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烛迎客,这烛光是在迎我这外客?我从背包里摸出几张符,向着正屋走了两步,不曾想正屋的房门突然打开,紧接着一个身穿丝绸寝衣,披头散发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抓着手腕,从里屋拽出来,狠狠的摔到地上。那男人便是先前在前院抱着鸡拜堂的男人,而女人便是新娘,赵婉如。赵婉如趴在地上,神情凄惶的望着男人,不可置信道:“你要剁了我的手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婉如……”男人紧紧地皱着眉头,似是很不忍,但又像是忌惮着什么,很是为难的说:“大嫂,兄长早逝,你既然决意替兄长守着,那么,就该做到你该做的事。”
赵婉如怔住,“我该做什么?我现在做的还不够么?”
男人缓缓说:“守寡有守寡的规矩,供奉牌位,剪发明志……”他的视线落在赵婉如修长的手指上,“你该知道,三天前,王家勒令家中的寡居妇人削手,只是手指而已,左右有丫鬟照顾着你,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让丫鬟替你来办,有没有手指都是一样的。”
赵婉如原本泪水连连,听到这些话,她反而不哭了。她双手撑着地,表情呆呆的。男人用一副心疼的语气,“婉如,这是母亲的决定,你应该知道,这个家里娘说了算,我们不能违逆娘。”
我听的后背发凉。这家人要让望门寡的赵婉如削掉手指?男人提到王家勒令家里的寡居妇人削了手指,这是为啥?我想不通。赵婉如扶着凳子站起来,她脸色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很平静的问:“叶皓,你真的让人恶心。”
原来这男人叫叶皓。叶皓一愣,“什么?”
赵婉如冷笑道:“你不用在我面前作戏了,你当我不知道么?成亲那日,你带我逃婚,是你们叶家早就商量好的计划,你带我逃婚,再被你娘派人捉回来,如此,我便不再是情深义重,甘愿为叶昭守寡的节妇,而是个不知羞耻的贱妇。”
“这是我的把柄,你娘捏着这个把柄,我这辈子都得随她欺辱,不能有丝毫的反抗。”
叶皓眼中的柔情和脸上的心疼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被识破的羞怒,“你早就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戏弄我?”
赵婉如眼神空洞的看着叶皓,伸手要去摸他的脸。当她伸出手时,我目光一缩,下意识攥紧手里的黄符。赵婉如伸出的手没有手指,只有手掌。她的掌心贴在叶皓的脸上,脸上的皮肤渐渐失去血色,变得惨白。“你一直想要我,但是看我始终不肯给你,你心里怨恨我,而且你要离家去做官了,怕我在这老宅子勾搭上谁,或者是私下里自渎,所以你想让我削断手指。”
赵婉如摩挲着叶皓的脸,轻声说:“你得不到我,所以你想毁掉我,是不是?”
叶皓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睛瞪圆,仿佛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东西。他张嘴想说话,可极度恐惧之下,他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声。赵婉如推着他转头。见叶皓转向我这边,我心里一沉,以为赵婉如让他看我,急忙无声的后退几步。不曾想,在我后退的同时,一阵风吹过,正屋前的屋檐下突然一具被吊起来的尸体。看那尸体发青的脸,正是赵婉如。赵婉如踮脚,双臂缠住叶皓的脖颈,“你来晚了,我已经被娘逼得上吊,真可惜,你没有亲手削掉我的手指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