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千万仗,一片汪洋,然而,那通往外界的石阶仍旧没有被全部淹没了,水面之上,灯火皆亮了,孟婆婆和剑空就在石阶上,静静远观着,不敢轻易插手,这一般的船只都被侵蚀地无影无踪,然而,宁洛苦心打造的战船却迟迟没有出现。只听得到前方的声音,却见不到人影,无数的黑色千丝纸鸢将所有人都团团围住了,周遭一片戾气,那黑色千丝纸鸢仿佛活了一般,像是恶灵,散发出恐怖阴森的气息来。然后,不一会儿,却是被烧去了一大片,烈焰最先冲了出来,手中紧握着那金步摇,而洛水姬和魅離断后。众人皆是凌空,根本不敢触碰暗河之水,这水本就有剧毒,加之现在血狐之血,一触碰便会是尸骨无存。凌司夜和唐梦并不参与其中,依旧旁观,毫无疑问,宁洛想要那金步摇,血狐之血可谓千百年难得,凝红珠即便留着,亦没有多大的效用了,他等不了那么久了,唯有奋力一搏,月落之前,凝红珠尚且还有能量的。“宁洛,你告诉我你究竟还瞒着什么事!”
楚隐厉声,虽然依旧站在宁洛这一边,却难免心生疑惑。“就为救天下苍生!”
宁洛大笑了起来,或许,真没有人会相信他吧!“哈哈哈,真真虚伪!楚隐你还信他作甚?”
洛水姬大笑,手一挥便是一堵水墙直直朝他们打来。“我信他!”
蝶依上前来,话音一落,幻境起,周遭再也不是西界,亦没了脚下的漫漫毒水,而是一片山林,像极了她之前那一座迷失之林。这是属于她的幻境!除非她死!谁都轻易带不走那金步摇。唐梦和凌司夜离得深渊,并未入幻界,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魅離却是冷不防挥起了藤鞭来,毫不留情地朝蝶依甩来,蝶依侧身过一躲,烈焰却从另一侧烧起了熊熊大火。两边夹攻,洛水姬牵制住宁洛和楚隐。要出幻界比要伤了蝶依的!六人大战,打地激烈,却也混乱不堪。凌司夜蹙着眉头紧紧盯着看,注意都在那金步摇上,他可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看得清楚,那金步摇流苏上的颜色不停变幻着。唐梦看着六人激战,心下五味杂陈,思索着方才宁洛和魅離讲的话。寻魔煞三魂,杀血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魅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凌司夜不是魔尊而是魔煞?尊为后,刹为帝,这又是怎么回事?唯一确定的一点,魔尊为女子。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龙脉顶的那一幕,那个同她真实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子,一身凤冠霞披死在大婚之日。“唐梦,你害怕吗?”
林若雪终于有力气说话了,一脸担忧地看着唐梦,她的手方才到现在就一直再颤抖的!凌司夜立马看了过来,紧锁着眉头,连忙将唐梦的手牵了过来,道:“怎么了?”
“没事,就脑袋有些抽疼。”
唐梦淡淡说到,视线依旧落在前方那六人身上。“唐梦,宁洛那个大骗子,他究竟想做什么?”
林若雪问到。这时,前方却传来了洛水姬的厉声呵斥,“宁洛,你没有资格灭了魔道!”
原本打成一团的六人骤然散来了,蝶依的幻境亦是瞬间破灭,周遭恢复了原本的场景,顶上怪石嶙峋,低下河水波澜。“宁洛,你想彻底灭了魔道!”
蝶依亦是大惊不已!“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楚隐亦是开了口,然而,那金步摇却早落在了宁洛手中。宁洛没有说话,唇畔泛起了一丝无奈而又自嘲的笑。他是想彻底灭了魔道,灭了血族,封印一旦开启,魔煞三魂归,血影亦是会恢复魔性,这二者大战,无论结果如何,魔道都在劫难逃,灭天火者,触天者,岂能长久?他喜欢人族,一个没有潜在危险的统治,喜欢一个安居乐业的世界,喜欢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经意间撞见了一个回眸。“你引众人灭天火,救魔煞,你这是引众人触天威入万劫不复!宁洛,你好狠!”
蝶依彻底明白过来了,触了天威的魔煞,岂能轻易能救的?这才是宁洛最终目的!一切的终结!众人逼近,宁洛步步后退,握着金步摇的手渐渐运气。“司夜,他们是再说你吗?”
唐梦缓缓回头来看向凌司夜。林若雪亦是惊诧,魔煞若是凌司夜,那么就是所如今的他是不完整的!三魂散,这家伙上辈子究竟干了什么坏事?“不是,我都不明白他们再胡扯些什么,走吧,本太子不玩了,回宫!”
凌司夜说着便转身,只是,他的手亦是再颤抖着,方才,他分明看到唐梦眉心处一滴血红的印记隐隐呈现了。他真的乱了,他真的不知道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他们都想起了什么来,只是,他什么也没想起来,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司夜……我好像想起你来了……”唐梦亦是站了起来,喃喃说到。“唐梦你说什么呢?你的额头……”林若雪大惊,终于注意到唐梦眉心处的异样。“司夜,带若雪先回去,我一会就来。”
唐梦说着,却是狠狠将凌司夜朝石阶上推了出去。“唐梦,你做……”林若雪话音未落,亦是被唐梦的掌风逼得直直后退。“唐梦!你回来!你跟我说清楚!”
