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孟静闻到了一阵药香,幽幽转醒。
刚睁开眼时,孟静的头有些昏沉,转瞬就回忆起发生了什么,周时行抓着沈煜挂在悬崖边上的样子就在眼前无法消散,而自己竟有那么个瞬间想让周时行连同沈煜一起坠崖而亡。孟静对自己的想法有些后怕,本身自己继承了那个未来里孟静的爱恨情仇,对沈煜就有着一种由感激到爱的情感,若杀沈煜,那就是让他再因自己与周时行的恩怨死去一次了。 孟静暗自庆幸,幸好自己选择了救下周时行。孟静正想着,小腹侧面传来一阵疼痛,想来是上次替周时行挡刀的伤口崩开了。孟静一边在心里骂着周时行,一边忍着疼痛起了身。 孟静的动作惊醒了趴在床边的小玉,小丫头跪坐在地上,头枕在床边,孟静一起身,小玉就感觉到了。小玉揉了揉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是看见孟静醒了,一个晃神就清醒了过来,急着问道:“小姐!您怎么又去管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您刚受伤完还没好啊!”孟静被小玉扶着起了身,牵动了伤口让她吸了口凉气,“没事,就是伤口扯开了,没大事,这是哪?”
“这是去南郡路上的一处邮驿。”
“啊,我们昨日住的那间。”
看着房间内熟悉的装潢,孟静知道在自己受伤后,周时行掉头回了昨天众人住下的邮驿。心中明白后,孟静看着不应出现在这的小玉,问道:“小玉你怎么过来了?”
“啊?”
小玉愣愣地看着孟静,“不是您送了一封信进宫吩咐我随着都督的随行军士一起来南郡的吗?”
孟静听闻小玉的话一皱眉,“我什么时候送过信?”
小玉想了想,“就您走后不久就送来了。”
说着从随身的行囊里翻找出了一封信。
孟静接过信,打开后里边是洋洋洒洒的两页纸,主要内容就是让小玉随着周时行的军士一起前往南郡,更主要的是,这封信每个字都是孟静自己的笔迹,连孟静自己都分辨不出,若不是自己从未写过这样一封信,还真会让人骗了去。 孟静读完信,左翻右翻,想着是谁做的这件事,一个名字跳了出来,她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周时行。”小玉一声惊呼,然后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抬手指了指门外边,向孟静示意周时行的兵士正守在门口,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小姐,都督是想做什么?”
“无妨。”
孟静心中有几分猜测,“我和他…暂时不会有事情,但是他仿冒我字迹,我一定要治他的罪。”
“小姐,我……”小玉看着孟静,期期艾艾地没说出话来。 孟静知道小玉在担心什么,“周时行手下这个伪装的人做的很漂亮,我都看不出来。”
“是,小姐。”
小玉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
“周时行怎么样了,还有他手底下那个人,叫什么沈煜来着?”孟静装作不认识沈煜的样子。
“沈公子受了伤,正在修养,都督…”小玉思考了一下,“看上去并无大碍。”“好好好,我明天跟那个人算算账。”
孟静听到周时行没事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嘴里跟嚼着什么东西一样。
…… 次日,孟静醒的很早,晚上和小玉聊过后她便叫小玉出去睡了,但是小玉说什么都不肯,最后只能让小玉睡在了自己房里的地上。 孟静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应该如何惩治周时行,而当小玉给自己梳洗完毕,以吴侯的面貌出现的时候,孟静又变了主意,“小玉,那个沈煜住在哪边?”“是对面那间。”
小玉指了指正对门的那间房。
“那我旁边住的是谁?”孟静皱了皱眉。
“右边那间都督没让人住,都督自己住了左边那间,其余的兵士都在邮驿外扎营。”小玉想了想回道。
孟静撇撇嘴,她已经预料到了就周时行这个态度,若不是有小玉和军士在,说不定会直接借着照顾的名义和自己住到一间房里。 “我们去见见那个沈煜,我倒想知道,这个沈煜,在南郡掀了多大的风浪,让这些南郡士族如此恨他。”正说着,孟静的房门被叩响了。孟静吩咐小玉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了蒋未站在孟静房门前,一副尴尬的无所适从的样子,“吴侯殿下……” 孟静见是蒋未,吩咐道:“进来吧。”
蒋未进了屋,单膝跪地行了个礼。 孟静示意蒋未平身,随口问道:“怎么是你来了?你们都督呢?”
“回殿下,都督……都督在昨日受伤颇重,现在正在修养。”
“颇重?哼,周时行。”
孟静听到蒋未口中的受伤颇重,哼了一声,“昨日的贼人留活口了吗?”
“并未,都是些死士,身上什么信息都没留下,有几个重伤的直接咽了毒药,为首的那个……臣并未拦下,请都督治罪。”
蒋未说起昨天逃走的那个山贼头子,又跪了下来。
“怎么跟周时行一个样,说着就治罪。”孟静摆摆手,“得了,不是你们的过错,六七倍的人数,拦不下就拦不下吧,那山贼头子必定和南郡有关,等到了南郡再寻他好了,是死是活都能用来做做南郡的文章。行了,你去回报给周时行吧。”
说罢,孟静想了想,又吩咐小玉道:“小玉,送点补品过去。”
“是。”
蒋未这时并未离开,孟静在这员杀人不眨眼的武将眼中看到了慌张,说道:“怎么,还有事?”
