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苏梓妍给赵林然发来消息:【柏墨镇旅游团已出发,史霄汉一同随行,预计今晚到达第一个景点——原始部落。】看过消息内容,赵林然立即找来宣剑,吩咐着:“今晚行动。看预报有雨,正好便于消除痕迹,也能增加演出效果。”
宣剑“嘿嘿”一笑:“想起来就刺激,自从转业还没做过这类事呢。”
赵林然笑着道:“虽说没有部队任务复杂,但也不要掉以轻心,千万不能演砸,否则我可真没办法了。”
“明白,您放心,无论声音、样貌,一定惟妙惟肖。”
宣剑神色立马郑重。两人又探讨了一些细节,宣剑走出主任室,开车离开了单位。“雨能按时来吗?”
赵林然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天空,有些期待晚上来雨。同样看天的还有冯二赖,但他和赵林然心情完全不同,他怕下雨,既因为身体,也担心坟地。现在冯二赖住的平房,又破又矮又旧,是当初看菜地的工棚,已经废弃好几年了,为防强拆才临时住进来的。冯二赖去年落下腰伤,每遇阴天就疼,他从心里怵下雨。而且平房也漏雨,一到雨天,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另外,父亲坟地也离这不远,雨大时候会淤上烂泥和杂草,看着脏兮兮的,感觉对老人不敬。别看冯二赖有了名的胡搅蛮缠,简直就是赖中赖,但他还特别迷信,很看重这种东西。之所以不接受拆迁补偿,既是为了多要钱,也是觉得这房子风水好。正是建了这个平房以后,儿子考上了好大学,有了好工作,家里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所以他怕失去这个风水。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腰上也一阵一阵的疼,冯二赖心情很不好。“要下就快下,总特妈阴了吧叽的,算逑事。”
冯二赖忍不住发牢骚。可老天不管他说什么,一直阴又一直不下雨。“就跟老子作对吧。”
晚饭的时候,冯二赖喝了半斤多白酒,人也晕晕乎乎的,感觉腰疼轻快了好多。“老子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天色大黑的时候,冯二赖胡乱哼着戏词,躺床上睡着了,还做了梦。他梦见了离家出走的老婆,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水灵,掐一下都出水那种。老婆还是那么会说,那么讨人喜欢,那么温柔。那么……就在冯二赖搂着老婆,想要进一步时,忽然一个黑胡子男人出现。自个老婆立马挣脱自己,扑到了对方怀里。“野汉子。”
“狗男女。”
冯二赖怒不可遏,扑了过去。不承想,一根木棒砸到脑门,顿时天旋地转。狗男女不见了,四周一片漆黑。“什么情况?做梦了?”
冯二赖还没反应过来。“咔嚓”,“刷”,炸雷、闪电先后到来。“要下……”冯二赖话到半截,忽的闭嘴,他注意到屋外像是有人。“谁?”
随着冯二赖话音,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这次他看清了,的确是一张人脸,不过却惨白惨白的。模样咋那么熟悉?我爹?他死了呀。“刷刷”,“轰隆隆”,“哗”,雷声闪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你,你是谁?”
冯二赖看得更为清晰,那就是老爹,但他不敢相信。“老子冯五女。”
外面声音有些飘渺,但冯二赖听清楚了。冯五女就是老爹名字呀。当年父亲上面四个哥哥,全都一两岁死了,为了好拉扯,爷爷才给老爹取了这个名字,果然老爹活过了六十多岁。“爹,你真是我爹?”
冯二赖看着闪电光亮下的白脸,心里一阵阵发虚。“你喝酒吃肉,老子无家可归,现在连老子都不认了,不孝孽子。”
冯五女骂道。“爹,你屈枉儿子了。儿子清明节、寒食节、春节都给你烧好多钱呀,你买吃买喝买别墅,买汽车,买……”“闭嘴,老子宅院被冲,背运不断,什么都没有了。”
“爹你别着急,儿子再给你烧钱,烧多多的。”
“烧特妈蛋再多有毛用?都让水煞鬼抢走了,老子还是毛都没有。”
“为什么?爹你也不是老实……鬼呀。”
“爹不是老实鬼,可你冲撞了水煞鬼子孙,怨气全报老子身上了,老子怨气缠身,根本发挥不出来。”
“啊!我,我咋会冲撞水煞鬼子孙?见都没见过呀。”
“他子孙冤魂就在这地底下,你整天用牢笼压着他们,让他们不得超生,他们能不怨恨?”
“可,可这几年一直挺顺呀。盖上这小房后,咱家……”“呸!那是你挤占了水煞鬼孙转世阳气,人家都报应给了老子。以前老子一直硬撑着,现在老子早就消耗的血尽毛干,完全不是他们对手,以后根本保护不了你。上次就因为老子心力跟不上,水煞鬼就踢了你的腰,这次他可就要你命了。”
“啊?不能吧。怎么办呀?”
“除非撤去牢笼,让水煞鬼孙冤魂能够吸收阳气,水煞鬼也要给子孙积德,咱家才能安生,否则就要报在你和小宇身上了。”
“小宇没错呀,那是你孙子,你一定要保护他。”
“老子宅院都保不住了,整个一孤魂野鬼,拿什么保你们?好自为之,否则三日之内,你父子必有血光之灾。”
“刷刷”,两道闪电接连闪过,冯五女白脸上忽得流下股股血水,霎时便血肉模糊。“啊!啊!”
冯五女摇头惨号,很快便没了声音。“爹,爹。”
冯二赖拼命呼喊着。“还我阳气。”
“不得好死。”
忽然微弱的声音响起。嗯?声音在哪?听得像在四周,又像是地下,冯二赖不由得心里阵阵发毛。“咔嚓”,“轰隆隆”,“刷”,“哗”,“不得好死”,“还我阳气”,雷雨交加,怨呼阵阵,冯二赖心头阵阵恐惧。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雨小了,雷停了,鬼号声也没了。冯二赖长嘘一口气,他这才发现,屋里已经成了水帘洞和游泳池。“哗哗哗”,“嘀哒嘀哒”,在水流声和水气侵袭下,冯二赖清醒好多,不禁疑惑:刚才什么情况?哦,一定是做梦了,要不咋能见到不要脸女人?更不可能见到我爹那个死鬼了。经过这么一暗示,冯二赖恐惧感消失很多,不多时又进入了梦乡。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雨也早就停了。冯二赖从床上起来,开门去倒尿桶,忽然“啊”得惊呼一声。在他目光尽头,是屋子仅有的那块玻璃,玻璃上溅落着斑斑血迹,散发着淡淡血腥气。冯二赖脑海中闪出父亲凄惨呼号、血水四溅场景,心头“咚咚咚”狂跳起来。忍着恐惧,冯二赖四周转悠一通,除了自己脚印再没其他的。这么说来,并不是有人恶作剧,的确是我爹来过了。那么我该怎么办呢?冯二赖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