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谦弈见她方才又是皱眉，又是叹气，问道：“在看什么？”
程珞本来不想点开那个网友的头像，但裴谦弈突然出声，她猝不及防，手指就这么一激灵点了下去。看到加粗的标题大字，手机径直从手中滑落。裴谦弈低头弯腰，贴心地帮她捡起，屏幕朝上，大概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那显眼的标题。“震惊！行云小裴总竟私生活混乱？”
程珞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接过手机，“不小心点到了，不要介意。”
裴谦弈摇摇头，“我不介意这些东西。行云现在的人物焦点还集中在我爸妈身上，在媒体嘴中，他们也拥有了不属于自己的离奇经历。终有一天，我也是要被议论的。”
程珞刚想称赞一番他的豁达，又见裴谦弈勾唇笑了笑。“不过，你要是好奇的话，可以仔细看看，我的私生活到底是怎么混乱的。”
“真人就坐在我身边，有什么好奇的。”
程珞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用手指滑了一下屏幕，“不过，看看大家的想象力丰富到了何种地步，也是可以的。”
标题很劲爆，内容很含糊。大概就是把白老板闯进晚宴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就是裴谦弈疑似滥情。虽然夏钰欢当时叫了一句“白老板”，但知之甚少的群众并没有推理出这个白老板是烟翠集团的老总，自然也不会想到他口中“有了婚约”的另一个主人公是白悦。而裴谦弈的那个所谓“暧昧不清的对象”，程珞本人，正坐在车里默默刷着社交软件，自然也没有受到波及。只有裴谦弈受伤的成就达成了。程珞脑海中飘过这么一句话。评论区也没分析出什么有效信息，倒是有不少人问“小裴总”裴谦弈到底长什么样子。“裴谦弈是我高中同学！当初只知道他家境很好，没想到行云公司是他家的产业，摇身一变成总裁啦。特别声明，裴谦弈虽然性情高冷，但品行端正，为人极好，不可能搞什么脚踏两条船，私生活混乱的。这点还是很相信老同学的。请大家擦亮双眼，谨慎吃瓜！”
程珞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然后点进这个人的主页看，随便滑了几下就看到了她分享的照片。一张极具辨识度的娃娃脸，程珞一下就认出来这是当年高三的宣传委员。高三，痛苦又怀念的一年，刷了这么一会儿社交媒体，无数条网络世界的留言匆匆而过，大部分是人云亦云，不求真相，只为发泄情绪。这条难得让她感到心中一暖的评论，正来自高三的老同学。与她毕业后也没什么联系了，聊天甚少，但还记得当初与她在同一个学习小组过。程珞正回忆着，瞥见一条新的微信群消息弹出。定睛一看，居然是沉寂了许久的高三班级群。屏幕上是一个“探头”的表情包，发送人是宣传委员，肖晓。接着又有两三个人冒泡，互相打了个招呼。“大家应该都快大学毕业了吧，有没有在本市的呀，同学聚一个？”
肖晓提议道。“在实习，大概去不了。”
“我刚好在本市找了实习工作呢，周末可以考虑。”
“准无业游民一个，随时有空。”
程珞看向裴谦弈，“高三同学群在说聚会的事情，你想去吗？”
“我随意。”
裴谦弈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你想去的话，我就一起。”
“我觉得，肖晓的这个提议，可能是想见见现在的你哦？”
程珞便将肖晓的那条评论给裴谦弈看，笑道，“品行端正的裴同学，很受信任。”
她在聊天框编辑了一条消息，点击发送。“我在本市，可以加入。”
肖晓马上在群里回应了她，又引用她的那条消息，回复道：“程珞来的话，是不是还有一个人也要来哦？”
群里一下子刷了十几条“吃瓜”的表情包。程珞惊叹于他们的速度，看得目瞪口呆，在空隙中回复：“啊？”
“你和裴谦弈还有联系吗？”
肖晓索性开门见山问。程珞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裴谦弈，他垂眸，似在看手机。手指回到打字键盘上时，一条新消息映入眼帘。来自裴谦弈：“她有。”
程珞的手指在空气中僵硬了一下，再一偏过头，裴谦弈摇摇手机，心情似乎很愉悦。“帮你回了，不客气。”
她哑然失笑，群里俨然炸开了锅。“还得是程珞！”
“天啦，裴谦弈居然在群里说话。”
“当日一别，他是未来总裁，我是打工人，泪如雨下……”“我是行云的忠实玩家，可以送我一点游戏道具么？”
发言的人，未必就是从前和裴谦弈比较熟络的人。但线上聊天，总是少了许多拘束。大家七嘴八舌，一起凑热闹，消息一条接一条，很快就不见了，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到家了。”
裴谦弈站在车门前，向她伸出手。两人缓缓向着熟悉的方向走去，一打开门，就听见一声拖得长长的猫叫。暴雨向他们小跑过来，叫了几声。“抱歉，是不是回来晚啦？”
程珞赶紧摸摸它的头，暴雨却又自顾自地舔毛去了。在司机的帮助下，几人将果酒礼盒一一运至家中。程珞一边清点，暴雨便在一旁竖起尾巴，绕着礼盒逡巡，走了一圈又一圈。她想到什么，将一个中型礼盒拆开，把里面的果酒拿出，暴雨果然飞速跳入盒中，如液体般，完美契合于盒内空间。“我爸明天有空，要不要回去和他吃个饭？”
裴谦弈整理着果酒礼盒，忽然道。他又补充道：“我房间里还留着很多青训营的照片。”
程珞刚想答应，又摆摆手，“等下，这是要上门拜访吧，可是我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有点仓促……”“我爸有个习惯，不收上门客人的礼物。”
裴谦弈道。“什么都不收么？”
程珞微微诧异。“什么都不收。大概是因为有一段时间上门送礼的人很多，他索性所有人一律不收，哪怕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回去吃饭也不让带东西。慢慢地，就养成了习惯，亲朋好友也都了解这一点。”
“明天你要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去了，反而是我的失职了。”
裴谦弈走到她身边坐下。程珞了然地点点头。手机又振动了几下，群消息一条接一条。“人呢人呢，怎么冒了个泡就不见了。”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大家有没有想法啊？”
肖晓自告奋勇：“我来看看聚餐的地方，之后统一发在群里，大家来投票吧。”
“想来聚的，敲个1，我也对人数心里有个底。”
群里陆陆续续闪过数字“1”。“那我发了？”
程珞道。“好，”裴谦弈打开手机，“我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在群里回复，程珞返回主界面，看到了几条新的好友消息。大概是正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许久没联系的同学也自然地发来问候。程珞打着字，抬眸看了一眼裴谦弈：“你先去洗漱吧。”
“诶等等，”程珞想到什么，“看下你的手机？”
裴谦弈将手机屏幕拿给她看，“好像，我没有你那么受欢迎？”
“是你太高冷了，这么久没联系，大家群聊还能跟着说两句，私聊可就不好意思了。”
程珞话音刚落，裴谦弈的屏幕上就跳出了一条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