蒋未听孟静问到,深吸了两口气,做足了心里建设,开口说道:“殿下……都督说,他历经大战,身体抱恙,可能落下残疾,无法进忠了,他想在彻底残疾之前让殿下看看他。”
孟静一听,心中发火,他不来觐见,还想让自己去看他,嘴中冷笑,开口说道:“好嘛,都督这么重要怎么能随便出事?让孤来看看这个勇武有余的吴国大都督。”
蒋未听着孟静带着刺的话语,生咽了一口口水,话都不敢多说。 …… 周时行房门被敲响的时候,他正在床上吃着葡萄,听到敲门声,他手忙脚乱的想把盘子放回桌上,这时,房门开了。 孟静径直走了进来,看着周时行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和角度伸手够着桌上的葡萄,孟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都督啊,孤听闻昨日都督身受重伤,恐会落下残疾,孤痛心疾首,特来看看都督你。”
既然已经暴露了,周时行也不打算掩饰了,他整个人缩回了床上,手里端着葡萄,“殿下,是啊,您看看臣这……”周时行环顾了一下自己周身,然后一拍大腿,“您看看臣这腿,让那贼人横砍五刀,竖劈三刀,马上就要废了!”
“小玉,蒋未,你们两个出去。”
孟静脸上的笑容不减,也没有搭理周时行,反倒是先让跟随在身后的小玉和蒋未出去,“孤要和都督商议要事。”
小玉和蒋未相互看了一眼,回了个礼就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了。 孟静笑得让周时行心里有些发毛,他看着孟静在自己房间里转来转去,然后随手拿起了自己的佩剑,抽了出来,笑着说道:“都督,伤在哪里?让孤看一看。”
孟静不留余力地挥剑往周时行的腿上斩去,周时行翻身一躲,孟静的剑直接砍进了床沿里,留下了一个半寸长的缺口。周时行倒吸一口气,“殿下可真力大无穷啊,轻轻挥砍就入木三分。”
孟静提起剑,作势要继续挥砍,周时行直接在捏住孟静手腕,寸劲一动,就将剑夺了下来。孟静知道自己比武功必然比不过周时行,直接伸腿踢向周时行下身。 胯下冷风一来,周时行额上瞬间多了一滴冷汗,一个向前躲过孟静的撩阴腿,顺势贴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抱住了孟静往后一躺,把孟静按在了床榻之上。 孟静见自己被周时行按在了床榻上,脸直接变得通红,还必须压着声音,不让外边的人听见,“混账,你快让开,别忘了你和孤的约法三章!”
周时行按着孟静,心中庆幸自己动作反应都快几分,听到孟静的话语,也不多说,直接亲了上去。 孟静一脸惊骇地看着亲过来的周时行,自己的反抗都没了力气。两人唇齿相交,这一吻持续了很久才分开。 孟静的脸变得比刚才还红,周时行收起了玩笑的面庞,对孟静说道:“殿下当时为了臣,甚至不顾生死相救,那个时候,殿下的剑完全撑不起我们三人的重量,若不是蒋未窈娘解决的快,您就和我二人一齐落入山谷了,臣大受感动。”
说罢趁着孟静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吻亲了上去。半晌后分开,脸上又现出了平时的笑容,“而且殿下现在可是臣的秘密情人,臣与您的约法三章只是说不会与您上床,亲亲抱抱之类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吧!”
接着就又要亲过来。
这个时候孟静终于回了魂,气血上涌让脸色变得通红,手下一用力气就把正在亲过来的周时行推了出去,“你你你!!!你个……”周时行的大胆行径甚至让孟静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周时行被孟静一推,直接撞上了床角。虽然周时行表面看着与寻常无二,但是昨日的打斗中,因为沈煜的意外坠崖,让他心中焦急,他明白沈煜不能死,而又有两个山贼喽啰正缠着自己无法分身。为了去救沈煜,周时行背部强行挨了几刀,才脱了身。此时周时行的伤口直接撞在了床角上,刚包扎好的伤口直接崩裂,血液直接迸发出来。 孟静本来还在慌张,但突然看见周时行背部的衣物渗出了血色,知道他应该确实是受伤了,强压下内心对刚刚周时行行为的不满,还是凑了过去。 周时行这个时候还能开些玩笑,“怎么样,殿下,臣说的没错吧,臣真的是受伤颇重。”孟静咬咬牙,撕开了周时行的衣服,看见狰狞的几道刀伤,没有说话,只是把周时行扶到了床上,然后才对外边的小玉吩咐:“小玉,找大夫!”
周时行的门被打开,第一个进来的是慌张的蒋未,他一眼就看见了周时行的状态不对,待离得近些,能看见他身后的血迹,愧疚地说道:“都督,如果我解决的快些……” “不碍事,是我有些心急了。”
周时行盘腿坐在床上,运气呼吸,身后的流血的速度渐缓。
“大夫来了!”小玉的声音比人快一些,她带着周时行的军医进来了。
大夫见孟静也在周时行屋内,有些局促地说:“殿下,那个……都督和您男女有别,等下我可能得解开都督的衣衫,您……” 孟静此时心里有愧,毕竟周时行的伤是为了救沈煜而来,自己刚刚那一推还让他刚包扎好不久的伤口迸裂,自己在这里待着内心有些不安,但是在众多兵士面前又不能表现出来。现在刚好大夫给了孟静一个台阶,也就发话道:“都督的身体关系到整个吴国南部边境的安全,你要给孤好好地诊治都督,明白了吗?”大夫连忙作揖,孟静在得到了回复之后,飞快地带着小玉逃离了周时行的屋子。 而周时行看着孟静落荒而逃的样子,熟悉又有些好笑,而远处传来了小玉的声音,“小姐,都督的背伤怎么突然裂开了?”
听着小玉的声音,想着孟静刚刚通红的面庞,周时行感到了一阵畅快,大笑了几声,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大夫趁着周时行不注意直接用药水糊在了他背上的伤口上。 孟静当然听到了周时行那突然中断的大笑,想想也知道那间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轻声说道:“活该。”
“小姐,你说什么?”
“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