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夜色覆上神秘的纱,丫鬟们见王爷许久未出来,心中已有数,笑着回到自己屋里。小桃走后绮罗便搬来了梯子,一脚踩上去,想要熄灭门口高挂的灯笼,这才上了两步,扶手忽然钻出一只手来。四目相对,绮罗弯着腰没动。君辞声音很轻,“你下来。”
绮罗顿了半晌,踩稳梯子下来,君辞还顺势伸手做了个挺护的姿势,等绮罗两脚点地,又悄悄缩回手。绮罗正要张口,君辞便轻轻一跃,飞上屋梁,往两边灯笼一吹。夜色下忽然没了光亮。君辞转身跃下,绮罗手中灯笼的光折出,照在他黑黢黢的容颜上。“怎么不用轻功?”
绮罗哦了声,“跳上跳下的怕吓到王妃。”
君辞抿嘴,“屋里掌了灯,看不到外面。”
绮罗羞愧,这一点她也是刚刚才想到。“那走吧。”
屋外的人何时走光的云温莞不知,只是不经意间感觉到外面已经没了动静,外边灯也熄了,万物都像是进入沉睡的状态,莫名地让人紧张。慕容墨宸宽了衣,解了腰带,便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扑来,茉莉香也分好几种,慕容墨宸身上的跟后花园种的那种略有差别,具体的说不上来,就是格外好闻。一个男人弄这么香,挺骚包的,云温莞胡乱想了一阵,便发现他的里衣折痕明显,普通的里衣清洗过便会留下皱褶,这件分明是新衣,刚刚换上的,由此可知这男人刚刚沐浴过。怪不得身上这么香。云温莞头发还没干透,一边绞着一边在想今晚要怎么睡。跟之前情况不一样,之前是稀里糊涂,这回是头脑清晰。“还不过来?”
云温莞游神之际,便听见男人不耐烦地催促,心里抱怨,还是不由自主迈过去。“王爷,友情提醒一句,您要是改了脾气啊,魅力更大。”
慕容墨宸取下束发簪,放到旁边的桌台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本王要对得住前人的总结。”
云温莞,“……”长发差不多干了,云温莞徒手拢到身后,不等她开口,慕容墨便已经上了床,放下他这边的帷幔。云温莞的床是个大圆形,左右两边都设置了储物柜,半夜倒不担心滚到地上,就是多了个人,显得很狭窄,尤其是慕容墨宸有意往云温莞这边挪,似中间不像中间。“王爷,那个……我怕热。”
所以您能过去一点吗。“无妨,本王让人在床底下垫了玉石垫。”
玉石触骨生凉,据说只有皇宫里也只有皇帝太后才能享用,旁人要用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买得起随便你用。趁云温莞去后院这段时间,小桃跟绮罗两个人利落地办好这件事。“任性的财神爷。”
云温莞嘴上不服气,手一摸,还真是凉凉的,当下就有点爱不释手。看见云温莞两眼放光,慕容墨宸翘了翘嘴角。俩人和衣躺在床上,云温莞早被底下的冰凉弄得心花怒放,丝毫没注意男人得寸进尺,又靠过来一点点。女人沉默着,手心无处安放,床头烛光璀璨,她的一举一动尽在慕容墨宸眼里,慕容墨宸除了眼帘有些波动,终是什么也没说。然后耳边就想起管家那次说的话,管家说云温莞是个好女子,意在让他珍惜。这女人一身臭毛病,坏脾气,哪里好?要说好,那张红里透润的小花瓣唇不错,柔软香甜,食髓知味过后便不舍罢嘴。慕容墨宸当时完全是一股莫名的心动牵引的冲动,用云温莞的话说就是耍流氓,也幸亏耍了,不然都不晓得世间还有这等美味。慕容墨宸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男女之间所谓的喜欢,这种感觉和跟顾知韵在一起的感觉截然不同。气氛相对压抑,云温莞直接侧过身子,“那个,我刚跟你提的请求你答应吗?”
烛光亮着格外逼眼,慕容墨宸反手一弹,熄灭了烛火,掀开轻薄被褥躺好。“你真要去荆州?”
慕容墨宸话中带着确认的口吻,云温莞就嗯了声,这个决定是临时做下的,本来是想等医考结束后动身,可娘家那边实在让人着急。听说,荆州这大半月来就没停过雨。慕容墨宸转头看她,言语之间充满怀疑,“只是想回趟娘家?”
“不然呢?”
还能有什么阴谋?慕容墨宸轻咳,“本王以为你是因为知府大人逼得紧,早点把孟惠心拐走。”
这个逼得紧一出口,云温莞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片刻才反应过来慕容墨宸说的是知府大人打算撮合孟惠心跟李朗这个事。不怪长辈着急,孟惠心今年二十过半,算是老姑娘了,既然有人愿意接收,知府大人当然乐此不疲。不过听慕容墨宸的意思形势似乎越来越严峻。“王爷这话从何说起,莫非孟小姐也有这想法?”
云温莞这八卦的心就点燃了,转过身,明显是要慕容墨宸多透露点。“她有无这想法本王不知,本王知道的是知府大人和礼部尚书的想法?”
“礼部尚书?”
慕容墨宸扳正了脸,“礼部尚书对孟惠心这个儿媳还算中意。”
原来李朗的父亲是礼部尚书李谦!云温莞哼唧,“那他应该不知道孟惠心难孕。”
“他知道。”
云温莞瞪目,“知道还坑自个儿子!”
哪对正常的父母会允许儿子娶一个不能怀孕的女人!云温莞的胃口被吊得十足的,在她殷切的期待中,慕容墨宸将手臂枕到脑后,“你可知李朗坏了命根子是因为礼部尚书李谦。”
云温莞,“……”还有这事?云温莞从未听说。慕容墨宸就道,李谦作为礼部尚书,掌管祭祀礼仪,逢年主持祭拜大典,当中就要从民间上缴贡品,有一年从百姓那得了一头牛,结果穿着红衣官服的礼部尚书被黑水牛顶撞,最后关头是李朗挺身护住了父亲。结果也因此伤了身子,不能孕育。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于是知府便起了心思,把闺女跟李朗凑成一对,将来领养或者过继孩子都行。不得不说,为人父母,在儿女事情上必为之深远。了解事情前因后果,云温莞顺势也平躺了下来,没由得感叹,“感情不是发自内心接纳孟惠心。”
然后就没了话,慕容墨宸听得出她心情低落,这话他没法反驳。等了许久都不见声音,慕容墨宸以为云温莞睡着了。男人不轻不重地自言自语,“你还没告诉本王云坤是谁?”
云坤是顾知韵最后一句话中提到的人,小厮就在边上,听得真真切切,转身便一字不落告诉了慕容墨宸。云温莞身子僵了僵,话卡在喉咙说不出。一旦说出真相,顺藤摸瓜查下去重生的事就会暴露,毕竟,原主的亲生父亲不是云坤。云温莞大幅度动了动,这就说明她未睡,慕容墨宸环起了手臂,“不想说?”
云温莞继续沉默。见她迟迟不说话,只传来轻轻的叹息,慕容墨宸难得没有咄咄逼人,非要个所以然,转而便道,“你等灾情过后再下荆州,本王要先前往办正事,念霖不宜跟着,你留在府中也好照应。”
这意思是同意了。惊喜来得过于突然,云温莞有点愣愣的,好久才道,“谢谢。”
难得慕容墨宸松口,一个月就一个月,足矣。见这女人不讨价还价,慕容墨宸又惊了惊,于是他便主动找话题。“本王以为你会求本王把韵儿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