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徐大娘子的陈述,梁玉生陷入了沉思,原本高兴的想来与徐天佑喝酒告别,却没曾想会遇到这种事。梁玉生心里很清楚,徐天佑之前的确是胡族人,可他早已与胡族断绝了来往。皇城司专攻情报,对于大兴人丁的调查与记载那是非常严苛的,当初徐天佑为了能在大兴做生意,还特意花重金托人找到了皇城司的主簿,经过几轮调查之后才给的他通关路引,又怎么可能还与胡族有关系?司徒燕派于美亲来让徐天佑找胡族骑射,这不就是想让徐天佑就范吗?如若不从或是推诿,司徒燕完全可以借大将军除奸佞为由治徐天佑叛国或是通敌之罪,这个司徒燕到底想干嘛?一时想不明白的梁玉生,很是迷惘。嘶!陷入深思的梁玉生突然感觉手指一阵灼热,一松手,装满热茶的茶杯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外面的家奴听到声音后跑了进来。“老爷!”
徐天佑见状,挥了挥袖子,眉头紧锁:“都出去,没有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
“是!”
随即只见梁玉生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低声说道:“这个司徒燕到底要干什么,我也想不透,那个于美可还在你的府中?”
徐大娘子听后连忙点头:“回梁太守的话,于营长如今就在正厅内。”
梁玉生眨了眨眼,想了片刻,随后站起身叹了声:“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由我出面向司徒燕解释了。”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前往正厅,可走到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回首瞄了一眼那两提酒,摇了摇头:“只是可惜了这两提酒…….”徐天佑见状想把书案上的两提酒递给梁玉生,可转眼再一看,梁玉生已和他的妻子离开了书房。而于美此时倒是休闲得很,在正厅内还真的玩起了古玩,手里还拿着一坛酒,晃晃悠悠在正厅内走来走去。于世荣身为徐府的下人,经过正厅门口时看见他的女儿竟在正厅内喝着大酒,吓的连忙丢掉了手中的扫把,见周围无人三步并一步跑到了正厅内。“哎呦喂,于美你这是干啥?”
“徐府的这些古玩能是你随便动的吗?”
“还敢喝酒,你知不知道你脚下的地毯有多贵,这若是把酒水滴到了地毯上,你!你赔得起吗?”
“快把酒给我!”
于美转头一瞧,竟咧嘴笑了起来。两侧泛红的脸颊,就连喘气所吐出的味道都是浓浓的酒味。头发凌乱,身上的金甲也脱在了地毯之上。“爹?”
“你怎么来了?想要和女儿一起喝吗?你干嘛总是抢我的酒啊!”
只见于美迷迷糊糊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胃中突然感觉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一地。于世荣见状,顷刻间头皮发麻,急忙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盖在了呕吐物上,并不断的蹭着。“你可真是会惹麻烦!”
“叫你不要弄脏这地毯,就是不听,你知不知道这地毯需要多少钱?”
“你倒是没事了,待会儿就走了!可我呢?说不准老爷会让我赔?这要抵扣我多少月的工钱!”
于美这一吐,脑袋嗡嗡作响,脑子里仿佛有两根筋在互相较劲,那种绞痛感让她不由自主的用双手拍了起来。“爹若是怕没法交代,大可以跟我一起回营!”
“反正他们徐家交不出胡族骑着就会被大将军治罪,到时候别说这地毯,他们全家都要被我们军营征用,当做分发的住户也不是不可能!”
于世荣听后一怔,刚要仔细问问,殊不知在他们背后,梁玉生与徐大娘子已经站在正厅的门外多时,他们父女俩的谈话,梁玉生和徐大娘子早已听的清清楚楚。之所以没去打扰,就是想听听这个于美到底是如何与她爹解释的。没想到司徒燕还真是如梁玉生所想,于是顿了顿声,向正厅内走来。于世荣一回头看见是梁玉生,急忙把头低下就想离开,却被梁玉生当场叫住。“于世荣,你不用怕!上次香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再说,我明日就要去永乐城任职,这里的一切也由不得我来管,可今日之事,或许还要请你帮个忙,不知可否?”
梁玉生原本想过来和于美亲自去一趟‘起’字营,与司徒燕好好谈谈,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于世荣也在这,这倒是好办了不少。于世荣听后,瞪着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真的?”
“既然如此,还请太守大人吩咐!”
