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流言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后宫。每一个宫里,每一个角落都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事情果然按照有容的预想发展起来;而且,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太子郦昭煜没有来看她,连打听她、打听她所住的碧雅轩的意思也没有。万般的算计,只有这一样超出了预想,这就是全部的落空!这样的结果让她恼怒万分,最后把火气全部发泄到了宫侍身上。流言愈演愈烈,一来二去的就变了样。有的说,有容去给白皇后请安,被“好色”的太子强占;贤妃失势,他又不想负责,有容感觉无颜活在世上,这才……也有的说,有容和太子两情相悦,却被霸道的夏侯宁所不容;仗着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以势压人——别说立个侧妃,就是有容想做个贴身宫女她都不允许;在她的逼迫下,有容上吊自杀……就连白皇后也受了牵连。端庄得体,母仪天下的白皇后被说成是阴狠、算计、残忍……在贤妃一事上就能窥见一斑,何况有容。太子懦弱,夏侯宁霸道,白皇后独断专行……这几日,这些成了他们的代名词。按照预先的设想,有容一直“昏迷”在碧雅轩,为求和解及平定“民愤”,太子立妃一事已经被搬到了朝堂。本来因为马培德一案,支持贤妃的一派为求自保,无人再敢出头;而且,竟然再有抬头之势。他们力排众议,当朝陈述,认为镇西大将军之女夏侯宁,血脉随父,好勇斗狠且心胸狭隘,不适合入宫为妃;反而是贤妃侄女有容,出身高贵,品行端庄、温婉贤德,有大家风范……皇上随声附和,每一句褒捧贤妃及有容的话,他都点头给予肯定,却不做最后回复。他的心跟明镜似地——他的后宫,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难逃他的掌控!朝堂上再乱成什么样,他不管——郦昭煜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只有忙了,他才会不被那些烦心时所扰。偶尔在忙碌中,也抬一抬头,仿佛这样才能及时的听到那个日夜期盼的声音。他的意思已经说得清晰明了,这一次,他等着她主动……而夏侯宁亦是。她在等着白皇后,等着她认为最亲近的芸姨,能及时的将她的意思转达给郦昭煜,然后一心的等着他来。她等着他,他也在等着他……一日日的就这么过去,她的心在等待中煎熬,在煎熬中失望……他也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渐渐地放弃了最后的希望……一晃十几天过去,两人在相互的等待中受尽了折磨,谁也没有主动的走出那一步。因为怕两人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站立不稳,担心两个人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经受不住考验,最后闹得分崩离析——白皇后将两人的见面压着、拖着,一直拖到了洛弈珂和白倾风成亲的日子……“姐姐!”
盛装的洛弈珂,从铜镜里看到了刚进门的夏侯宁,因为不能回头,就直接冲着镜子中的她打招呼。那幸福娇羞的样子,立刻感染了夏侯宁的心情。身后,礼仪嬷嬷为洛弈珂梳妆打扮;夏侯宁就陪在一旁和她聊了会儿女儿家的悄悄话。洛弈珂的母亲是元阳的郡主,所以,她才是真正的血统高贵。平日素淡的面色,经过开脸和装扮还有不加掩饰洋溢出来的幸福喜悦,更衬得她绝色丰润;胭脂的衬托下,不但不显妖艳,反而在绝色中透着三分清淡和雅致……夏侯宁仔细一看,眼前一亮;心中直叹,白倾风真是好福气!酸涩的眼眸轻轻一眨,努力压抑着自己郁闷的心情——阿珂大喜的日子,她可不敢给她添堵……“姐姐,谢谢你的绣枕……”最后,双凤呈祥的盖头即将落到阿珂头上的时候,阿珂拉住夏侯宁的手真诚地道谢。“姐姐的手艺粗陋不堪,让你见笑了!”
夏侯宁面色微红,并有些尴尬。“咦——姐姐何必过谦,这般精巧的手艺还说拿不出手,那妹妹的女红更别见人了!”
“呃……”阿珂的称赞,一时让她无地自容。“哦……那个……嗯——白公子、洛公子马上就要到了……别误了吉时,赶紧把喜帕盖上吧……”珠儿在一旁打着叉,心中直发怵——哎呀呀,再说下去就露馅了呀!夏侯宁微微一笑,顺口说了一些祝福的话。人家是最幸福的时刻;自己却是最心酸的时候。两厢一对比,落差立现;再若待下去,难保不会……她出来的时候,发现珠儿那满眼艳羡的表情,不觉莞尔。这么大的场面,怕是再难看到。因此招手让珠儿留下,美其名曰“帮忙”。珠儿惊喜万分,她的小姐这两天也开朗了好多,不用她操心,所以……她欣喜的挤进人群,等着看接下来公主出阁前给皇上皇后的隆重的敬茶仪式……走出了锦华宫,原打算就这么回凤鸣轩去的;可走了几步才想起,阿珂出嫁,白皇后这个做义母守在身旁,那凤鸣轩的宫女太监定是全部出动,也许这还怕忙不过来呢!她这个时候回去,也是冷清,不如到处走走。因此,把身子一转,便向着御花园而去。御花园里奇方斗艳,却吸引不了夏侯宁半分的注意力。平时人来人往的地方,此刻却人迹罕至;花园里冷冷清清,看来都被调到了前面帮忙去了。前面喜庆的唢呐声更衬得这里是安静万分。也好,这样可以让她静静的考虑自己的事情……走了没几步,无意间一抬头,正看到一个小宫女,向前方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小宫女一转脸,发现夏侯宁从树荫下走了出来,似乎认出了她,心虚的怔了一下,然后转身撒丫子便向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