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挂断，但估计也响了五六秒。裴谦弈向来做事靠谱认真，肯定在开会前就把手机静音了，这么一想，程珞稍稍放下心来。“没什么事，只是误触。”
她说明了一下。刚巧赵姐问她更新完了没有，可以一起做个活动，程珞登陆阔别已久的账号，熟悉而陌生的世界在眼前缓缓展开。同类型的多人在线游戏，往往会经历狂欢后的低潮。原因无非是创新度不够，而盈利的空间又十分广阔。一些游戏只是依葫芦画瓢，内容东拼西凑，发布个吸引力十足的预告，也能在初期赚得盆满钵满。实则反复让玩家失望，毫无诚意可言。吃亏的玩家转了方向，单机游戏更多秉承买断制，游戏设计也颇为丰富。在这样不特意追求玩家交互和平衡性的世界中，或许能获得更好的游玩体验。不过，在线游戏毕竟是延续性的。玩家每日登录，游戏剧情逐步推进，世界地图接连更新。时日一久，便带来无法取代的陪伴感。做游戏只是一个方向，但目标是需要细化的。什么类型，是否盈利，可用资源，目标用户……这些指引着项目的设计，决定着工作室的各类配置以及定位。程珞操控着角色随意逛了一会儿，第一时间体会到游戏内技术力的提升。NPC角色更加机敏，不再自说自话或是答非所问，而是尝试着与她进行真正即时的交流。这应该是人工智能技术的功劳。游戏搭载引擎与配备技术仍是关键，宛如支撑的基石。“我非常同意这一点，感谢贵公司给我们提供如此有竞争力的VR技术，行云必不辜负。”
明亮的会议室里，裴谦弈向领头的男人伸出手。男人笑笑，满意地点点头，“小裴总性子很沉稳，这次合同的敲定我可见识了你的本领，合作愉快。”
黑笔在白纸上划过流畅的痕迹，裴谦弈毫不迟疑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今日来此，并非为母亲代签，而是以本人身份担起一份责任。一切如预期般顺利，他目送客人远去，返回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恭喜小裴总。”
李秘书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淡淡道。裴谦弈抬眸看她，“您对我的称呼变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自打行云公司成立起他就认识。她是母亲的得力干将，仿若形影不离，比起最信任的员工，她更像是母亲的好伙伴。初次见面，李秘书就叫他“裴少爷”。家里的花匠还有厨师，也爱这么叫他。这样的称呼是在某一年突然降临的，裴谦弈并不是从小就被人叫“少爷”。他有些不自在，但不表现出来。想来只是一个称呼，倒也无需在意。对李秘书，裴谦弈始终带着感谢与尊敬。“以前叫您少爷，因为您是梅总的儿子。”
李秘书认真道，“如今您正式参与到行云的运作之中，是要叫您小裴总了。”
“祝您事业有成。”
她说完，移目看向窗外，罕见地轻声感慨了一句：“时间确实过得很快。”
会议室重新归于寂静，灯一盏盏熄灭，裴谦弈凝望了一眼方才签合同的桌面，合上门离去。司机已在楼下等待，对他笑笑，“是直接送您回家吧？”
裴谦弈点头，轻轻倚靠在座位后背。车速渐渐慢下来，悠哉地向前行驶。“我看您是不是有点累啊，反正也不赶时间，我就慢慢开吧。”
司机转了一个弯。手机屏幕的光倒映在眼睛里，裴谦弈脸上的神色趋近柔和，接过司机的话。“我不累，还是麻烦您开快些。”
裴谦弈反复点着同样的按钮，那边却迟迟没有接通。准确来说，他好像被拒绝了。他有点疑惑地放下手机，思考着误触是不是借口，程珞有事找他，但他没能及时回应。回到熟悉的家中，他呼唤着程珞的名字。客厅的地毯上，她微微低着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裴谦弈的到来。“你难道又在写东西吗？”
他凑过去看一眼，神色幽怨，小声道：“原来是在打游戏，你挂了三次我的视频通话。”
回应他的却是一个肆意又张扬的男声。“干得漂亮，我的宝贝！”
“成功啦。”
程珞放下手机，伸展双臂，打到什么东西后匆忙收手，顿时失去了平衡。裴谦弈搂着她一起摔倒在地，叹了一口气。“还真是旁若无人啊。”
他又补充了四个字：“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