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很快被清空出来,连里面的花都拿出去扔了,好些还是名贵品种,云温莞虽然惋惜,但一想到是顾知韵用过的东西就不心疼了,只是那些家具都放置了二进院。既然慕容墨宸说自己不想看到顾知韵的东西,那这些东西按理说不会留着的,云温莞想不明白了,不过也没有多问,这事暂时就这么过去了。这天,云温莞正在做豆腐花,慕容念霖就把自己为什么装傻充愣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还说了句对不起。“你说什么,你故意装作疏远我是为了接近顾知韵?”
慕容念霖看上去也不过几岁,心机有这么深了?云温莞蹲下身来,言语中难掩惊诧,“为什么呢?”
“因为我记起来了,就是她把我推下荷花池的,要不是姐……要不是嫂嫂救我,我就死了。”
说到后面,慕容念霖开始哽咽,手背戳着眼睛,模样令人心疼。后面云温莞给了一瓶牛乳才把人哄住。所以顾知韵当初真的是在冒着大风险除掉慕容念霖。可这是为什么呢?云温莞一边往豆腐花上兑黄糖水一边思索。到了中午,下人传来消息说苏屹舟进汝南了,云温莞知道他来一趟不容易,便约在了苏屹书的首饰铺对面的茶楼碰面,省得他多走路。这次小桃还有绮罗都跟着,慕容念霖本来要跟慕容墨宸去外祖家,结果得知云温莞要上街,转头便食言,紧跟云温莞。一大一小这么牵着手出门,看得慕容墨宸直眼热,可转眼见到慕容念霖冲他挑挑眉,意在说他会看好嫂子,保证没有别的男人可以抢走,慕容墨宸会心笑了笑。这回云温莞带足了银子,也不担心小家伙闯祸了,小家伙脑子清醒后看什么都新鲜,双腿跪在车座上,双臂枕着窗口叽歪个不停。“嫂嫂,戚柒也会来吗,我喜欢跟她一起玩,这次我还给她带了我最喜欢的玩具。”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叫戚柒的小女孩就是那晚跟慕容念霖在一起玩的那位,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很简单,一下子便能交到一个朋友。云温莞不敢确定,只能转移别的话题,不一会,马车停在苏氏的首饰铺门口。“见过王妃。”
云温莞冲苏屹舟颔首,然后环顾一下屋子,“女儿没带出来?”
苏屹舟解释说苏屹书带去买糖人吃了。“这孩子总是吵着要这要那的,不给买就哭,我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孩子都这样的,活泼点好。”
云温莞松开慕容念霖,慕容念霖见没有戚柒的身影闷闷不乐坐到一边。大家时间都很紧,云温莞也不拐弯抹角,问那个幸运拿到七彩莲的人到底如何采到的药材。“实不相瞒,这次慕容墨宸派人去找药不成功,我来是讨个经验的。”
最重要的是云温莞想知道里面到底隐藏怎样的凶险,好避雷。“这样啊……”苏屹舟平淡地嘬了口茶水,早在下人来禀报说宸王妃有请,他便猜到是这个原因。在得知七彩莲的用途之后,苏屹舟肯定是知无不言。“不瞒王妃,我那朋友当时采药的时候武功尽失,手无缚鸡之力,都那样了还执意上山采药,我都觉得当时他是必死无疑的,结果奇迹般捡回一条命,至于山上的凶险他不便多言,只叮嘱我万万不能上去,不是每个人都能九死一生回来。”
苏屹舟给的线索不多,云温莞早有意料,仍有些不甘。“他还说有别的什么吗,又或者你发现他有何异常?”
苏屹舟定定地望着云温莞,心里那个猜测愈发强烈。须臾,他皱了皱眉,“王妃,您不会是想亲自去吧。”
这个想法相当危险。云温莞抿唇不语。这表现跟默认无异。苏屹舟本来还想多说点什么,结果知道王妃存着这样的想法就把他吓退了。见两人都没再说话,店铺伙计就借机把这个月的账本拿过来,说是瞧着二公子心情不佳,看看是否由大公子过目好。苏屹舟经营的是家具之类的货物,所以首饰这块也不是很懂,他做样翻了几页,“交给我父亲过目吧,二公子最近忙于婚事,暂时顾不上。”
也就是说近段时间内苏屹书可能都不会来店里。云温莞吃惊,苏屹书要成亲了!那肯定不会是顾之梨,否则顾之梨也不会只能窝在寺庙里。说起这个,云温莞把揣的一包银子拿出来。“这是苏屹书想接济顾之梨的,东西我是帮转交给了,不过顾之梨没要,你回头帮我还给他吧。”
苏屹舟一愣,观看外表,就能看出这一包银子不少,商人都重利,出手一般不会太大方,哪怕是熟人。苏屹舟给的分量足以说明顾之梨在他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云温莞忽然就想起小桃去寺庙见到顾之梨的惨状,便替她多问一句,“苏屹书成亲是他的意思还是你母亲的意思?”
苏屹舟本来就不看到顾之梨,但也不至于贬低人,他的话纯属客观对待。他反问,“这有区别吗?”
云温莞默然,她懂了。回去的路上云温莞情绪一直不太高,然后耳边就传来百姓们窃窃私语,说的就是顾知韵主动为慕容墨宸纳妾的事。“这都传开了啊。”
云温莞嗤笑,都说坏事才传千里,慕容墨宸三妻四妾,应该不算坏事吧。慕容念霖以为嫂嫂心里介意,于是气呼呼放下了帘子,“您别放在心上,哥哥不会纳妾的。”
慕容念霖这话多讨人欢喜啊,小桃忙不迭给他剥了一个苹果,果皮一圈圈绕下来都没断,逗得小家伙不亦乐乎。云温莞摇头,“也不知道顾知韵是受了什么刺激。”
紧接着马车就停了下来。云温莞没有看外面,只是按时间推算绝对没到宸王府,于是便让绮罗去打听一下。绮罗很快便回来了,说是兵部侍郎的府邸前有人在乞讨,大家都围着就占了道。小桃啊了一声,伸出脑袋去看了一眼。“哪有乞丐在别人家门口乞讨的,这也太晦气了,还是在侍郎家门口,不要命了吧。”
云温莞心里也这么想,想到兵部侍郎就是李朗,便想下去看看。就在她脚刚刚沾地,府邸走出一位年轻人。人群中随即有人高喊李侍郎。云温莞没想到他就是李朗,那天晚上在钱庄遇到的那个病态男子。李朗脸色有些虚,招呼下人给了乞丐些许铜板。那乞丐穿着褴褛不堪,正常情况下乞讨之人得到恩惠都会感激磕头,可那名乞丐在看到那十块铜板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虽然很短暂,云温莞还是注意到了,耳边忽然想起管家对女尼那怀疑的口气,就多看了眼这个乞丐。乞丐裤兜摸索着什么,忽然一跃,在空中打了个转,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把小刀便落在李朗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