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尝试不得要领,脱到一半就卡住了,进退两难,扭了半天。她得出结论,还是常规的双手脱衣方式适合她,之后就没试过了。还以为是看下腹肌,怎么把整件衣服都脱了?程珞一晃神,赤裸着上身的裴谦弈就站在了她面前。肤色健康,腰身略窄而紧实有力,腹部肌肉轮廓清晰可见,观赏性极强。顺着往上走,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嗯,胸肌,也是有的。她不自主就觉得耳根有些发烫,暗叹自己定力不够,又说服自己距离实在过近,有点激动也是人之常情。再往上看,就要和裴谦弈的目光对视了。程珞便将视线下移,恍觉自己这上下扫视的姿态有点露骨。她眨眨眼,在心中数着腹肌数量,嘴上说:“检查好了,确实没有受伤。”
裴谦弈“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刚刚他站起来脱衣服的时候,程珞便将手收回,托腮,肘部撑在沙发上。如此想来,好像是还少了一个环节。程珞也不扭捏,心想看也看了,反正自己不亏,另一只手轻轻摸上他腹部。他的身体介于温热和滚烫之间,程珞感受着手下触感,缓缓移动。一声难耐的闷哼从头顶传来。程珞停下动作,裴谦弈溢出轻笑:“太轻了,痒。”
她加大了点力度,胡乱摸了几下,评价道:“身材确实有长进。”
“快把衣服穿上。”
程珞收回手,又指了指他脚踝上那道不小的口子,“消毒了吗?”
“用水冲过了。”
裴谦弈点点头,套上衣服。她站起,“我去拿药,还有纱布。”
裴谦弈注视着她的背影,忽然道:“暴雨,已经被接走了?”
“是呀,主人晚上来过了。”
程珞返回到他身边,“它还是个小宝贝呢,整个猫舍,只有它是不卖的。”
“还有,”程珞又想起什么,“它的本名叫仙仙,相比起来,暴雨这名字还真是有点随便。”
她断断续续说着,给裴谦弈的脚踝消毒上药,缠好纱布。“要不咱们养条大狼狗,还能看家。”
裴谦弈提议道。“好啊,不过也不急。”
程珞点点头。“会舍不得暴雨吗?”
他轻声问。“本来就是意外的缘分,能在一起一段时间就够了。”
程珞想了想,“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就顺其自然吧。”
她起身,将药膏和纱布物归原处。身后,裴谦弈沉默了半晌,声音微不可闻:“人也是一样吗?”
“你说什么?”
程珞回头看他,有些疑惑,“没听清楚。”
裴谦弈摇头,“没什么。”
他迟疑了一瞬,只是说:“我的病好多了。”
程珞一怔,发现他的眼神朝着墙面上的时钟看去。三根针刚好指到一起,一天的帷幕落下。程珞意识到什么,对他笑了笑。“那很好啊。我去洗漱了,早点休息吧。”
沙发边,裴谦弈静静看着缠上纱布的脚踝。原本只属于凌晨的清醒时分在不断延长,有时和程珞说晚安时,他已经是头脑清醒的裴谦弈了。而今天,在医院时他的头剧烈疼痛了一下,已经想起来了所有事情。回到家,他习惯性地维持原样,直到听到程珞的那句话。他试探着告诉她,他在恢复。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裴谦弈清晰地捕捉到她脸上的一丝局促与客套。仿佛不久前的旖旎气氛只是假象。她只是,将他视作病人吗?一切行为,只是为了让他痊愈,说再见的时候就顺其自然。耳边又响起程珞的脚步声,依稀听到她说忘记拿什么东西。想要起身帮她的动作没有实现,裴谦弈不知为何,只是斜靠在沙发上,闭眼默不作声,发出略微有些沉重的喘息。“裴谦弈?”
程珞迟疑地叫他的名字。“……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气若游丝。“你是不是今天忘记吃药了?”
程珞忙拿起药瓶,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她的发丝还滴着水,一不留神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条水迹。程珞用手指擦去,却被裴谦弈的手掌覆盖住。“我的头疼,是不是不会好了?”
“怎么会,你刚刚还说……”程珞停顿了一下,再次将视线移向时钟。“不应该啊,难道病情又加重了么?”
程珞极小声地自言自语。“我说什么?”
裴谦弈问她。程珞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现在这么晚了,你一般这个时间段不会发病的。”
“可能是你今天太累了,以后不会这样的。”
程珞宽慰着他,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片刻后,他抬眼看她;“我好些了,你去吹头发吧。”
空气中还残留着洗发水的香气,裴谦弈淡然垂眸,若有所思。他确定过她的心意,那份情感变得立体而真实,令人难以割舍。他需要她,依赖她,暂且做一个自私的病人也未尝不可。就当他,久病难愈吧。待两人所有睡前工作都做好,程珞关了客厅的灯,在走廊看向裴谦弈。“今天很晚了,晚安。”
她说着,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裴谦弈站着没动,片刻后,他的声音响起,语气虚弱又期盼。“我想让你陪着我。”
之前,裴谦弈睡前头疼还发作得厉害的时候,程珞会坐在他床边,等他缓解了再离开。这段时间他发作少了,程珞便安心直接回房。裴谦弈很少要求什么,之前还说没必要守着他。“好吧。”
程珞转了个方向,向他伸出手。房里留下小夜灯,微弱的光让程珞昏昏欲睡。“你想躺下吗?”
裴谦弈扭着头看她,拍了拍身侧。“嗯?”
程珞发出一个音节。裴谦弈道:“其实,我们也在一起睡过觉的。”
程珞的困意散了一半,心中一惊,“什么时候?”
他似在回忆,语气还有些失落:“哦,你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