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离开了贵宾一室。她并未回答林特助提出来的问题，毕竟是私事，林助也没追问。不多时。傅聿川与外宾进入了走廊，林特助往旁侧退了两步。宾客先进了贵宾室，傅聿川走到门口停了步子，侧眸扫了眼林特助手里的蓝色文件封：“时音送来的？”
林特助如实答：“是的先生，您吩咐这个工作交给时小姐。她十分钟前准时送来了文件，我粗略看了一眼，内容还算精细。”
“但是，作为刚入职不久的实习生，时小姐对这项跨国合作案知之甚少，有些方面归纳得不精准。先生，不如我重新去做一份？”
“就用她做的。”
“好的。”
林特助应着。他跟在傅聿川身后进了贵宾室。其实他不太懂，今天谈的合作根本不需要用到这份文件，先生为什么忽然就要人把文件做出来？而且还刻意让时小姐去做。一个小时后林特助懂了。送走贵宾。在电梯间的门口，傅聿川冷声与他交代：“时音做的文件纰漏太多，叫她去我办公室。”
－三十五楼。时音沿着过道走到总裁办公室，抬起手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的回声，才握住门把手将门推开。屋内很安静。静能闻针。窗台的百合花散发着阵阵清香，但是在这种冷色调的压抑环境里，这股香味儿显得格外刺鼻，令人精神紧张。时音轻声关上门。她迈开步子，踩着降噪的地毯朝办公桌方向走去。视线里，傅聿川正坐在椅子上处理工作，他对着笔记本电脑，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以及他冰冷的眉眼。秘书长亲自去办公室通知，喊了她的名字，说她归纳的那份文件内容错处很多，导致老板跟外宾的合同没谈好。所以，老板找她谈话。时音停在办公桌前，主动担责：“抱歉傅先生，这次工作是我做得不好。”
傅聿川没说话。他甚至都没抬头，没看她半眼。男人拾起一旁的文件，随手扔在办公桌角，冷漠道：“重做！”
时音快步走上前，双手将文件拿起来：“好的，我会仔细做好。但是，对于这项合作案我实在了解不多，可以晚几天交吗？”
“下周一交。”
“好的，谢谢傅先生。”
时音应着。她转身打算离开，刚迈开步子，就听见傅聿川清冷的嗓音：“时音，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时音停了步伐。她转过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隔着镜片，也能感受到他眸底的寒意。她没敢多看，及时偏过头错开了他的视线。她真的没有什么要跟他说。准确来说，从他心情不好的那天开始，她就很少接近他。两人不再同出同进，即便住在一个屋檐下，打照面的次数也不多，交流更是少。好像——这一周来，她和傅聿川就没说过话。迄今为止的交流就是此刻，站在办公室里，围绕这份她完成度很差的工作，他以上司的身份谴责了她两句，她以下属的身份回了两句。所以，时音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有什么要跟他交代的。她抿唇。抿了几下又抿。看着她这副费力思考的模样，傅聿川愈发烦躁：“出去！”
时音抱紧了怀里的文件，一语不发低着头利索离开了办公室。走到门外，门关上了，她才缓下步伐，慢慢往前走。回了秘书部。整个办公室十几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大家都无心工作，苏甜担心，一部分人看热闹，还有一部分人好奇。秘书部的人不是没出过错，一向都是秘书长直接过来训诫员工，或者林特助过来说一句。从来没有老板训斥员工的情况出现。傅总很忙。这种小事他根本无暇去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时音这次犯的错太大，大到傅总动怒。“还能回来呢，说明没被辞退。”
“在傅总面前出错，还是跨国合作案商谈现场，她没未来了，辞退只是时间问题。”
“……”众人窃窃私语。苏甜跑到门口，将时音拉到身旁，走了没人的那条过道。她关切道：“没事吧时音？傅总生气了吗？”
时音点头：“嗯，生气了。”
苏甜瞳孔地震。背脊都凉了。她握紧了时音的胳膊，万分担忧：“那怎么办，傅总会辞退你吗？要是被傅氏辞退，以后在京城就混不下去了。是我做的那一份出了纰漏吗？时音我对不起你——”“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做的那几份有误。”
“真的吗？”
“嗯，别担心，我会改好的。傅先生给了我几天时间，还有补救的余地。”
时音拍了怕苏甜的手，安抚道。说是安抚苏甜，不如说是安慰自己。实话说——时音真的没有把握重做能做好，这份文件方案的难度，莫过于让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去参加长跑比赛。－这个中午时音没休息。苏甜吃完午餐，回办公室时，见她还对着电脑愁眉不展。苏甜走上前，将带的那份午餐放在她手边。“谢谢。”
时音说。“时音，要不你去找一下林特助？”
苏甜弓下身子，小声说：“你和林特助关系好，林特助经验丰富，在傅总身边多年，这类方案他应该接触过很多。可以向他请教一下，或者让他给你一些内部资料也好。”
自己一个人埋头苦干，别说下周一交，就算宽限到下个月周一都交不出老板要的满意答卷。这一点时音也感觉出来了。这份方案，显然是有人故意在刁难她，让她出错。这个人是谁不得而知。时音放下手中的钢笔，点了点头：“我十分钟前联系过林助了，他正在安排傅先生几日后的行程。等会儿得空了，就让我去他工位找他。”
苏甜惊喜：“太好了！”
只要林特助肯帮忙，这件事就不难解决。－总裁办外。时音抱着文件走到林特助的个人工位，得到的却是他的致歉：“不好意思时小姐，这份重做的工作我无法向你提供帮助，实在抱歉。”
时音顿了半拍。也是在这一瞬间，她明白了谁在为难她。女人下意识抬眸，望了一眼总裁办公室的双开玻璃门。林特助是傅聿川的心腹。跟了傅总很多年。除了傅聿川，林特助不会听任何人的吩咐。所以，他是经过傅聿川的授意，不许对她施以援手。时音想了又想。这段时间她小心翼翼，万事都守规矩，不敢越雷池一步。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合傅总的心意了，他要故意给她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