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画面晨昏颠倒，黑白已然泾渭分明。在美梦与噩梦两种梦境模式中，主人公需要寻找碎片线索，同时解锁图案符号代表的其他人物。现实与回忆交错进行。碎片的组成没有判定对错，这也是游戏的挑战所在。序章达成的结局有三种。展示只走到了序章的三分之一，戛然而止。右上角的八分钟倒计时走向了最后一秒。“诶，然后呢？”
游戏界面消失的一瞬间，有人在底下情不自禁小声问道。程珞有些欣慰，他们做的是剧情向解谜游戏，能够吸引住玩家的好奇心，继续游玩，正是最本质的目标。投影没有再继续播放其他游戏，程珞恍然得知，他们的作品正是展示的第十个游戏。“这是哪个组的游戏？怎么没看到他们出声呢。”
程珞这才发现场内有些安静。之前的每个游戏开始时，都会从某个方向传来小声欢呼。结束时，大家会根据对这个游戏的喜爱程度，或多或少为其送上掌声，已然成为惯例。只是程珞组的游戏刚好在孙思羽他们组后面。他们人多，心情想必也是雀跃，组内鼓掌持续得要比其他组久些。声音渐小时，游戏的开始界面已经在屏幕上了。她又第一时间找手机录像，游玩已经开始，大家聚精会神，她自然也没有发生什么声响。程珞按下视频录制的结束键，坐在同一排的人指了指投影，向她做口型：“你们组的？”
她点点头，放下手机，双手轻轻鼓掌。声音清脆，孤单地回荡在光线暗淡的大厅。她以前从来就不希望引人注目，但此刻坦然地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灯光重新打开，从最前方开始，一排一排亮起。掌声也开始交相呼应，慢慢延续成一片，久久不息。程珞暗想，他们的作品排在最后一个，刚好宣告着展示环节结束。由此，赶上了来自全场最热烈的一次掌声，也算是一种幸运吧。主持人再次上台，告知大家在结果宣布前，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大厅内气氛又变得异常热闹。程珞一起身，就看见沈胤和孙思羽向她走来。沈胤看她的神色带上几分认真意味：“剧情引人入胜，你确实有几分能力。不过，如果你们的游戏要放进市场，各种卖点还是单薄了一些。”
程珞愣了一下，独立游戏相对于商业游戏而言，更多时候总与制作者的个人色彩与自我表达相关，并不会第一时间探求最大限度收回成本。但这两者之间，现如今也没有十分明晰的分界线。沈胤话说得直白，但利益与回报终究是绕不开的话题。程珞已经开始考虑活动结束后自己的去向，还与夏钰欢说过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大概没有哪家工作室会拒绝“游戏大卖”的目标，这与制作高水平游戏也并不冲突，反而相辅相成。玩家愿意出钱购买游戏支持良心工作室，同时也对一昧想着捞钱的行径嗤之以鼻。她想了想，礼貌地向他点头，“沈先生，您考虑的角度确实很重要，我们只是暂且还没有想那么远，毕竟也是缺乏经验，行云这次征集独立游戏，能提交完整的作品就很不错了。”
沈胤从上衣口袋掏出名片，“做这行的不能自视清高，否则只是自我感动。虽然不在青梅共事，但以后说不准也有合作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好的游戏作品对我来说最重要。”
程珞接过名片，向他道谢。沈胤站在原地稍微等了一会儿，程珞意识到什么，“沈先生，我今年夏天才大学毕业。暂且还没有确定工作。”
他了然地点点头，“名片只是符号，本人的价值更重要。你确实很年轻。”
“沈先生也是年轻有为。”
程珞下意识客套了一句。“不算年轻，今年三十了。”
沈胤说完这句，转身向其他人走去。程珞有些诧异，最初的一瞥，她以为他是二十出头的男生，沈胤那张娃娃脸的确很有误导性。这下，她欠了两张名片了。孙思羽一直站在两人身边，见沈胤走了才吭声。“程珞，恭喜你啊，这下可是风头出尽了。”
孙思羽向四周瞟了几眼，“我看大家都对你印象深刻，马上就要来找你了。”
“可惜我们做的是卡牌游戏，和你们剧情向相比，文案还真是不怎么吃香。”
孙思羽看了她一眼，语气似有不甘。“你们的古堡很有意境，角色的背景故事也很有挖掘空间。”
程珞回想了一下。“这我自然知道。”
孙思羽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我们毕竟是成熟团队，计划清晰，目的明确。等游戏全部做完再看吧。”
程珞来不及再回应什么，身旁又有人向她打招呼，而孙思羽也向着沈胤的方向走去。二十分钟一瞬而过，先前发过言的负责人又站在了台上。“感谢大家积极参与本次活动，在初步作品的评选中，大家诚意满满，用心十足，均符合我们的征集要求，没有淘汰作品。”
他顿了顿，继续道：“希望大家再接再厉，做出满意的最终成品！”
此言一出，掌声四起，氛围轻松而热烈。“在刚刚向大家展示的十个作品中，有五个作品获得了最佳潜力奖。他们是——”大厅内响起熟悉的颁奖音乐，投影再次被打开，场内的灯光也开始变换。随着负责人念出作品名字，投影上也展现出游戏封面。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沈胤团队的作品。“请获奖作品的队长上台合影，领取纪念奖章。”
紧接着，其他作品的名字也被一一念出。还有最后一个名额。程珞心中有些紧张，说毫无期待是假的，但又隐隐觉得，或许要与这个奖失之交臂了。最后一个游戏封面翩然而至，一切尘埃落定。只看小图，程珞就知道，这并不是他们的游戏。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啊。台上站着的五个人面露笑容，站成一排。“本次评选结果，以及其他优秀作品的简要介绍，马上就会发布至官网。感谢大家今日来到现场。”
“五年前的今天，行云还没有成立，却诞生了一款游戏的雏形。那款游戏上市已有三年，正是我们所熟知的冒险手游，寰宇之途。”
“或许今日硕果，就在我们未察觉的时刻开始萌芽。”
负责人笑着抬头看向投影。“本次评选设立了一个特别纪念奖，或许大家还有印象，它是最后一个展示的。”
他停顿了一瞬，程珞似乎感受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作品《那年九岁》，恭喜！”
刚有变小趋势的掌声又热烈起来，程珞站在原地鞠了一躬，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