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温莞告诉君陌,她跟慕容墨宸一样。并不想救皇帝。打从中秋那晚听到皇帝要杀她的时候,云温莞对皇帝那亲切和蔼的形象大有改观。再后来,得知皇帝对母亲做过那种事,云温莞更没有办法冷静。刚才下针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就有把针往深入刺的念头。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云温莞现在跟慕容墨宸目标一致。但君陌可没听明白这句“跟慕容墨宸一样”是何意。想要细问,云温莞已经就此打住这个话题。她没有点明,也不会傻到将自己的野心毫不保留暴露出来。这样不管最后如何,都能自圆其说。……进宫看望皇帝太后的王公大臣、夫人很多,云温莞图清静,躲到皇宫最高的天亭上。睥睨天下,所有秀丽山河,金碧辉煌浓缩成一角,却被乌云笼罩,雾霭沉沉。云温莞勾起一丝冷笑。这沧菱的天,也许要变了。转身,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孟惠心。孟惠心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在进宫时,听说云温莞也在,她就是为此而来。终于,在宫女指引下找到了她。一段时间未见,两人都发生了改变。孟惠心先一步,那个七王妃,还有德妃紧跟其后。云温莞记得没错的话,德妃跟皇贵妃是一伙的,既然一伙,又跟七王妃走在一起,这就意味深长了。“民女见过德妃娘娘,王妃娘娘,孟小姐。”
云温莞现在是平民,按规矩,除了问候德妃娘娘,还得给七王妃和孟惠心行礼。表面上是行礼,云温莞神韵上可没有半分尊敬的意思,除了对孟惠心。“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云大夫。”
开口的是傲慢的德妃,本来因为慕容墨宸狠辣的性格,对云温莞颇为忌惮,如今,云温莞不再是皇子妃,德妃再没把她放在眼里。云温莞眉心乍皱,小桃可看不惯,正要出言维护,被云温莞拦截。眼神示意她不要冲动。现在,云温莞可没本事护住她。这谨小慎微的动作在七王妃看来就更得意了,一番话拐弯抹角。“没能跟云大夫存续妯娌关系真是遗憾呢,也幸亏有点医术,否则再在这皇城见到云大夫就难了,不过云大夫一个乡野女子,拢得王爷心,也赢得圣上心,当真是好本事。”
“温莞当然好本事。”
孟惠心听不下去,果断和云温莞站在一排,“可比装模作样好多了。”
“谁装模作样了?你指桑骂槐谁呢?”
七王妃上前挑衅,一张嘴刁钻跋扈。很明显就是要闹事。云温莞见状,挺身而出,“这都不知道,七王妃今早吃的包子是草做的吗。”
噗……这不是在说七王妃是草包吗。宫女们相继发笑。然而七王妃似乎还没理解过来,拍着胸脯便嘚瑟,“算你有眼力劲,我今早吃的可是上好的无根草馅的,不是你们这种穷酸吃得起的。”
噗,哈哈哈……德妃心中对七王妃一阵鄙夷,不露痕迹跟她拉开距离。这女人,没救了。后知后觉,七王妃反应过来了。“云温莞,你敢骂本妃!”
云温莞冷笑,“大胆,你敢对号入座诬陷民女!”
一番嚣张气焰鼓涨,不输七王妃。眼见气不过,七王妃就要打人。也不顾及这是皇宫圣地。皇宫岂是随随便便能打人的,不过七王妃毕竟是皇后儿媳,皇后授意不是没有可能,因而宫女并未阻止。谁也没想到七王妃这一打带来严重的后果。看着云温莞受难,孟惠心可办不到,赶紧把靠山搬出来。“温莞可是太后看中的人,你们跟她过不去,是想跟皇太后过不去吗?”
“治不好皇上,就是太后有心包庇她也死罪难逃,一个乡下穷酸丫头,有什么见识,哼!”
