是阔绰,小的保证,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家主子!”
小厮轻蔑地冷哼,“这还差不多。”
见沐晚虞和陆忘殊还停在此处,他不满地蹙了蹙眉头,“你们这两个穷光蛋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听不懂人话吗?”
沐晚虞并未直接跟他起冲突,而是隐忍着平静道,“抱歉,我正要答应掌柜的住下,你和你家主子就包下了整个客栈。”
“不知阁下可否匀一间出来,我们可按双倍价钱付给你们。”
掌柜的根本不在意他们的交谈,眼冒绿光到一边数钱去了。小厮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沐晚虞,语气十分不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家主子给你腾地儿?”
“我看你们穿着这般寒酸,也就配住在他们杂役的屋子里,小爷现在赏你一间柴房,你要不要?”
陆忘殊细长的狐狸眼眯了眯,眸色有些不悦。不想,沐晚虞却面无波澜地直接应下,“如此,多谢。”
她拉着陆忘殊离开,对身后小厮的唾骂根本置之不理。二人来到柴房,陆忘殊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夫人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怎么能跟那些人忍气吞声?”
“在下以为,就应当同他们据理力争,面对这些人,不该这般客气。”
沐晚虞摇摇头,眼底多了几分深色,“寻常来讲,的确应该如此,但我方才观察发现,门口停的马车造价不菲,想来住下的人,非富即贵。”
“眼下我们已经不在京城,还是少惹事,免得引火上身。”
陆忘殊挑眉有些诧异,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晚虞,眼神却渐渐变得晦暗莫名。他似乎有些明白,祁宴舟那薄情之人,为何也会对她有那么一些上心了。这人,当真有趣又缜密。不过方才他瞧那马车眼熟得很,想必车上坐的,是那位……陆忘殊勾起唇角没有多说,同沐晚虞一道收拾了柴房。两人拿出干粮简单吃了一口,陆忘殊就开始着手准备给沐晚虞治疗要用到的药材。是夜,沐晚虞坐在床边整理一些账册,陆忘殊则在旁边安静地捣药。清冷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来,忽地暗了几分,掠起一股不寻常的风。沐晚虞并未察觉到异样,陆忘殊则半眯起眼看了眼窗边。他放下药杵,若有所思地盯着沐晚虞,“夫人,在下觉得,你还是拿个枕头护一护自己比较好。”
“什么?”
未等沐晚虞反应过来,柴房的门就被人猛地踹开。两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蒙着黑巾,手里握着大砍刀,气势汹汹地扫了眼屋内。其中一人见沐晚虞身边只有个瘦弱的侍卫,立马讥笑道,“大哥,这几百两银子未免也太好赚了。”
“别墨迹,赶紧把这男人杀了,至于那女的……咱们杀她之前,说不定还能享受享受。”
二人根本不把陆忘殊放在眼里,攥着大砍刀凶神恶煞地朝他们靠近。沐晚虞眸光一沉,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陆忘殊的提醒,眼疾手快拿起枕头护在身前。刹那,陆忘殊身形宛如鬼魅,幽幽地来到两个男子身后,笑眯眯拍了拍大哥的肩,“两位方才说什么,在下没太听清。”
两个杀手猛地一惊,大哥赶紧转过身,“你这瘦猴,胆敢吓唬老子!”
“二弟,给我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