凌司夜随即追了过来。然而,唐梦却是身影一掠,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快过了所有人,就这么从宁洛身旁掠过,从五位魔者身旁掠过,手中金步摇狠狠地朝水下掷去,随即反掌运气,掌气逼下。众人皆惊,是她!一定是她,魔尊!宁洛缓过神来,大喜,连忙跟随,亦是反掌运气,逼下掌气。就这么瞬间,就差这么一步,凌司夜就能触到唐梦的手了。然而,一股洪水却是瞬间咆哮而来,就这么硬生生将二人隔开了。上游的水仿佛无止尽一般不停汹涌着,咆哮着,回声轰隆隆,水位不停地上涨,船只很快就顶住了顶上的石壁,皆是毒水,不逃便死!众人不得不退到石阶上,根本就看不清楚,河道的另一侧唐梦和宁洛是生是死!“唐梦!”
林若雪早已大哭出声,被孟婆婆死死拉住,往石阶上拽,险些就触碰到了毒水。“对面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楚隐开了口,对西界的布局再熟悉不过了。拦在眼前这股冲击而下的洪水已经越来越弱了,并非水弱,而是整个西界根本就没有空间了,若是水清澈些,往水底看便可见原本河道上一股暗流汹涌而下,十分急促。凌司夜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浑浊的洪水,一动不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方才,他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那一股洪水涌来,打击在谁身上。为何他为躲地过,为何他明明就要挨近她了,却还是可以躲得过?为何他现在是站在石阶上的?!不是说过的吗?不许推开我!唐梦,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恨你入骨!错过了时辰,没有预料中的洪涝,亦不知道天火究竟有没有灭尽。然而,站在石阶上的众人却是开始躁动了起来,根本顾不上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双眸迷离了起来,眉心处一道白光时隐时现。似乎什么都萌动一般。“隐,你怎么了。”
孟婆婆急了,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这么一脸苍白的。“丫头,你醒醒,你怎么了?”
剑空拉着林若雪,却是发现了她亦不动了,不哭不闹。水漫了上来,洛水姬和烈焰看了楚隐一眼,身影一幻便消失不见,只留西界门大开。林若雪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凌司夜,魔煞二字未唤出口,便被楚隐一把拉住。“走,主人醒了!”
话音一落,两人亦是瞬间消失。只留蝶依一人,愣愣地看着凌司夜。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所有人都回来了,只是,独独他回不来。“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剑空厉声,老泪早默默流下了,眼前的洪流已经隐没入水中了,只有一片水茫茫,对面是即将被淹没的石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孟婆婆狠狠拽了凌司夜一把,一足不慎涉了水,竟是连着鞋袜,整只脚都被腐蚀了。“孟婆婆!”
剑空大惊。“不碍事,赶紧走,把这孩子带走!”
孟婆婆将已经毫无神志完全麻木的凌司夜推给了剑空,蝶依这才缓过神来,急急帮忙。凌司夜仿佛一个木头人一般,视线落在孟婆婆瞬间失去的那一脚上,就这么愣愣地看,任由蝶依和剑空将他拉出墓门。水就终于停止了上升,就差那么两阶石阶,墓门敞开,孟婆婆却站在门内,不走。“婆婆!”
蝶依开了口。孟婆婆摇了摇头,道:“终于过去了,西界算是宁亲王还给我了,你们的恩恩怨怨都与这里无关了!”
“可是……”蝶依正要开口,凌司夜去是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在墓碑上扣了三下。孟婆婆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公子,你要往何处去呢?”
(8)“忘川河畔,三生石旁,奈何桥边。”
凌司夜一字一句痴痴地回答到。“公子,西界以毁了,人已去,该忘还是忘了吧。”
孟婆婆淡淡说到。凌司夜仍旧痴痴地问:“婆婆,这世间真有忘情水吗?”
婆婆笑了,淡淡道:“世间没有忘情水。”
说罢隐身退去,就如同平常一样,墓门缓缓合上。剑空掩面不语,他知道西界对孟婆婆的重要性,蝶依亦是沉默了。骤然,周遭动静四起,接连明亮了起来。剑空和蝶依皆是戒备,只见四面八方一批批士兵围拥而至。良久,凌司夜似乎才缓过神来,缓缓转身,而天帧帝已站在他身后了。“司夜,回来了?”
天帧帝挑眉问到,心下满是狐疑,却也不动神色,等了良久,根本就等不到任何白狄大军的任何动静。“嗯。”
凌司夜仍旧是痴痴地应了一声。“怎么哭了呢”天帧帝问到,声音冷了下来。凌司夜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只觉得眼睛十分的刺疼,疼得他都快睁开不开了。见到父王,条件反射一般,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地想笑,只是眼里的那一股暖暖的东西却缓缓流出,他一样控制不住。“不许哭,朕很早就告诉过你,不许哭!”
天帧帝一把攫取司夜的下颔来,怒声道。凌司夜没有任何反映,双眸空洞,眼泪仿佛止不住一样,不停地流淌而下。四周都是士兵,圈圈为主,蝶依不敢轻举妄动,她亦是满腹的疑惑,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血影定然也醒了,否者七魔者不会离开地那么匆忙的。七煞也该归位了吧。或许,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天火怕是没有灭尽,否者三魂如何不归,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