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也不知道多久。忆起往昔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不管是争吵,还是假装的恩爱,如今回忆起来都会让人忍不住泛起浅笑。当你同恋人携手游故地,回忆过往两人的一切,即便是不愉快,都会变成愉快。“凌司夜,当初那件紫狐裘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要是现在还在,该多好。”
白素抱怨地说道。同凌司夜此时就站在云烟谷的入口处,这是他俩的地方,哪里有密道,哪里的侍卫少,自然是清清楚楚的。“让你好好保管你就没放心上,现在后悔了吧。”
凌司夜亦是抱怨,牵着白素缓步出了暗道,眼前,烟雾弥漫,犹如陷阱,暖暖的雾气轻易便驱走了寒冷。白素瞪了他一眼,道:“你就没听出来我的意思吗?”
“怎么,现在怎么就这么在意那紫狐裘了?”
凌司夜挑眉问道。“因为……冷。”
白素发现自己对这男人真的愈来愈容易无语了。凌司夜一愣,脸上有些尴尬,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认真告诉白素那紫狐裘的意义。东西都送了,又被丢了,她却还不知道那紫狐裘代表的真正意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这个时候,我外出打猎,即便是云容也不会到云烟谷来的,你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凌司夜说道。“去哪?”
白素问道。“给你找吃的去。”
凌司夜答道。“不饿,一会儿再去吧,先休息下,这大冷天的,我给你煮酒。”
白素说着便下了木阶,往茶屋里去。这里的一切并没有任何变化,茶屋里定是有桂花酿的。“这儿没酒,这个时候,我还很少到云烟谷来,也很少回东宫的。”
凌司夜解释道。“是吗?都去哪里了?红楼也没见你多去。”
白素说道。“都在猎场的无泪地宫。”
凌司夜并不隐瞒,他的过去,她没有参与,这是个遗憾。但是,她可以了解,不是吗?茶屋里,摆设还真同白素住的时候不太一样,凌司夜将白素安顿好,很快就送来了一顿热食。两人就如同之前婚后在东宫里生活一样,相对而坐,相互为对方夹菜,只是先前只惺惺作态,故作恩爱,现在却是自然而然,仿佛就是一种习惯。“凌司夜,要是那日我没有好奇心,是不是这一世我们又会错过了?”
白素问道。“你怎么越来越喜欢问这种问题了?”
凌司夜却是反问,多多少少感觉白素变了,只是,这种变化他依旧喜欢。“这不是无聊着嘛。”
白素说着别头看像了窗外,脸有些烫,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开始也会像个小女人一样,偶尔问问这,偶尔问问那,些些问题,说白了,无非都是想听他说情话。凌司夜不语,就这么盯着白素看,眸子里藏着戏虐的笑,不动神色,仿佛猎人一般。白素终于被盯着不好意思了,转过头来,急急道:“看什么看啦,你不是说到东宫寻什么人吗?还不去?”
“你不去吗?”
凌司夜问道。“不了,我累了,要睡了。”
白素说道,她左右猜测着,这家伙到东宫不可能真是找云容的,她也相信,一个云容不可能让他心有所念到能幻出出这么浩大的一座城池来的。这座城池是天帧帝的,这里的主人是天帧帝。如何真要寻这幻境源头,自然不能错过天帧帝。这家伙是来寻他父王的!到底是恨是仇,还是那二十多年的父子之情,她真的了解不了。她听说过的,那日就在东宫门前,天帧帝死在血影手上,就为救他。至死,天帧帝都不知道自己纵容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或许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吧!“那放心休息吧,我去去就回来。”
凌司夜柔声说道。“不急,事情都办妥了再回来。”
白素说道。而凌司夜还是等到了白素入睡后,才动身。(4)并非去寻天帧帝,而是往猎场而去。既然有这机会到帝都幻界里来,那么自然是要将所有的遗憾都弥补回来的。去找天帧帝的事,还是先缓缓吧……夜深了,马蹄声扬长而去……在翌日拂晓的时候,凌司夜才回到东宫云烟谷的,白素还在睡梦中,随着这腹中孩儿一日一日长大,她的负担便越重,总赶不了路,没多久就会累就要休息。凌司夜小心翼翼地脱去长靴,蹑手蹑脚走到白素矮矮的暖塌旁,如此高大而张狂的一个人,蹑手蹑脚跟做贼似的,真真滑稽。白素早就醒了,佯作沉睡着,不动神色。凌司夜就在塌旁坐了下来,却是一个不小心,手里抱着的大包裹里的东西全给倒地上了。是针,是线,是一件未完成的紫狐裘。这声响,白素早该醒了,只是她翻了个身面对凌司夜,依旧佯作沉睡。“还装?”
凌司夜出声了,这才发现白素是故意的。“还不是被你吵醒了,累着,不想睁开眼睛。”
白素虽这么说着,眼睛早已睁开,看着一地凌乱的针线,狐疑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不是寻天帧帝去了吗?“这是什么东西?”
白素问道,认得那件裘袍的,只是不明白。(5)“紫狐裘,还未完工,我去找来了。”
凌司夜淡淡说道,低着头,径自收拾着一地凌乱的针线。“这是你订做的?”