梁玉生负手走到于世荣的身边,他非常清楚于世荣的为人,此人胆小怕事,一旦用他以及他家人的生命威胁他,他必定就范,于是心中盘算了起来。可自己又是一城之主,这种逼人就范的事情从来没做过,可如果今日做了,不就破了我自己的底线?一时间梁玉生自己纠结了起来。经过反复思考后,他还是觉得保住徐府才是重中之重,于是眸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外人看去好像两颗深不见底的黑洞,不禁让人发寒。“于世荣,于美她醉酒成瘾,在徐府闹事被我发现扣在了太守府,这没什么不对吧?”
于世荣听后,先是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太守大人,我女儿她…….”梁玉生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把手缓缓抬了起来。“于世荣,我明日就要去永乐城任职,今日不管我杀了谁,或是给谁治了罪,上面都不会过问,而今后在皖城管事的就是我的女婿方去病,你认为以他的秉性,他会把你女儿放了吗?”
“即使他们之间没矛盾,可你女儿的背后毕竟是司徒燕,你认为方去病会轻易饶了你女儿吗?”
于世荣听到这些后,不禁浑身一颤,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两眼空洞无光,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身边的女儿,眉头紧锁。“太守大人这么说,肯定是有办法,您不妨直说吧。”
梁玉生见状,瞅了瞅身边的徐大娘子,随即蹲在于世荣的身边轻声说道:“只要你肯帮徐天佑徐先生说话,这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我刚才也说了,就算我女儿是他方去病的妾室,那也好歹是我半个女婿,我说的话他还是能听的。”
梁玉生说到这,与美似乎听出了什么,于是站起身想把她爹也扶起来。“爹!您眼前的梁太守过了今日就不是太守了,至于今后会做什么官儿,也与这皖城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听他的!”
“他本来就与大将军有些恩怨,方去病亦如是!”
“您可不要老糊涂啊!”
梁玉生见状,双手互相放在了袖子中并转头对徐大娘子轻声说道:“看来徐府今日还真的有人闹事,徐大娘子难道就看着不管吗?”
徐大娘子听后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随即一声令下,正厅外突然跑来数名带刀侍卫。于美见此情景,不屑的冷冷一笑。“就凭你们几个?”
随即拔刀而出,与几人拼杀起来。可没到半个时辰,于美就被这几名带刀侍卫纷纷用刀架住了脖子,她手中的刀更是被打落在一旁。“于营长,我们徐府的这几个带刀侍卫可是江湖中出名的响马!”
“对付您一个女子,绰绰有余,我劝您还是不要再挣扎了,更何况您又喝了酒,若是真的误伤到了,可就不好了!”
徐大娘子话音刚落,于世荣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并大声吼道:“徐大娘子,梁太守!我到底要怎么做?你们才肯放过于美!”
“她再怎么说也是个营长,难道你们真的敢……”徐大娘子见他不掉棺材不落泪,随即就要让那几名带刀侍卫动手,就看见于世荣一把抓住了梁玉生的衣摆并声嘶力竭的喊道:“太守大人!”
“大人!您倒是说话啊,我究竟该怎么做!”
而此时的于美看见自己的父亲跪在梁玉生的面前苦苦求饶,心中怒火不断燃烧,可当下的局面,她本做不了什么,气的双眼充红,全身更是颤抖不止。“爹!您无需这般求他们!”
“我乃是一营之长,就算我真的被他们杀了,他们也无法向大将军交代!他们不敢!”
“你给我闭嘴!”
“事到如今你还这么自私!”
“你死了倒是成了英雄,可我和你姐呢!”
“难道你想让咱们于家一起跟你陪葬!你个不孝女!”
于美听到这,心中瞬间凉了一大截,没想到她眼中的父亲,对于自己的死看的如此平淡,都说她爹是个势力小人,胆小如鼠。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眼看我性命不保,立马就想到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想到这,于美情不自禁的自嘲了起来。梁玉生见状,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并把于世荣扶了起来。“其实很简单,你是于美的亲爹,你亲自去一趟‘起’字营,就说……”“就说你在徐府做下人已经很久了,根本没发现徐天佑他们一家有任何状况,就更别提与胡族来往了,完全不可能!”
“而且于美是你的女儿,是她把你介绍给徐天佑做府中下人的,如今你女儿就在徐府中喝酒作乐,你是听到于美说起胡族骑射之事,跑出来想为徐府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