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拿钱财堵我的时候,就该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再受一次羞辱!”
说着,把一块儿锦布丢到她的头上。他认为她用钱财堵他!——接住滑到膝上的锦布,宁儿惊呆了!白家横遭突变,他逃脱后,偷偷来见大姐最后一面;大姐听说他落魄而来,断然拒绝!自己悄悄地收拾了一些细软,让贴身的丫鬟翠儿以大姐的名义捎给他,并激励他:混出个人样再来见“她”。那块锦布就像刚送他的时候一样,崭新如初,可见主人是怎样的爱护它。但。——他竟这么认为!——等等!他说什么?第二次?“我不懂你说的什么?那次,我确实让翠儿送了些东西给你,可第二次?……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是真心要帮你,哪有用钱财打发你的意思啊!”
“能承认第一次就不敢承认第二次么?”
白倾风狠狠的盯住她,很想看看这个狠毒的女人此刻被揭穿后是什么表情。后来,他一身伤地找到夏侯府;夏侯大人刚安置好他,珠儿瞅了空挡跑来,塞给他一个包裹,对他说:她家小姐说了,让他拿了这些银两赶紧离开,再也不要回来;她家小姐还说了,她不会跟着他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如果说,第一次的援手是个暗示;这一次,无疑是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彻底的将他打清醒了!想起这些,他气愤难平。紧盯着那个头顶喜帕“镇定”的坐在床头的人,拳头紧紧地握了又握,要不是有良好的修养,他的拳头就挥舞了上去!但是,看似镇定的人,心底并不平静。“我真的没有……”她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想到了什么,又黯然的住了口。“珠儿就在门外,要不要叫她过来,问个明白……”床上的人不做声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夏侯颜;她不是“她”,这些事情她不确定姐姐做没做;如果是真的,她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三人成行,青梅竹马的长大,倾风哥哥一直不都是她最爱的人吗?要不要现在表明身份?但这样,会不会让倾风哥哥更加痛恨姐姐?她一时的沉默,被他当做心虚,心情稍微缓解一点,仍有些恨恨的说:“如果不是后来你的落井下石,这些我都可以原谅你……”夏侯宁蓦地一惊,落井下石?姐姐她……“不可能!我没有……你说的那人不是我……”白倾风冷笑一声,面色狠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那样的酸痛。他也不希望那是真的……那天夏侯颜恩断情绝的话狠狠地伤到了他;他狼狈的跑去买醉,出门时十几个地痞围住了他……清清楚楚的看到珠儿对那几个混混说,事情没办好,还想要多少?随便给了点银子打发了他们——不远处,是他们夏侯家小姐的轿子及夏侯府的家丁……如果,他的身手不行,如果他再喝的醉一些,被那几个混混打昏或打死;如果他没有跟过来,这一切全看不到,见不到自己的心也不会这么痛!他若不说,这些宁儿全不知道:她的姐姐,她的亲姐姐,为了摆脱他,摆脱那个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倾风大哥,竟然暗地里做了这么多!“夏侯大人为人耿直,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会太过把你怎么样。但是……”他邪魅的笑笑,冷漠的话语叫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我会让你后悔……你所做的一切!——嗯,我的太子妃!”
夏侯宁惊住,猛地甩掉喜帕。“你说什么?倾风哥哥?”
那熟悉的神色,让他仿佛见到了宁儿;如果当初定亲的是宁儿,是那个恬静、沉稳又坚定地她,或许现在自己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如果那次不是颜儿救了自己,如果没有那生涩的初吻,自己的选择应该是宁儿吧!眼神一冷,猛的一用力,甩开了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她不防备,站立不稳,后腰隔到桌上,撞得生疼,只得用手臂胡乱的撑住;桌上的酒菜污了她的衣服,又杯盏掉落到地上,摔到地上,似乎是心碎的声音;烛火猛地一晃,掉到桌上熄灭了。“倾风哥哥!”
宁儿委屈的惊呼一声,胳膊上传来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胳膊蜿蜒而下。“我不是倾风……”“白倾风”缓缓地靠过来,屋外的烛火透进,打在他的背后,他的表情看不真切,朦胧中有些狰狞,“我的真实身份——郦国太子:郦昭煜!真正的倾风是我的表弟,母后为了保护我,送我出宫;外公为了保护我,让我和表弟互换了身份……,表弟几番经历生死,都是为我;白家也是因为我才遭受无妄之灾……这关键的时刻,你居然嫌弃我!”
“倾风哥哥……”宁儿伤心的说道“你不是白倾风,我也不是夏侯颜,我是宁儿啊!”
“噢?知道我的身份后悔了?想重新获得我的宠爱?——哼!”