白素问道。‘“嗯。”
凌司夜答道,一双能手,不巧,真纠缠不清楚这些针线,俊朗的眉头紧锁,一脸认真,只是,不耐烦的神情终于还是缓缓浮了出来。“你紫狐裘袍怎么看都是女式的,你这是订做给谁呢?”
白素挑眉问道。“太子妃。”
凌司夜终于是说出这话了,只是,却说得十分随意,不关痛痒一般。“九小姐?”
白素的声音沉了下来。“太子妃。”
凌司夜重复道,头都没抬。“哦。”
白素闷闷应了一声,手轻轻抚着大肚子,也不帮忙,就这么看着凌司夜整理着针线。给太子妃的,她又不是太子妃,不过是个侧妃罢了。这家伙不像是会这么给未来媳妇准备东西的人呀!良久,凌司夜终于整理好针线了,那张俊脸从起初的有点耐心,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更后来的愠怒,最后到现在的平静,幸好幸好,还是忍住了没被这针阵线线引出脾气来。“你也有这手工活?”
白素开了口,心下隐隐明白了这家伙想做什么了,暖暖的窝心感骤然浮上心头。“刚跟萧老学的。”
凌司夜说道。“萧老?”
白素更是纳闷了。“嗯,这紫狐裘是我令萧老缝制的,准备给太子妃的。”
凌司夜这算是很清楚的解释了。“你怎么就知道太子妃会是我呢?”
白素终于是忍不住,先把话说开了。“你又不是太子妃。”
凌司夜脱口而出。“你!”
白素先是羞了,随即怒了,道:“那太子妃是谁?”
“你说呢?”
凌司夜反问,依旧是低着头,专注在手里的活上,似乎同白素就在闲聊一样。“只能是本宫。”
白素一字一句说道。“明知还故问。”
凌司夜这才抬起头来,宠溺地睨了她一眼。白素撅嘴,就知道他刻意戏弄,却偏偏就甘愿被戏弄,道:“就是故意的。”
凌司夜无奈摇了摇头,又专注在针线上了。“这还得缝制多久啊?”
白素问道。“不知道,估计一个月或是半个月吧。等这裘袍缝好了,我们再走,正要有这么个地方可以修养,顺便给你补补身子,怀孕到现在,都没好好吃上一顿饭呢!”
凌司夜淡淡说道。白素掰着手指,数着日子,再过半个月,这孩子就七个月大了。时间过得这块,林若雪现在估计是待产了吧。“反正也不急,要不干脆把这孩子生下来再走吧?”
白素问道。“呵呵,本也是这么想的,就怕你不答应,顺便把月子也做了再出去,也不知道这幻界有多大,万一这小家伙在路上急着想出来了,我还真没办法。”
凌司夜打趣地说道。“还是我来吧,瞧你这笨手笨脚的。”
白素说着,就想笑,凌司夜啊凌司夜,他竟然也会学这手工活。凌司夜没说话,还真就把针线给了白素。只是,白素却是为难了,这才发现,原来她也不懂。“谁笨手笨脚了?”
凌司夜问道。“你教我呗,没学过怎么会?”
白素反驳道。凌司夜笑了笑,还真就手把手教起白素来,虽然他也不怎么懂。两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各自缝制不同的位置了。“很早以前,母后给父王缝制过一件紫狐裘,那时候我就想,我也要有件紫狐裘,送给以后的妻子。”
凌司夜说道。“哪儿会,还不知道淑太后和天帧帝的恩怨吧?”
白素问道。“嗯,很小很小的时候。”
凌司夜淡淡说道。“你到东宫要寻的人是天帧帝吧?”
白素又问道。“应该吧,心里惦记着,同这帝都有关的人并不多。”
凌司夜说道。“同这帝都有关的,我就惦记着过去的唐影,还有过去的你。”
白素笑了笑。“看样子这幻象真是我心念而生的了。”
凌司夜亦是笑了。“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白素问道。“不急,先把你养好了。”
凌司夜说着伸了伸懒腰,起身来。“你不会想寻婢女来吧?”
白素问道,以对这家伙的了解,她猜得到的。“能用何不用呢?”
凌司夜反问,说着取出了一枚金牌来,是一张脸的形状,一面为哭,一面为笑。这是无泪地宫的令牌,见此令牌者同见太子本人。若没这东西,他还真同萧老学不了这手工女红。白素见了那令牌多多明白了过来,笑而不语……于是,就这样,这东宫太子出猎的期间,这两个身份有点尴尬的人就这么在东宫云烟谷里住了下来,自称是太子殿下的贵客。日子一日一日过着,凌司夜大多数时候还是亲自伺候着,白素却越来越懒了,常常一整日都躺着,不想起。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了凌司夜请来了产婆。产婆说,若是白素再这么懒下去不运动,到时候难产都不一定。这话倒是没吓着凌司夜,而吓着了白素。这二人根本就不知道难产有多危险。白素只知道生孩子很疼,难产更疼,于是开始日日勤奋了,沿着云烟阁的的栈道来来回回地走。有一日凌司夜外出回来,依旧同白素报告行踪,一如当初在东宫的妻管严一样。“你今日不会有去留梦阁了吧?”
白素问道,就站在那温泉池畔。“没,去了趟醉生梦死,这些日子你都在那儿。”
凌司夜笑着说道,他可比白素还耐不住无聊,时常往外头跑,趁着这机会,去寻找白素过去的踪迹,他没有参与过的日子。