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纷纷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一袭烟罗紫的姑娘静静站在门口,面容明艳,身姿绰绰。“雪医馆,那不是姜家大小姐的医馆吗?”
“姜大小姐也太阔绰了吧?一出手就是十万两!”
“刚才也不知道谁在骂姜大小姐,说她抠抠搜搜,现在人来了,某些人怕是要打脸了吧?”
人群中也有一些十分公道的人,看到姜柔这么快就打脸回去,纷纷出言嘲弄。姜娴脸色差点没绷住,她带着一脸扭曲的笑容,走上前去:“姐姐能来为灾民们出一份力,阿娴真是太高兴了,阿娴还一直担心长姐不愿意呢!几次派人去劝说都被赶出了院子。”
姜娴试图诱导大家将这份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姜柔却只是轻笑了一声:“二妹就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毕竟你是跟我借银子,又没说是做善款。”
“二妹从前就花钱大手大脚的,上次在珠宝行还一掷千金呢,长姐这是依照父亲的意思,有意控制二妹的开销呢,你可千万莫怪!”
姜柔一句话,直接说的姜娴脸色发白。这不就是在告诉大家,姜娴私底下花钱大手大脚吗?灾民们正过着缺衣少食的日子,她却为买一个首饰一掷千金,如此铺张浪费,这般大的悬殊更是激发了某些人内心的不平衡。“你看看姜大小姐,一出手就是十万两,姜娴坐在这弹了半天琴,也不过捐了几千两,这两边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没听姜大小姐说吗?姜二小姐的一个首饰都不止这点善款!人家哪里是没钱?人家那是拿我们的银子,去给她自己充脸面呢!”
终于有清醒的人一语道破真相。姜娴当下脸色铁青,气的嘴唇都在颤。她辛辛苦苦弹了半天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姜柔一来就给她毁了!这个贱人!就在这时,谭音邈从边上的包厢里走了出来,笑着对姜柔说道:“姜大小姐,有些人可是质疑你的埙声呢,不妨在此处给大家吹奏一曲!”
“若是吹得好,我谭音邈今日带头捐!”
说话间,谭音邈从小厮手里接过一定金元宝。“我卓之鸣一样!”
谭音邈身后又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真没想到,他今日和谭大师在太白楼相聚商量义捐,竟然能凑巧看到如此有趣的一幕。真是没白来一趟。众人看到卓之鸣和谭音邈同时出现,许多文人墨客都十分激动。“卓大师和谭老竟然都在!”
“他们可都是文人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今日这一趟来的可真是值了,竟然能碰上谭老和卓大师这样的人物!”
众人感到又激动又期待。“既然大师们都开口了,姜大小姐不妨表演一曲,若是能赢得更多善款,那也是为灾民们积福了!”
“姜大小姐可是在宫宴上拿过玉如意的人,会愿意在咱们这些人面前表演才艺吗?别是掉了她的颜面。”
“姜二小姐都在这里弹半天了,姜大小姐难不成是比姜二小姐还要高贵吗?”
“好说,我今日既然来了,能为灾民筹集到更多善款,那自然是极好。”
姜柔说罢,转头对着谭音邈和卓之鸣行了个礼。“二位大师,姜柔今日献丑了!”
下人连忙上前,来给两位大师各搬了一张椅子。“将我的陶埙拿来!”
姜柔转头对绿杏吩咐道。绿杏应声,暗道幸好小姐来之前回了一趟府上,特意带上了陶埙。小姐真是神机妙算,提前让红蕊来打听情况,竟然一早猜到会用到陶埙。要不然此刻少不得要被人贬低上两句。陶埙的声音一出,嘈杂的太白楼上下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陶埙声音哀愁,幽深又悲戚,绵绵不绝的悲情从心底生出。传闻中闻之落泪的曲子,在太白楼内再次响起,许多人联想到北境孤苦的灾民,纷纷落下泪来。一曲尚未终了,便已经有人哭的伤心欲绝。“姜大小姐的埙声当真感人,此曲只应天上有!那些靡靡之音在此曲面前,简直就是不够看的!”
“方才是谁说姜大小姐的曲子不好听?是靠关系得来的玉如意?”
“这些人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嘛!”
许多人双眼通红,直接给姜娴的曲子贴上了一个“靡靡之音”的头衔。姜娴在一旁都快气疯了,她辛辛苦苦表演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名声,姜柔一出现就直接将她的光芒掩盖住了。这让她怎么能甘心?“好!好啊!”
卓之鸣擦掉眼眶中的泪水,站起身鼓掌。众人也纷纷鼓起掌来,连大师都说好,还有谁敢质疑姜柔?“将我的善款拿去吧!”
谭音邈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其给姜柔送去。距离上次见她,过去并不多久,可再次听到这首曲子,他似乎又听出了一些新的意境,此曲是只有经历过人间疾苦的人才能作出的。“这是我新作的画,愿以低价卖出,所得善款一律捐至姜大小姐名下!”
卓之鸣还未从方才的情绪里出来,脸上依旧满是忧伤,不过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对姜柔的赞赏之意。姜柔微微颔首,隔着楼道,对着卓之鸣和谭音邈又行一礼:“多谢两位大师的善款,有诸位的帮助,灾民定能早日摆脱困境。”
姜娴见状,也急忙上前来:“这次筹集到如此多的善款,当真是多亏了两位大师。”
“我的古琴若非谭大师亲手所制,恐怕也弹奏不出如此优美的旋律,说来说去也是沾了大师的光。”
姜娴那讨好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本以为谭音邈会接受姜娴这番好意,可谁料人家压根没放在眼里,只摆手道:“姜二小姐琴艺确实不错,但那古琴并非老夫亲制,而是老夫的徒弟制作,老夫不过是在收尾的时候帮忙调弦罢了。”
“所以姜二小姐的好意,老夫不敢领受!”
谭音邈话音落下,姜娴脸上笑的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