七王妃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非要把云温莞治罪不可。云温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即便孟惠心得知她跟慕容墨宸没了关系还是倾心相待。但为了孟惠心不被德妃记恨上,云温莞不得不站出来。“承蒙七王妃上心,民女不负众望,在医术上确实小有成就,尤其是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浑身发痒,七王妃要是不想惹上麻烦,就离我远点,否则,即便你有办法杀了我,也会毁容,生不如死,我既然要下地狱,有王妃做伴也值了。”
“还有德妃娘娘。”
云温莞步步相逼,“皇上若有个好歹,可是要拉一个枕边人陪葬的,您可至今膝下无子女啊……”云温莞规规矩矩谈论,听得德妃毛骨悚然。一句话,正好戳中伤疤。不错,她至今膝下无子,进宫多年,也承了不少恩宠,可这肚子就是不见动静,私下里请了多少名医,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不得不跟皇贵妃为伍,寻求庇佑。云温莞见她识趣闭嘴,便清楚这话德妃是听进去了。莞尔,便见二人愤慨离去。路过的皇后见德妃落荒而逃,看向云温莞的眼神更加复杂了些。“本宫倒是越看云温莞越满意,这丫头,年纪轻轻,嘴巴了得,懂得隐忍,也懂得拿捏对方软肋,不骄不躁的。”
春红也看着云温莞的方向,帮皇后拢紧貂皮大氅,“娘娘这话可别在七王妃那说,不然七王妃又有得闹腾了。”
看到七王妃如此半壶,皇后当真捏碎了锦帕。“这个没脑子的,竟敢坏了规矩,本宫要是不严惩,她以后指不定捅出多大的娄子。”
皇后一边气愤一边惋惜,真得承认自己看走眼了,若非需要七王妃母家势力对抗梁国公,这儿媳,废了也罢。“走吧……”皇后气息不畅,冷面往回走。这边,云温莞跟孟惠心到了亭子上。“想问什么便问吧,看你纠结的。”
云温莞丝毫不介意。孟惠心可真憋了好久,“你明知故问,到底怎么回事,干嘛要跟皇上提和离,王爷跟我说的时候我一个字都不信。”
没想到是真的。虽然也知道云温莞对王爷没有男女之情,但总不至于主动请求和离,放眼皇家历代王朝,就没听说过女子自请废弃的。若是普通女子便罢,被休了还有机会另嫁,这被皇家废弃的女子谁敢娶啊。孟惠心一早就想来问了,可又听说钱县令咳嗽不止,赶忙着跑去照顾,就这么拖到现在。云温莞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一句话,就是感情,哦不,性格不合。往长了说,那牵扯就广了,云温莞没那个精力浪费口水。“你也不用这般惊讶,当初我枕头底下的休书你不也看见了吗。”
“我那不是没当真吗。”
孟惠心直替慕容墨宸惋惜。正要盘问下一个问题,余光见到后面站了一个人。云温莞顺她的视线看去,是晏初辞。现在应该叫晏真了。晏真的来历慕容墨宸曾经说过,想想自己居然误打误撞结识这么大一号人物,云温莞就感觉很不真实。晏真冲云温莞点头,云温莞招手,示意他过来。哎哟喂,这郎情妾意的。“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啊。”
孟惠心两颗眼珠子恨不得扑到晏真身上。这一看,看出不少猫腻,不过云温莞可没给机会八卦,“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幽会的事?”
孟惠心可不客气,像护犊子似的,对晏真严防死守。晏真春风一笑,没解释,“走吧,管家该等急了。”
云温莞点头,跟孟惠心再见。身后还传来喂喂的叫喊。等人走了,云温莞神情凝重起来,“管家伯伯在灵隐寺查到什么了?”
说起灵隐寺的蹊跷晏真也很诧异。“你真猜对了,国师梅博果然跟云家的死有关系,据灵隐寺老师傅回忆,当年,云家遇上火灾之后,在灵隐寺利用你母亲的遗物设计了机关,还买了骨灰盒,至于原因,目前还在调查,宸王既然告诉你国师在找这块木牌,说明木牌对国师很重要,你仔细回想一下,看看有没有相关线索。”
云温莞拿出木牌,反复观看,只是一块普通的桃花心木罢了。阳光从云层跳出,射下一缕刺眼的光束。忽然,云温莞茅塞顿开。“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