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裴谦弈打来了电话吧？事情发生得太快，程珞愣了一瞬，切换到未接来电那栏，又拨回去。她正准备起身，隐约听到机械女声说了一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心想大概是裴谦弈正重新打过来，便先挂断了。“其实这个软件适用范围挺大的，只要是两个人一起，不管是情侣，还是什么别的关系，都可以用吧。”
程珞暂且放下手机，抬头又道。方植点头，“主要是想着先聚焦某个群体，你看心跳足迹这名字，还有界面里专门设计的心形特效，指向性都还挺明确的。”
程珞忽然想起自己和裴谦弈的积分游戏，当初是说好，达到一百就正式确定情侣关系。合同失效以后，肢体接触肯定是减少了。酒庄里的那个公主抱算得上是这段时间最为亲密的行为，程珞依稀记得他将自己抱起时双手还虚虚握着，体贴地尽量不碰到自己。而同居期间，裴谦弈搂抱着她时总是将每一寸肌肤贴得很紧，雪松气息幽幽弥漫。她好像也逐渐习惯了他的亲吻，不管是落在脸颊、眉心、手腕，亦或是嘴唇。他们睡在一张床上，盖着两床被子，裴谦弈非常绅士地没做什么其他举动。她暗想这是走的纯情路线，可能裴谦弈脑子里那段错乱的记忆只把自己当作女朋友，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更加深入的行为，于是也就顺其自然，夜夜睡得安稳。裴谦弈一般起得比她早，但也有例外，程珞觉得自己偶尔醒来得不合时宜。春夏之际的被子早已变得轻薄，某些凸显的轮廓就会很明显，她慵懒地把头偏过去，一眼就能瞥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真是血气方刚啊。她只好默默地转回去，睡意清醒了一大半。朦胧之间，终于隐约听到身侧的动静。裴谦弈下了床，轻轻合上门，不久后带着沐浴露的气息再回到这间房，怎么也能猜到他是去洗澡了。大概是她已经醒来还装着睡的姿势有些僵硬，裴谦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轻声询问：“你醒了吗？怎么看着不太舒服。”
“……有点热。”
程珞解释道。“那你还把被子捂得那么紧，盖了半张脸，会呼吸不畅通的。”
他语带笑意。告诉自己不去想什么，往往会适得其反。想到裴谦弈去浴室要顺带着解决其他问题，程珞又偷摸用余光再看了一眼。“你在看什么？”
裴谦弈饶有兴趣地问。“没什么，”她坐起身，“我觉得你今天适合穿那件米白色的短款卫衣，快去换吧。”
住在一起，自然是有一些类似事情发生的。好在他们还套着情侣的一层身份，并不显得很尴尬。夏日的到来，让一些东西发生了改变，但也许某些感觉没有变。程珞当时故意说，没有了合同，他们只是老同学，裴谦弈很坦然地将其视作情趣。说白了，好感积分只是个调整节奏的道具。撇开肌肤相亲不谈，从感情上的合适性来说，他们像是已经默认了对方。不管是日常聊天，还是相约出行，和不久之前都没有太大差别。方植邀请他们试用这款软件，自然是以为他们仍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说来也是奇妙，关于晨跑的约定还没来得及实现，忽然就来了这么个契机。也不知道裴谦弈那里有多少分了？要不下次找个机会问问好了。说好的让他重新来追自己，总不能是她先急不可耐了吧？程珞思索的这一会儿，不知怎么又想起裴谦弈在酒店里模仿纨绔子弟的笑容，弄得她有些欲哭无泪。还是安心做游戏比较好，一想到来了个这么厉害的程序员，人设图也在画了，就觉得像骑了匹骏马，终于在正轨上小跑起来。夏北静已经和方植就软件的运行问题交流起来，给了她这么个空闲放飞思绪。见两人说得差不多，程珞又道，“说不准你的软件也有助攻作用。”
“什么意思啊？”
方植不解。“嗯……怎么说呢，你这个软件的主要目的，就是帮助大家养成跑步的习惯。既然要两个人才能激活使用，而且挑战成功还有小奖品，有些没确定关系的人就可以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可进可退。”
程珞一边说，眼神也一边从方植转向了夏北静。“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方植很真诚地再次发问。夏北静接收到程珞的视线信号，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马尾辫，大大咧咧道，“就比如说，你有个暗恋的妹子，友情以上，恋人未满那种。你看到这个软件在内测，就去找她，说自己也想养成跑步的习惯，或者想要小奖品，试探着问她愿不愿意配合一下，一起注个册。”
“明面上告诉她，不用管这个软件的目标用户是情侣。要是对方介意，拒绝了你，那就算了，反正你就说自己是随便找个人问问。可是如果对方接受的话，就有种默许的暧昧感。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和对方一起跑步也是很不错的啊。”
夏北静语速偏快，已然说得足够清楚。程珞在一旁附和，“我想起一些游戏里总有情侣身份绑定，现实生活中还是同学或者普通朋友的两个人，一方说自己只是想要绑定奖励，如果另一方同意了，愿意为其下载游戏并且绑定，那个表面上若无其事，随口一问的人也会在心中窃喜吧。”
方植听后，露出感慨神色，“少女的心思，好细腻啊。”
“有时候和性别无关，只是有些人比较敏锐，有些人就迟钝一点。”
程珞道。“搞那么多弯弯曲曲的小心思干嘛，我可能会迟钝一点，但是碰到喜欢的人直接说不就好了？我一直都觉得这样最有效。”
方植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夏北静和他还不熟络，暂且没有发表意见。程珞则看着方植笑了一下，“是吧？”
这下，他脸上好像也拂过一丝不确定，但还是点点头，“是的。”
“那就去我家拿果酒吧。”
程珞收拾着东西，招呼了一句。离开的路上，方植在操作手机，步速略慢。两个女孩走在前面，程珞小声询问：“你的那几个发小，是不是有一位在你心中的地位比较特殊呀？”
夏北静一怔，索性很大方地点了点头。“老板你就是敏锐的那一挂人吧。”
她拿出手机戳了一下，“这个臭小子就很迟钝，还不回我消息，明天活动就开始了。”
程珞轻笑，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下倒是没有未接来电了。她心中疑惑，又将电话拨了回去。“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不是吧，难道这么巧，两个人又一起给对方打了电话？很快，裴谦弈给她发来了消息：“你在和其他人通电话吗？”
“没有哦，只是看你没有继续打来，半分钟前又给你拨了一次。”
那边发来了然的表情，“好，那我再给你打一次。”
电话终于顺利接通，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么，明天可以开始我们的晨跑约定了？”
“嗯，我……诶等等！暴雨你……”一阵噼里啪啦，通话中止。程珞的手机摔在地上，暴雨也跌落下去，可怜兮兮地舔了一下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