白倾风不屑的转回身去,“想想你的所作所为——你只配做一个贱妾!还有,府内刚买了几个美姬……我的宠爱会分给她们每一人……唯独……不会给你你……”冰冷的话不带感情的从薄唇吐出,仿佛只有看到她的窘迫、伤心,他的心才能好受一些。她的“倾风哥哥”细心、体贴,而且,用情专一。宁儿苍白了脸摇头,紧咬了咬唇。“倾风哥哥……不,太子……你变了,你不再是我认识的‘倾风哥哥’;而我也非夏侯颜;事已至此,你若不能爱我,请赐休书一封,放我自由……”今日花轿临门,自己再三的劝说姐姐,反而遭受她的羞辱;爹爹信守承诺,一定要她嫁过去;姐姐竟然不顾爹爹的颜面逃婚而去;为了夏侯家的颜面,不得已,她才……她坚定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宁儿;摇摇头,把这不该出现的念头晃出脑海。“和离?”
他的眼一眯,“你觉得可能吗?你以为,我这么执意地娶你进门是为了什么?”
说着,身体退后一点,双手拍了拍,门外进来两个四十多的妇人,借着外面的月色,对他恭敬地施礼。“少爷!”
“嗯,”白倾风淡淡的应声,“夏侯氏不守礼法,新婚之夜竟要和本公子‘和离’……你们说该怎么办?”
两个妇人又施一礼才站起身,“少爷,这样的人,不配作正室夫人,应该……应该做最下等的奴婢;若有违妇德,还应削面毁容,然后赶出白府……”“你……”夏侯宁大惊,自己低估了他对姐姐的恨意,若以这个朝代,还有他显赫的身份,他绝对有可能这么做!白倾风看不出多大的变化,冷冷的说道:“我不想闹的尽人皆知,给她点教训便得了……”“明白了……”两个妇人会意,相视一眼,“这般下贱的人不配做我们的当家主母,这正统的婚服穿在她身上也是讽刺,我们替她‘请’下来吧!”
夏侯宁惊恐的看着她们近前,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要!”
她抱紧双臂哀求道。那妇人岂肯听她的话,在白倾风的默许下,上前野蛮的拉住她的衣服,力气之大,哪里像是女人?只听“哧哧”几下,喜庆的婚服变成了碎条……“啊——”夏侯宁犹自抱着双肩失声尖叫。白倾风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无异于被扒光了衣服又被推了出来,这般的羞辱让她无地自容;一时怒从心起,提起内力,手臂用力一挥,一个胖胖的妇人便摔倒在了一旁。“啪!”
另一个妇人不做多想,一掌便甩在她的脸上,“贱人!反了你了!”
自己代替了姐姐,可真是自取其辱,连一个下人也敢对自己动手动脚!这一掌可真是疼,夏侯宁捂着红肿的脸颊,羞愤不已。“好了……”看着夏侯宁身着单薄的中衣瑟瑟发抖,白倾风终于叫了停,挥了挥手,两个妇人搀扶着退了出去。不料,夏侯宁并未感激他,反而抱紧双臂,眸中含着委屈的泪水,对他怒目而视。“倾风哥哥,我说我是宁儿——你为什么听不进去;你这么做,只能让我更恨你!”
他刚消下的怒火又腾地腾起。“不识好歹!”
随即又缓和一点。“你说我变了,我可以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没有变,我还是以往那个白倾风……唯独对你……”他勾唇冷笑,“我会让你看着,着看我‘和颜悦色’的对这府里的每一人,等着看你为自己的行为后悔,等着看你心伤欲死……你说,今天我离开这里,明天全府上下会如何看你……你说,这府里的美人我要先宠哪一个?哦,对了,这美人嘛,谁来侍寝,当然是有你这个太子正妃来指定,才最为合适,更为妥当……”羞辱的话,无情的自他的薄唇吐出。白倾风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本该畅快淋漓的心,不但没有舒展,反而越发像揉捏般的疼!不敢再多看她一眼,掩饰的大笑两声,摔门而去……“倾风哥……”她紧赶两步,喊出的话生生地卡住。隔壁的院落骤然亮了许多,接着传来热闹的声音,不一会儿,全化作幽幽的琴声。看着决绝离去的人影,长久的倚在门口,她的泪水萧然落下;温热的液体沿着手臂滑落,直至指尖,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心头……朦胧中,似回到边城落日,春意融融,遍地是花开的声音。少年对少女说,等我长大,我接你进京……我会对你好,永远对你好……后来阴差阳错中,他和青梅竹马的姐姐订了亲。自己唯有祝福,祝福他俩。而今,自己也已长大;嫁给他,却不是以自己的身份;而他,也再不是当初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