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并非普通画,画中场景跟那日在花家看到的那幅大火烧屋图,相似高达十之八九。虽然没有了另一半,云温莞依稀记得那个画面。她拾起来,徒手抹去上面的泥土。“风扬,带个灯笼过来。”
风扬点了火折子,云温莞看清后吓了一跳。太像了。风扬发现王妃不对劲,于是赶忙点燃一屋的蜡烛,烛光透出,外面也跟着亮堂。屋子都亮了,看到的东西就越多。云温莞大喊,“风扬,快过来!”
画尾题了字。风扬举起灯笼靠近,一手捏紧画尾。“雌雄扑朔诡辩真,坟茔独帜昭险凶,霜降寂庭知墙梅,杨雄应怀归谁氏,娓娓道问心自知。”
风扬眉头皱,“王妃,不过是一首诗而已,怎么了?”
云温莞叹了口气。这几句诗于别人而言平常不过,可这首诗分明是那位算命老先生给她的暗语,老先生说一切答案就在这首诗中,现在,这首诗再次出现,还是在蓉贵妃的宫里,这当中是有何关联吗?云温莞团好残缺画卷,“风扬,你帮我拿个火把出来。”
“王妃,您要火把干什么,这风大。”
火一下就熄灭了。“你去拿就是。”
君辞巡视一圈正好回来,见云温莞这般使唤风扬,顿时不悦。“夜深了,王妃还是休息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别折腾了,让王爷省点心。君辞暗有所指,云温莞听出了弦外之意,冷嘲,“我要是进去休息,你们王爷就没法享乐了。”
君辞还不知道屋里有俩人正卿卿我我,互诉衷情呢。风扬是知道的,虽然不能理解王妃的想法,却见不得君辞这般无礼。“你今天发什么疯,这可是王妃娘娘,说话客气点。”
云温莞见怪不怪,反正君辞对她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她不明白,君陌,风林风扬对她都挺尊敬的,怎么君辞就这么讨厌她。不过她也不稀罕他尊敬就是了。她径直略过君辞,干脆自己去拿火把。云温莞什么都不说,自个举着火把,东找西翻,好好的衣服又给弄脏了。“王妃,您要找什么,属下帮您找,您在一旁等着,这院子都是废弃物堆积地,万一有蛇鼠就不好了。”
风扬急忙上前。云温莞一听到蛇鼠,脸色霎变。也不敢往前面的草丛堆走了。“那你帮我找找,看看有没有另一半画,或者看看地上有没有异常的东西。”
云温莞说完又埋头找。风扬举着灯笼到处照,转了一圈,看到君辞跟蹲门神似的杵着不动。“哎,我说你,升了职你就摆起谱了是不是,赶紧帮忙啊。”
雷打不动的君辞,“……”风扬随即胡乱用剑挑开那些发了霉的枯草堆。“等等。”
云温莞这一起身,正好看到风扬拨开的草堆折出一点光亮来。那光亮是墙外的光照进来的。云温莞走过去,将灯笼往那洞口一照。洞口呈六边形,茶壶杯口般大小,边缘平整,不像是自然毁坏。与其说是被破坏的一角,倒不如说是有人刻意凿的一个洞。只是,这个洞口拳头都伸不出去,凿这个是做什么呢?云温莞起身,“风扬,这墙外是什么地方?”
风扬甚少跟随主子进宫,所以还真不知情。见他沉默,后面的君辞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外面是祠堂。”
蓉贵妃自从生下宸王后便渐渐不再受宠,宫女太监审时度势,吃穿用度,无一不是苛待。这就导致有一回宸王生病,却没宫女太监去请太医,蓉贵妃后面也不知道请到了谁,反正宸王的病吃了药不出几天便痊愈。从那以后,蓉贵妃便不再过问各宫之事,甚少出芙蓉宫,没事便在祠堂拜菩萨,为宸王祈福。似乎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传言,说蓉贵妃不甘寂寞,跟别的男人有染。云温莞默默地听完风扬把这些往事讲完,忽然间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子时过了。月亮依然那么圆。云温莞拢起披风,站在风口下,她没有看向任何人,“慕容墨宸那个时候跟娘娘一定很难吧。”
风扬点头,“谁说不是呢。”
“王妃,您可千万别相信那些胡言乱语,娘娘不是那样的人。”
风渐渐大了。云温莞眼前迷离。“嗯。”
“那我们回去吧。”
风扬将云温莞的灯笼接过,吹灭。云温莞觉得手有些冰,摸进了衣兜。脚步忽然停下来。“王妃,您怎么了?”
云温莞再次看向那个六菱小洞。她走过去,把草全部拨开,把从那小孩身上捡到的木牌挂坠镶嵌上去。……屋内,酒香弥漫,对药成分研究颇深的人能嗅出里面的迷香成分。慕容墨宸在顾知韵醉倒那一刻,忽然拍了拍手,很快,明黄菩萨石像的背后,钻出两个人。正是君陌和李舒承。“把她带去冷宫。”
慕容墨宸薄凉的声音没有一丝怜悯。尽管这样,慕容墨宸下这个决定的时候眼圈依然迟疑了下,这些日子,顾知韵的好与坏,时常占据脑海,随着岁月的延伸,那些昔日的情分一点一点耗尽。君陌看着不省人事的顾知韵,早就想这样了,要不是王爷机灵,知道酒里百分百有东西,难免不会着了道。尤其是当他得知顾知韵居然联合七王妃一起准备绑架王妃,恨不得直接撕了这女人。顾知韵被君陌粗鲁带下去。这间密室是慕容墨宸无意间发现,直接通往宫外,还通往冷宫。而顾知韵将永远后悔自己今晚来芙蓉宫。看见密室的石门都关上了,李舒承也收回神色“王爷,这对顾小姐,是否有些过了。”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还不是清白吗。李舒承见惯打打杀杀,对顾知韵狠毒行为完全不同情,只是顾知韵毕竟是冠军侯的人,要是大理寺少卿介入调查,难保不会露出破绽。慕容墨宸冷呲,“将军不必多言,顾知韵既然死性不改,本王也不必念及当年情分,王妃这边,你只字不能提,别让这些污秽脏了耳朵。”
“……是。”
就在慕容墨宸挥手让李舒承下去时,忽然,屋内的佛像开始朝同一个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