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张和,建昭帝的近侍,仆随主行,林氏她们没想建昭帝也会来,忙忙行礼。张和向她们回礼,又对陆芷沅道:“华侧妃,陛下说,想和安阳郡主说话。”
闻春和丫鬟给陆芷沅和庄宜披上了斗篷,两人随张和出去,祁泓也跟着出去了。余下众人送至门口,看到前面的几间静室前站满了宫婢和小内侍监,楚氏的女眷正陆续走进去,方知不仅是建昭帝,楚后也来了。林氏悄声道:“怪不得晋王殿下和王妃会在山门处迎候,妾身寻思着,便是齐王殿下他们府上请我们赏花,也不会大老远的迎候,原来我们是沾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光。”
卢氏也道:“陛下和皇后娘娘真是疼惜安阳郡主,这么冷的天,大老远的从宫里到此处为郡主庆贺。”
王氏和赵雪樱站在后面,赵雪樱望着那边的静室,看到人群中露出的一方石青貂皮斗篷,眼睛一亮,目光急切地往上移,果然看到那张在她梦中出现过很多次的俊脸,她往前一步,再挪不开目光。陆芷沅携庄宜到了建昭帝和楚后所在的静室,瑞珠走了过来,含笑道:“华侧妃,娘娘吩咐奴婢带安阳郡主进去。”
陆芷沅脚步停下来。楚后让瑞珠带庄宜进去,言下之意就是她不用进去,而她们身边路过的楚氏女眷,向庄宜行礼说话,却没看陆芷沅一眼,好似她只是服侍庄宜的奴婢。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祁泓看着这一幕,那双温润儒雅的双眸冷了下来。陆芷沅神色平静地松开庄宜的手,恭敬道:“是。”
瑞珠带庄宜往静室里走去,陆芷沅转身要走,却看到祁泓正看着她,脸上有关切之色。陆芷沅向他颔首,看着自己脚尖前石砖铺就的地面,恭敬道:“宋王殿下。”
祁泓却走近一步,同她说道:“我母后许不知是你送庄宜过来的,所以才没召见你,还有那些人,你不用理会。”
他温言安慰,陆芷沅却听得胆战心惊,头皮发麻。她知道祁泓是因为看到楚后和楚氏女眷轻视她,怕她难过不安所以好心安慰,但他们周围都是人,倘若被有心人看到,添上一两句话,她和他都会有劫难。她悄悄后退了一步,客气地回道:“多谢殿下,妾身无事。”
“阿沅。”
后边有人叫她。陆芷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笼在斗篷下紧紧交缠的手立刻松开了。“殿下。”
她转过身子,含笑看着祁渊。祁渊原站在静室廊下同楚观说话,看到瑞珠把陆芷沅拦下,只带了庄宜进去,他便知是楚后刻意在人前羞辱陆芷沅,他心下隐怒,三言两语打发了楚观,就往陆芷沅走来。“怎么不拿手炉?”
祁渊来到她面前,发现她只披了翡翠暗纹大毛灰鼠斗篷,没有拿手炉,不禁皱起了眉头,伸手想去握她的手。陆芷沅手往里收,向他摇了摇头,回道:“方才送郡主过来,几步路而已,所以没有拿手炉。”
祁渊注意到那些盯着他们的目光,心下冷笑,但念及陆芷沅,还是把手收了回来,叮嘱她:“快些回去,别被风吹着了。”
“好。”
陆芷沅转身刚走了一步,祁渊又叫住她,走到她面前,“若闷了想去赏花,看碑林,记得拿手炉,自己玩得高兴些,有些事,别放在心上。”
“妾身不会。”
陆芷沅向祁渊展颜一笑,往原先呆的静室走去。祁泓垂眸侧过身子让她过去,看着翡翠暗纹斗篷的下摆从面前过去,鼻尖飘来淡淡的檀香。化生寺是寺院,处处都能嗅到檀香的香味,但此刻飘来的檀香和那些显然是不同的,带了一丝甜软的馨香,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来。他长长地吸着气,嗅着她留下的带着甜软馨香的檀香。祁渊能对她说的话,他不能说,祁渊能走到她面前,他不能,他只能偷偷地看着她,呼吸着她路过时留下的淡香。陆芷沅缓步走回静室,身后跟着的闻春走到她身边,小声:“公主,您瞧那赵姑娘。”
陆芷沅往静室望去,赵雪樱站在门内向她这边看着,却对她视若无睹,而是往她身后看去。陆芷沅不用回头,也知道赵雪樱看的是谁。闻春没好气地道:“那日在书院,赵姑娘也是这般看着殿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仰慕殿下似的。明知殿下看重公主,在公主面前也不收敛些。”
“上阳仰慕殿下的女子不知多少,她要看便看了,殿下是储君,便是来日她入府服侍殿下也实属正常,王妃都不好说什么,更何况是我,她自然不必收敛对殿下的仰慕之情。”
陆芷沅淡声道。话虽是这般说,可越走近,赵雪樱对祁渊的痴恋就看得越清楚,陆芷沅心下憋闷,索性停下脚步,吩咐听夏:“你去取手炉出来给我,我去走走。”
听夏过去拿手炉,很快就出来了。关羽舒和陈莹也跟着出来,远远便道:“阿沅姐姐,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陆芷沅接过手炉,下意识地往静室看了一眼。她们两个出来,里面就只赵雪樱一个姑娘和三位夫人以及向菱了。“赵姑娘没和你们出来吗?”
陆芷沅问道。今日是晋王府的大喜日子,到化生寺的人都是晋王府请的宾客,她对赵雪樱再膈应,也不能失了主家的礼仪,单留她一个姑娘在里面不妥当。“她不来。”
关羽舒答道,又意有所指地说:“她忙着呢,没空同我们去走走。”
闻春在后面偷笑,“关姑娘言语和身上的功夫一样厉害。”
陈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愣愣地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迷?”
“日后你就明白了。”
关羽舒笑道。陆芷沅笑了笑,也不再顾念赵雪樱,几人往后面的碑林走去。楚后身边的宝珠出来,往林氏她们在的静室去,不一会儿,林氏,卢氏,王氏和赵雪樱随宝珠出来,往建昭帝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